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南的夜色是很美的,尤其是在月光洒在一口口泉脉上的时候,波光粼粼,流水声潺。
此时市中区一处泉眼之上倒映着两个身影,正是那刚从面馆走出的一对父女,制服了那金凤翔之后,少女便把那人交给了地方的警察。
“爸爸,刚刚面馆的时候,那人用面粉蒙住我眼睛,之后是您出手吗?你是用的什么方法一下子就把那家伙治服的呢?”
那名叫薛紫凝少女将手轻轻探进清澈的水光之中,带着几分难得的欢快,撩拨起一串串水花。
中年男人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回答自己女儿的问题,此刻他的心绪都在别处,许久之后才突然醒过神来。
“你认不认识刚刚面馆里坐在咱们旁边的那少年,我看他穿着锦花中学的衣服,想着或许你会知道。”
“您是说刚刚那个男生吗?他好像是确实是我们学校的呢,据说是从元平县城过来的,叫步……好像是步梵。”
少女一时间也有些不解,皱了皱眉看向自己父亲,她实在不理解为什么从面馆出来之后父亲有些心不在焉的。
“爸,我为什么感觉你有些怪啊,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凝儿,虽然你早就入了正经境,但因为你没有修习过高级的内功心法所以不知道许多武功的玄机,刚刚正是那少年在你危难之际,悄无声息的出手救了你。”男人顿了顿,然后便又开始惆怅起来。“用的是逍遥派的北冥功。”
其实中年男人并不诧异自己的女儿不知道这其中的玄机,因为这北冥功所属的层级实在是太高,几乎可以说是一个门派的核心武功,在外世是很少有流传的,他也是在看过很多书籍,见识过很多高手之间的过招之后,才偶然知道逍遥派有这么一门武功。
“不会吧……可那个家伙在这锦花中学也有两年,我是一点也看不出他有什么武功啊。”
“这便是逍遥派,这个门派与一般江湖门派都有很大的区别,他们从来都是隐世的。”
少女回味着自己父亲说过的话,自言自语了一句,却突然间想明白了什么,收起了浸在泉水中的手指。
“您的意思,是怀疑他与爷爷受伤的事情有关对吗?”
“老爷子两年前下棋的时候被一名高手偷袭,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后来那骆长老和李舵主都说你爷爷身上的伤是来自逍遥派武功,这个虽然也找不出什么证据,但在没有其他什么线索的情况下,也只能相信这种分析了。
当时我们最大的怀疑是那逍遥派的大弟子玉玮子,因为此人也是近几年内在江湖风头正盛,十八岁的年纪就早早跨入了通脉境,一直都在找各门派的高手切磋,在我看来或许是急于在江湖中打出自己的名气,说不准也是一时求胜心切,就做了坏事。”
这套说辞,少女也是听了不止一遍,玉玮子这个名字早就被他牢牢得记在心里,这两年她疯狂练武,境界突飞猛进,也只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打败那玉玮子,为自己的爷爷报仇,所以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少女眉头紧皱,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
“爸爸,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这个步梵很有可能就是那该死的玉玮子呢?”
“这个还不好说,传说玉玮子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确实与那少年的模样很不相符……但据我对华国武林这两年的情况来讲,北冥功应该只有那玉玮子一人会用,再考虑那叫步梵少年正好来这齐南两年,也与你爷爷受伤的时间相符,年龄相仿,功夫相仿,我也只能做这推断了……”
少女突然猛得向前挥出一掌,凌厉的掌风直接推进了那荡漾的泉水之中,溅起一阵巨大的水光,像是在发泄,又像是在对着自己的父亲承诺着什么。
“我懂了。”
看到女儿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中年男子连连摸了摸女儿的头,略带愁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很庆幸自己有这样一个女儿,什么事情都不会害怕,什么事情都敢去做,他在自己的身上都找不出这份刚强勇毅,而且自己女儿的武学天赋实在是比自己强太多太多,现在才不到十八岁的年纪就要步入气海境的境界了,要知道自己曾经也是到三十五岁之后才入得气海境。
但其实除了骄傲之外,这位父亲对自己的女儿还是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忧虑,总觉的是因为自小没有妈妈的缘故,女儿的性格里似乎少了些什么。
“凝儿……爸爸不是说让你去找那少年寻仇,刚刚那些事情也只是父亲的推测而已,到底是不是真的我都还不好说,甚至说爷爷的伤是不是真的是逍遥派所为,也都是个未知数。父亲只是希望你能与那少年稍稍接触一些,这样也方便我们对他有更深入的了解,或者说你也可以将他请到咱们家,让我能好好观察他一番,之所以要你去做也只是因为你们同是校友,不会引起她过多的警觉。”
