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已经将家里收拾好了。哦,对了,和新朋友相处还算好吗?我听艾莉兹说你们第一次见面不太愉快?
  没有,那只是一个意外。
  抱歉,我最近有些忙,但是我会尽力回家
  没事的,父亲,我明白。
  说完,对方已经挂断,在忙音响过三声后时霁也讲话筒扣在了公用电话上。他等了一小会儿才回到了房间。
  时霁拨打的电话是001,贺扬远远看见了电话上显示的数字。
  现在都会使用光脑作为通讯连接的装置,可是一些公务机构依然会使用原始的电话装置,便于记录和处理大量源自四面八方的文件和反馈。
  001则是统领所有塔的公共安全委员会的接听编码。
  贺扬闭上了双眼,一边的情绪调节器已经开到最高的频率,他额上的青筋依然不断颤抖着。
  时霁尽量放轻动作,可是身体似乎还不熟悉这种新变化。他自己不知道的是,白茶特有的甜香从还未愈合的伤口中涌出,致使空气都沉重至摇摇欲坠,频临破碎,撩拨着人的神经。
  贺扬睁眼,看到了那个在腺体皮肤上的伤口,用舌抵住了齿尖。他翻身下床,直接拍门离开。
  许是因为拍门的声音过大,时霁觉得脑内撩起一阵眩晕,这阵酝酿已久的眩晕让他不敢贸然行动,站在原地深呼吸,目光定在了贺扬随手搭在椅上的衣服。
  又在察觉到脑中滋长的疯狂想法后闭上眼。
  没过多久,门又从外面被打开,一个小盒子被迎面丢了过来。
  时霁看到小盒子上印着一行小字。
  Omega专用高效抑制贴。
  他先是愣了一下,再去看贺扬。
  他又已经躺在了床上,背对着自己,似乎做这件事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只有手心还发着热。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贺扬被踢下床了嘛?】
  贺扬醉酒后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完了爬上床抱着时霁呼呼大睡。
  时霁本来睡得好好的,结果就被人捏着哪哪揉来揉去的,非常忍不了!
  他酝酿好了脾气准备翻身揪贺扬的耳朵,结果发现贺扬睡地比猪还沉,嘴里砸吧砸吧蹭蹭后颈,手上倒是非常不客气。
  时霁:
  时霁(踢
  15.第 15 章
  谢谢。时霁小声说道。然后将盒子打开,仔细阅读说明书,将那个还未使用过的伤口恢复器打开,紧贴在后颈上,冰凉的触感带来一丝痛苦的战栗。但是很快,血就被止住了。时霁慢慢将抑制贴按上后颈。
  一直萦绕在房间内部的香味稍微减弱了些,硝烟味液也随之变淡。
  时霁一走,贺扬就下床去了洗手间。
  略微冰冷的水未能消除他脸上的疲态,反而将他眼角都燎成通红。
  很快,他的光脑内接到了一个来自军部以外的电话。
  圣玛丽医院是一间在古地球时期就存在的医院,到现在的历史亦已难以计算,她很大一部分为全体公民开放,可是依然是名流政要的聚集之地。
  电话那头是一个温柔甜美的女声,贺先生,到了您定期复查的日子了。还有,您已经很久没有来看过病人了。
  是,我知道,大概贺扬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时间,大概明天早上来,可以吗?
  当然可以。圣玛丽医院,竭诚为您服务。
  这段话结束后,贺扬没有搭理后面那句请您为刚刚的服务评分,直接切断了光脑通话线路。
  *
  严格来说,各个塔的布局大致相同,只是级别越高的塔占地面积会越小,各建筑的分布会更密集一些,也会高级一些。
  时霁已经登上了列车,轨道从一座座建筑内穿行而过,偏偏又速度极快,似乎随时都要撞上哪座墙,只是车内拥挤着的人都见怪不怪,他们都低头查看着由光脑投射而出的电子屏,各自做着各自的事。
  时霁呆呆望着窗外,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厢内的广播开始倒计时。
  时霁赶紧走出车厢,不远处一个身影已经站在了站台处,似乎已经在那里等待许久。
  那是一个健朗的小老头,一双鹰般的眼睛给他那张平庸的脸添上不少精明的神情,穿着一件丝绒质感的西服,举止之间很是庄重。在见到时霁的第一刻他就走上前对着时霁深深鞠了一躬。
  时霁后退一步,警惕地盯着来人。
  我叫阿古斯,是您府上的管家,大人很惦念您,所以派我来接您,车已经准备好了,这一路上辛苦了,您可以好好休息。
  谢谢你,阿古斯。
  不用谢,为大人和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时霁并不习惯有人跟在他的身后,但来人既然是第一发言人派来的,他便不会再多说什么。
  那是一台加长版的豪华飞车,时霁坐在后座上,想着该如何开口。
  飞车停在了一栋具有古典气息的建筑前,花园里的花开得正娇艳,即便是第一发言人鲜少回来,他们依旧被打理成了可以待客的模样。
  您是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阿古斯替时霁开门的时候尊敬问道。
  没有。时霁思索片刻,犹豫道:阿古斯,如果我有一个朋友,他生病了的话,他会去哪儿?
