步梵跟着林馥漫走进了山水画展厅,这里水墨纷呈,画境深远,有不少画步梵前世就见过,看着这些画再配合着《庄子》中的奇功记载,步梵尝试着将一幅幅画的精髓凝练下来,等到时候便可以用内力作画,形成一个个画中幻境,从而让对手致幻。
逍遥派的琴棋书画其实可以两类,琴与画可以直接形成气劲压制别人,功力低微者看画听音会陷入迷幻,而书与棋则是一种极致的暗器,同时亦可以改变一个武者的诸多状态,不同的墨泼洒到人身上会有不同的效果,不同的棋打在人身上也有不同的状态加成。
虽然步梵并不喜好这些怪武功,但也不得不承认这门技艺确实博大精深,就拿这琴来说,曾经武林上一些人就靠着这逍遥派的琴法自己开宗立派,开创了一个叫天琴门的帮派,其中的掌门人玉指琴魔也曾叱咤风云一段时间,这武功的绝妙可想而知。
这一路上看遍了华国的名画,也算是把武功真谛回味了一遍。
林馥漫和步梵漫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在一副巨画面前,停住了脚步。
一对情侣正在那儿对着那副画指指点点,男的一身名牌运动装,很是俗丽,女的一件迷你短裙,可爱动人。
“悠悠,知道这画叫什么吗?”那男生得意洋洋地对自己怀中的女友说。
“阿伟,我对画一窍不通呢。”一帮较小的女孩撒娇地问了句,她刻意撒娇的声音只让步梵隐隐有些难受。
那男生轻轻甩了甩额头上的留海。“这幅画叫做《溪山行旅图》,是宋朝画家范宽的作品,华国四大名画之一,我们美术课上临摹了很多遍这幅画呢。”
“哇塞,你好厉害哦,真的是什么都难不倒你呢。”
听着这对情侣在前面叽叽喳喳,步梵只觉得心烦意乱,赏画需要就是进入意境,这男生在这儿卖弄,真是玷污了这绝世画卷的美。他慢慢走向前去,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幅画,深深地叹了口气,隔着玻璃开始在画上比划,眼神渐渐变得恍惚。
他仿佛听见了画中的细雨丝竹声……
就在这时,耳畔一阵声音又把步梵给硬生生拉了回来,只见一位中年大叔拉着一位打扮俏丽的女人缓缓走了过来,这大叔看起来最起码要有四十岁了,旁边的女郎最多也就二十五六岁的年龄,画面很不协调。
“一帮小毛孩懂什么中国画……”那中年大叔低声在女人耳畔嘀咕了一句,那音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到。“想在自己女朋友面前显摆不应该多补习下功课吗?”
这话一说出口,旁边那两个小情侣可就不开心了。”大叔,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还是你有什么高见呢?”
“懒得跟你们这些学生纠缠……”
“阿谋,你不是鲁东大学的美术学教授吗?你就当个解说给我讲讲呗,我想听呢。”一帮的年轻女郎看着这幅画,似乎有了兴致。
“敏儿,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讲解点关于这画的知识好了,也当是给这些学生补补课。”那中年男人有些不屑的说。“小子,你既然知道这幅画是《溪山行旅图》,那你可知这幅画好在哪里,为什么会成为华国四大名画之一吗?”
男孩尴尬地愣在原地,一声说不出话来。
“我来告诉你吧,这幅画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它构图十分奇特,整幅画分为上中下三段,最顶层是留白,中层是巨石山峰,丛林茂盛,也是整幅画最重要的部分,若视线停在此处会觉得叹为观止,而最底层便是浩浩荡荡的行旅队,缘溪行进,为幽静的山林增添了生气。”中年男子慢条斯理地说,这段话已经背诵了不知多少遍。“画家笔力雄厚卓绝,把巨石、山峰、瀑布、杂树都表现的淋漓尽致,一眼望上去,观画者仿佛已经置身深山之中,凉风透过山峦屏障吹拂到脸上,一阵惬意,闭上眼睛就能清楚听到由远及近的瀑布声、熙攘声、骡马声。”
这中年男人似乎确实确实对这画有所了解,不但讲的极其全面,而且讲话声还抑扬顿挫,看起来应该确实是个科班出身。
那叫阿伟整个人傻掉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吞吞吐吐了半天,只能认个倒霉。“老师确实懂得比我多,我自愧不如。”
“哈哈哈。”中年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卖了他一个面子。“同学啊,你还小多看多思考,总有一天也能和我一样。”
”是啊是啊。”小女友连连拉住阿伟的手。“阿伟你还年轻,以后一定会更厉害的,我相信你。”
其实这样来说本来是很好的局面,中年男子成功在自己女友面前显摆了一番,而那男孩也不至于丢太多面子,可怪就怪在人的欲望是无限的,一个人一旦被夸赞了就会渴望更多人对他的夸赞。
那中年男子整了整衣袖,本准备带着女友去下一个名画前面卖弄,却突然看到步梵依旧神经兮兮地用手按着《溪山行旅图》前面的玻璃板,眼睛死死盯着连眨都不眨。
“我刚刚讲了那么多……这小子最起码也应该有点反应才是,可为什么看起来无动于衷。”想到这中年男子就觉得有些不服气。“这位同学,不知你对我刚刚所讲可否认同呢?”
步梵连头都没有转过去,依旧在自言自语着。“一千年了,这幅画还是那么美。”
没有人会知道,步梵与这幅画还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当年这幅画原作者范宽曾经赠与逍遥派的掌门逍遥子,当时逍遥子就被这画功的卓绝所震撼,而后就在这幅画的基础上开始钻研那套画境的武功。再之后逍遥子又把这幅画转赠给了步梵,希望步梵能够完善那套武功。
步梵一看到这幅画,便爱不释手,就跟逍遥子提了一个条件,他可以帮助逍遥派研究新的招式,才是这幅画需要逍遥子转赠给他,当时逍遥子还老大的不情愿。
后来这幅画就一直挂在步梵泰然山的书房之中,每天练完功步梵都会去观赏一番,只是步梵还不来得及替逍遥子把武功完善,外族就杀进了中原,在之后就发生了泰然山坠崖的那一幕。
这样想想,这也算是步梵生前一个未能完成的承诺。
一千年了,物是人非,镜花水月,王图霸业都成了过眼云烟,之前的外族人也成了华国的血脉,
一切都变了,唯有这画还是那般大气绝美。
“小伙子,看你沉浸其中的样子,不知有何高见呢?”那大学教授紧追不舍地问。
旁边那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看到步梵,都一副很默然的样子,步梵前些日子受了薛傲的重伤,这些天也是刚刚恢复过来,养生功全都用来修复伤口,温养经脉,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去滋润他的容貌了。
他此刻看起来很是憔悴,加上那身万年不变的破旧校服,一眼看上去就是一个又邋遢又平凡的学生。
“请你们安静一些……”步梵不耐烦地说。
“老师,你就别开玩笑了,这傻小子怎么会懂山水画呢?”阿伟凑在那大学教授身边,嘀咕了一句,这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就是连我都不懂,这个看起来还没我聪明的傻小子怎么可能懂呢。
“现在这些学生啊,实在是太不谦虚,太不尊重老师了。”那大学教授听了这话,声音是越发的张扬起来。“在我这里学到了东西,难道不应该表现出最起码的尊敬吗?你若是真的懂这幅画也罢,你既然什么都不懂,为何还要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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