“还有你知道为什么这些年丐帮的人推测到是逍遥派所为,却也不敢出手吗?那是觊觎逍遥派的实力。若那少年真是玉玮子,以你现在的实力不可能是他对手的。若真的是他所为,我想我们就应该从长计议要做怎么做……”
少女冷冷看了自己父亲一眼,用力把那只放在自己头顶的手甩开。
“打不打得过只有试过才知道,还有爸……我说过你不要再摸我的头了。”
……
……
那夜从树林逃回学校之后,步梵便一直呆在宿舍中练功,这样一待便是一个星期。
他仍然念念不忘昨晚那两个树林里的人,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两人的工作就是收集各种小道消息,然后靠着贩卖消息来挣钱,只不过一个似乎是来自政府的一个特殊机构,叫做暗网,而另一个则是神秘的江湖乡野组织。
那两人的功力实在是有些不容小觑了,那个风衣男子感觉年纪不大,却是一身纯熟的拳脚功夫,而那个红裙的女人,一手炉火纯青的暗器手段步梵更是不敢有更多的想法。
两人都绝对是通脉境以上的高手,只是他不知道为何两人都故意放了自己一马,但这件事情着实带给了他很沉重的危机感。
其实一开始步梵会不了解这个时代武者到底是什么姿态,也不知道齐南到底有没有什么高手,若是这个时代根本没有几个人习武,那他练武的事情也就可以缓下来,一步一步打稳地基,但现在这短短两天陆续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再没有松懈的机会。
因为他发现这齐南着实是有好多高手,而且很不幸运,这些高手总是能被他碰上。
步梵临时分析自己的身体状况,决定把北冥功的修炼暂缓一番,因为说到逍遥派的那些武功,北冥功强调的是内功的储量,步梵修习这内功这是为了弥补自己没有度过煅体境的缺陷,但是归根结底北冥功还是过于强调防守了。
像是那夜里能接下风衣男子的一掌,也是因为自己有北冥功的护体,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只会防守自己还是太过弱小了。
逍遥派总共有三门核心内功心法,而《逍遥派》一篇就独占两员,但其实里面真正的核心并不在于北冥功,而是在于另一门内功——扶摇功。
这是一套偏轻功的内功心法,功夫修成之后,身体的灵动性会提升不止一个档次。逍遥派的武功大多是以灵动见长,依托这个内功的加持,才能完整地打出逍遥派的各种潇洒飘逸的招式,不然即使强行练习了逍遥派拳脚招式,打起来也会显得笨拙不堪,根本做不到真的“逍遥。”
步梵闭上眼睛一遍一遍诵读着《庄子》中那段扶摇功的心法口诀。“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这样重复了许多遍,他的身体终于出现了变化。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蓝色的光幕,上面是一颗有一颗的星星,这是他的周身要穴,一道大鹏展翅飞翔的观想图在光幕上被点亮了,体内那些北冥真气开始在手少阴心经和足太阴脾经极速运转。于此同时,手和脚的重量变得越来越轻,仿佛蒸发一般突然消散不见了。幸
运的是,因为步梵已经提前将丹田那股阳性内力封存起来,所以这次红色的火焰并没有出现。
趁着无人的季候,步梵尝试纵身一跃,双脚便可以在墙壁上直立行走,四肢就像蛇身一般飘逸灵活,三下两下就到了十米多高的楼顶上。
这扶摇功虽然依旧没有什么攻击性,但对于此时的步梵来说却是至关重要,这灵活的身法便给了他一个逃跑的机会,一个武道中的新手,有了这扶摇功的加持,即使遇到了比自己强的对手,也有很大机会能够全身而退。
能够在高手的攻击下,这件事情相比于以硬碰硬的真实切磋显得更为重要,只要能够保全自己,以后修炼武功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这一星期的时间里,步梵除了巩固北冥功,其他的所有时间就都放在这门扶摇功之上,可以说寸步都没有离开宿舍,对于步梵这种古怪的行径,宋书和朱文心倒是没有起什么疑心,宋书忙于学业,而那朱文心似乎是跟人打架受了伤的样子,一直在医院疗伤也是几乎不回宿舍,所以一切都在悄无声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直到有一天,宋书火急火燎地冲进宿舍,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那时的步梵正在调动内息,就被宋书用力摇晃起来。
“步梵,你是怎么得罪薛紫凝的?”
步梵一头雾水,直到宋书朝他指了指楼底一个少女的身影,他才渐渐明白,似乎是这少女专程在楼下等自己。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穿着白色的棒球衫和一件白色的磨边牛仔短裤,身材谈不上消瘦,但腰却异常纤细,扎着一个不长不短的马尾,白皙的脸上星眸璨璨,没有脂粉,却更显得纯朴自然,白皙纯真的容颜却挡不住她眼眸里透露出那种难以掩盖的高傲与杀气。
“你知不知道这个薛紫凝是个什么人,她从小习武,在锦花中学报得也是武科,平时也不见你们有什么接触,现在她突然扬言要见你,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吧。”
步梵仔细一瞅,却是有些惊奇,这少女似乎是在不久前刚刚见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