  当然会请私人医生。阿古斯轻快说道。
  时霁脸上闪过一些生气。
  不过我们这里不兴这些东西的,您知道的,私人医生会造成人们的误解,以为我们成为了贵族阶级,这不利于大人。阿古斯领着时霁往屋里走,这里是您的房间,衣柜里也已经为您准备了衣服,听说您会有好几天的休假时间,这也是大人特地为您准备的。
  谢谢你,阿古斯。
  时霁正欲关门。阿古斯却在这时掏出来了一张卡片,他面露微笑,说道:可怜的孩子,你总待在军营里,相比于他人来说,您的心灵还是太过纯洁呃,我的意思是高洁。这里是大人的医疗卡。圣玛丽医院,拿着这个去,我的意思是如果您的那个朋友需要的话,这张卡能让他更快地获得受治疗的权利。您也知道的,医院那种地方,普通人办理业务总是麻烦得很,那些庶民什么都不关注,却对自己的身体爱护有加。
  我还是老了,总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您好好休息吧,我不会再打扰您了。
  阿古斯走下楼梯。时霁终于躺在床上,过久的精神紧绷与劳累让他很快陷入了睡眠。
  第二天清早,他随意从衣柜里拿了个套装出来,长期的军营生活下他几乎没有身着自己服装的机会。楼下的阿古斯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在看见时霁之后他总是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宛如教堂壁画中神灵的衷仆一般。
  食用过早餐后时霁就离开了别墅,根据光脑内的城市平面图找到了圣玛丽医院的坐标。
  圣玛丽医院似乎和不远处色彩多元化的城市划开了距离,整体基调是圣洁的白色,杏树郁郁葱葱,遮盖住一小部分的天空,一切都显得安和宁静。
  时霁穿行过门诊大楼前的大草坪,却在鹅卵石小道上看见了一群小男孩在欺负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小男孩,可那个轮椅小孩似乎并不愿意反抗,神色有些呆滞。
  见此情状,那些小孩更加肆无忌惮了。
  时霁在他们的嘲笑声中听到了好像是情感缺失症和智障一类的词汇。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那几个小孩的动作顿住,不知为何在脑中形成了一种我们需要立马走开的情绪。而事实是在这个情绪顺着精神力深重在光脑的第一时刻他们就已经走开。
  时霁正准备迈步进入门诊大楼,却注意到了身侧那道有如实质的目光。他偏头去看,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孩丝毫不避讳目光,继续与时霁对视。
  忽然,几颗眼泪从男孩的眼眶中流出。
  时霁没能忍住对人类幼崽的同情心,默默走到了男孩的身边去,可是就算如此,他除了蹲下以外,并不会哄人。
  他想,电视上曾放映过父亲带着小孩去马戏团的画面,小孩似乎会因为小丑的杂技兴奋非常。
  就在他打算把随身携带的刀取出来的时候他动作顿了顿,重新把刀收进了衣服里。
  你家人呢?
  哥哥哥哥去拿我的检查报告了呜哇呜哇。哥哥,你在这里再陪陪我,我怕他们又回来欺负我,好疼,哥哥你看我好疼。说到这里,男孩似乎哭得更厉害了。
  时霁低头,看到了存留在男孩身上的刀疤,默默用精神力对他进行安抚,你不要再哭了,不哭了,我就给你变一个魔术。
  小男孩止住了眼泪,眨了眨眼睛,看向时霁。
  时霁慢慢鼓起了腮帮子,然后用手指戳了戳右脸颊,等到腮帮子越来越扁之后他说道:气,变没有了。
  整个过程耗费了三秒钟,时霁脸上的表情仿佛在宣读什么重要文件一般。
  小男孩睁大了双眼,只是他还没说出任何的评价性的词语,时霁就听到了头顶方向传来的轻笑声。
  笑声像是发自内心的。
  音色也很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  贺扬:我也给你变魔术!
  时霁:?
