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柠羞窘难当,“我没有!”
“行,你说没有就没有。”
——这回答啊,简直更让她无地自容。
夜风习习,没人走的小路,有秋后的虫鸣,抬头看,月亮皎洁。
身旁的少年一如以往,无声的,予她心安。
路上陈一澜使坏,故意给她讲民间鬼故事。
温初柠强装镇定,“一切相信科学,我是坚定的唯物论——”
“沙沙沙……”
风吹过草丛,发出细碎的声音,什么东西跳过去。
温初柠话音才落,就被吓得往旁边一跳。
“喵呜——”
一声猫叫。
温初柠冷汗涔涔,又终于松了口气。
陈一澜走在她身边,低低地笑。
温初柠掐他一下,“你少吓唬我!”
“唯物主义。”陈一澜慢悠悠地提醒她。
温初柠厚脸皮,“短暂的唯心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对了,咱俩走多远了?”
“也就刚一公里。”
“……还有好远啊!”
温初柠丧气了。
“我背你?”
空旷的窄路,少年倒退着走两步,英挺的五官被月亮染着一点难以察觉的迷人。
“不要。”
——舍不得。
“我们以前训练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负重跑。”
“沙袋吗?”
“轮胎,弹力带。”
“……你敢拿我跟轮胎比!”
陈一澜干脆停下脚步,闲闲说,“别怀疑我的体力,上来。”
“不要。”
“你腼腆什么?”
“我没……”
越说,越觉得这话有点隐约模糊的歧义啊!
是她思想歪了还是怎么?
温初柠一抬头,却发现自己不敢跟他对视,看一眼就有种被抓包的错觉,脸颊涨的通红。
“那你别后悔。”温初柠眼一闭,一狠心。
她伏在陈一澜背上,陈一澜也没说累,走着的步伐还很稳妥有力。
温初柠两只手揽着他的脖子,故意晃了一下,“沉不沉?我可是八十六斤呢!”
“别乱动。”
陈一澜稳稳地托着她的腿。
温初柠趴在他背上,少年的脊背坚实温暖,好像并不太费力。
温初柠不说话了,只是突然想到他的训练是不是很重。
这么一想,心里有点泛酸。
隔着衣料,还能感受到他劲瘦的腰腹……也对,蝶泳对腰腹力量的要求很高。
她胡思乱想。
温初柠低下头,偏过视线,看着他的侧脸,她没太受控,轻轻伸出手给他擦了擦额角的汗。
“陈一澜,对不起……让你跑这么远。”她很小声地说。
“……”
陈一澜微顿,并没有立刻回。
温初柠就安安安静静的趴在他背上。
月光长远,铺出一条想要永恒的路。
陈一澜过了一会才说,“那以后我们别走散。”
“好!”
少年清朗的声音,与月色混成一团别样的温柔,伏在心尖,绕到口边,就变成了止不住的雀跃。
他能发现吧?
他会知道吗?
这是承诺吗?
温初柠不敢问出口,却又止不住的唇角上扬。
也许以后要面对很对艰难的日子,会面对紧张的高三,可她觉得好像找到了某种勇气,足矣面对那些困苦的勇气,年少的喜欢可赢万难,只是短短一句话,就滋生出密密麻麻的希望和憧憬。
——他是她对未来日子里的唯一期盼。
陈一澜背着她走到镇口,周隽阳还没到,温初柠和他并肩坐在镇口的一处大石头上。
已经入夜了,这个小镇安静极了。
温初柠坐在他身边有点犯困,下巴一点一点地。
陈一澜干脆让她靠在他肩膀上。
周隽阳过来得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他开着车灯,远远地就看到了并肩坐在一起的两人。
少年肩宽腿长,别有一番安全感。
温初柠身上披着他的外套,靠在人家身上犯困。
看到来人,陈一澜低头叫了她一声,“温初柠,醒醒,你舅舅来了。”
“我好困……”
温初柠折腾一天,睁眼的力气都快没了。
陈一澜看她实在懒得动,干脆站起来,把她打横抱起来。
周隽阳停好车,先下来开了车门。
温初柠是真困了。
陈一澜把她抱进去,自己在她身边坐下。
周隽阳低声说了一句,“你俩吃饭了吗?”
“吃了一点,先让她睡会吧。”陈一澜也低声回一句。
“行。”
周隽阳关门上车,把空调调高了一点。
温度暖起来,温初柠睡着了。
陈一澜没动,由着她倚靠着肩膀。
周隽阳也没有打破这份平静,只是视线偶尔扫过车镜,看到陈一澜脸上也难得有一点疲倦,却仍然保持着姿势,让她舒服的靠着。
少年总有分外的勇气,可抵距离,可赢万难,也在视线中小心藏下万种炙热,却仍然有着坦荡的赤诚。
周隽阳接到陈一澜电话的时候,甚至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才是拿不定主意的那个,他果断又利落地改签了票。
那么远的距离,周隽阳当时想,他得多久才能赶回去?
正焦灼的时候,陈一澜说,我过去,不能让她自己在那。
轻描淡写一句话,却是一句坚定的陈述句。
——陈一澜不会丢下她。
周隽阳想了想,问他,“以后什么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
“走职业吗?”
“嗯。”陈一澜说。
“是不是得去燕京?”
“不去,”陈一澜云淡风轻地说,“去淮川大学,游泳特招要高考,降分录取。”
“是不是有点难考?”
这一刻,周隽阳也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温初柠墙上贴的淮川外国语大学,那是她的梦想,也是年少时的一句约定。
“想做的事情,总要做。”
想留在身边的人,也要努力地奔赴。
每一颗星星在发光,都是为了让属于她的人能够找到她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