  贺扬(皱脸):你看我现在很难受的样子。
  贺扬(亲了一口时霁):亲完你后就不难受了。
  时霁(///////
  时霁:幼稚!
  16.第 16 章
  一块黑色的阴影突然出现在面前。
  贺扬穿着宽松的工装,将他的身形显得更加挺拔,他一只手搭在轮椅背后,一只手上拿着密封好的检查报告,微微挑眉看着时霁,你怎么在这?
  我也想问。时霁有些恼怒。
  他想要查看贺扬脑内是否有刚刚画面的记忆残余,于是他很小心地去触碰贺扬的光脑,然后发现贺扬的光脑根本没有打算拦截他。
  很快,时霁以贺扬的视角看到了刚刚他所做的那些事。
  并且光脑给出的评价是,可爱。
  时霁迅速收束起精神力,脸上也不自觉有些发烫,失神良久。以至于再注意到贺扬的时候,他发现贺扬脸上的笑容带上了一丝玩味。
  没有人陪你来吗?我是指你家里人。贺扬漫不经心说道。
  没有。
  那,小天,跟哥哥打招呼。
  哥哥好!叫做小天的男孩脸上浮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贺扬觉得新奇,掐了一下小男孩的脸,你怎么回事,第一次见面就对着人笑?我这好不容易过来看你一趟你跟见了仇人似的?
  小男孩面对贺扬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又没有了,淡道:因为从出生起就只看哥哥,已经看腻了。
  贺扬骂了一句臭小子,也全然不觉有一个藏在小男孩身上一个蓝色丝状物已经悄然爬到了时霁的身上。
  紧接着,医院门口传来了嘈杂声,身着护卫团服饰的人将一个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的中年男子包围住。
  男子捂住了小女孩的嘴,以至于小女孩只是在流泪而不见哭声。
  根据第三社会第二法令,私自越塔将以偷渡者论处,将由护卫团将其带回原居住塔,若抗拒则处以十年以上有期监/禁。伊先生,您现在只有一次机会,跟我们走,或者和您的女儿一起进入监狱。为首的人宣读道。
  男子蓝色的眼中已经蕴起眼泪,他道:各位长官,求你们通融通融,那儿治不好我女儿的病,我们一家花了很大的价钱才请人带我们跃迁到这儿的,号已经挂好了,请再给我两个小时,求求您了。
  护卫团团长神色略有动容,可是他的副官及时提醒道:这样说来你还伪造了证件,不然我想请问先生您又是怎样挂上号的?
  男人的脸色彻底灰白。
  我们会护送您离开A塔,如果您愿意的话,B0206892512先生。
  她怀里的女孩小声叫了一声爸爸。男人缓缓站起,却又在站起来的那瞬间要往外冲,护卫队员见状赶紧拿出激光警棍,就要往男人的后脑上敲。
  可是警棍却停在了半空中,深入骨髓的疼痛让那个队员的手暂时失去了一部分知觉,警棍直接掉在了地上滚远。
  是一个留着长发的男人凭空冒出,抓住了他的手腕。
  见状,其他护卫团的成员立马冲上去。
  很快,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也加入了混战中,战斗力很强,那些队员无力抵抗,一个个都倒在了地上。疼,但不至于伤到哪里。
  几乎是同时间的,医院顶层的铃铛被敲响,一位护士走出来,说道:请各位保持安静,这里是医院。
  男人期盼看着那个护士,只是护士说完这句就又回到了她的白房子里。顺道将那个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的小孩带走,没有分给男人眼神。
  这里是军部的证件。
  贺扬从光脑中实时投射出一道蓝色的光屏,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显示着他的身份和功勋。
  护卫团团长见到这个后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没想到您会在这儿,冒犯了。敢问
  他将目光定位到坐在地上的那一对父女身上。
  贺扬回头问道,你需要多长时间?
  两、两个小时。
  这两个小时算在我头上。
  可是,长官,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万一之后追究到责任,我只是一个连军衔都没有的小喽啰,长官
  责任我一并担。贺扬拉住时霁的手腕将他往身后拉,或许你的护卫队可以在门口等着。
  好的,长官大人。
  说完,护卫团就离开,他们红色的制服在阳光下显得璀璨耀眼。
  等到他们离开后,贺扬终于低头看了一眼那一对父女,男人眼中蕴着眼泪却迟迟不肯流出,至今都是惊恐的。
  贺扬走近蹲下,将手中的那张卡片递给了男人,散漫道:跟着他走,给自己留出一些灵活机动时间。
  大人,那您怎么办?
  没事,我朋友身上也有这个,我用他的也行。是吗?贺扬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