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煞我也!还不赶快也给我整一个?!”
她指着自己的眉,一脸自然。
倒是曹雪冉神色怪异地多看了她几眼。
……
那日。
在阮觅于房中同段意英曹雪冉玩闹时,阮祈便招呼着其余人。
他同陈章京他们相处,还是与之前一样。
话题扯得很广,五花八门的,谁都能聊一点。
祝贺了陈章京与崔颜,又笑容和善地同魏驿蔺他们说,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可来阮家。能帮得上的忙,他绝不会推辞。
晚膳是一齐用的,黄昏之时,众人便告辞离开。
……
四月十五出会试结果,再过六日便是殿试。
大雍的殿试只考策问,应试者自黎明来到清正殿。在历经了点名、散卷、赞拜、行礼等礼节后,负责殿试的官员才会下发此次殿试的策题。[1]
殿试只考一项,这便是时务策。
有一二题,解其意,随后抒发己见。
应试者常用正体书写,采用正规格式,写上两千字左右。
内容与书法笔锋并重。
日暮交卷,官员收卷。
崔颜坐于桌前,看着发下来的策题。
“朕稽古名世者,惟敬事而畏神;人趋事以历知涉难,以立志日运不息,岁运无已。虽在寝食,未尝忘其所以。由是大辅人君,福臻紧席,所以名世者,为此也。联自代前秦统一华夷宫遵古利,律仿旧章,孜孜求紧,数用不当,有能者委以腹心,或面从而志异;有德者授以操位,或无所建,明中材下士,寡廉鲜耻,不能克已,若此无已奈何?!为治尔诸交士,当进学之秋,既承联命,悉乃心力立身,扬名在斯,始举其条陈之。”[2]
他看了一遍后,面上依旧平静如初。
叫人无法从他脸上揣摩,到底是觉得这试题难,还是不难。
顺元帝端坐高位,看着下面那些已经开始动笔的举人。
里面或许有名不副实者,但大浪淘沙,总能留下有用的。
调`教几个年头,便也能派上用场。在荒芜之地,沉腐之所,为这个国家焕发新的生机。
殿试考验的除了应试者的才能,还有大半在考察他们的个人素质。
某个心性不足的举人,顶着皇帝的目光,在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出了一身冷汗。
时不时便在想,皇帝现在是不是还在看着自己?
自己吓自己,于是脸上的汗大滴大滴流下来,打湿了试卷。
在官员板着脸巡视时,他浑身一个激灵,下一秒便倒了下去。
在场官员显然是见惯大场面的,神色不变,招了招手,便有侍卫进来将此人抬了出去。
虽说殿试不黜落应试者,但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场的,最后都还得看顺元帝心情。
官员们站在殿内,虎目威严。
眼神却落在在场应试者身上。
尤其是崔颜。
毕竟一个以前从未听说过的人,竟然在会试上压过一众富有名气者,高居第二。
到底是运气好,还是真有本事?
明日一切都会知晓。
……
日暮时分,负责此事的官员将摆在案上的卷子收了起来。
应试者退场。
这一日便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日到了阅卷的时候。
八位读卷官,各自坐在自己案前。
那些应试者所书之卷,先由第一位读卷官看过,在上面标下代表着“优,中优,良,次等,劣等”的五种符号后,再交由第二位读卷官。
在八位读卷官都看过所有试卷后,众人将得到代表着“优”符号最多的十份卷子找出来,交到顺元帝面前,由他亲自选出此回殿试的前三与二甲传胪。
十份题卷,顺元帝看一会儿便看完了。
他很快速地从中挑了两本出来,笑着让读卷官们商量。
“这两份,诸位爱卿觉得谁更适合当这状元郎?”
历来状元人选,都是皇帝自己决定的,旁人只能适当的给予意见,一个说不好还会吃挂落。
于是谨言慎行的官场文化流传了下来,如今这八位读卷官,谁都不敢说出心里话。
只打太极。
他们装模作样看完后,立马做出遗憾表情。
“臣愚昧,无法分出高低。”
“此事还需陛下定夺。”
好在顺元帝也并不是一定要听他们的心里话,见他们纷纷推脱,便随意指着离自己近的那份。
道:“既然诸位爱卿同朕一般不知道选谁好,那就这个吧。”
说着,将那份答卷扔了过去。
随意至极。
离得近的读卷官手忙脚乱地接住,心情复杂,却不敢吐槽。
“榜眼就定剩下的这个,探花是……”
三言两语定好了一甲前三,还有二甲的第一名与三甲的第一名,其余的交给了读卷官去安排。
待从清正殿离开后,这些读卷官才小心打开了这份答卷,只见旁边赫然写着两个字。
崔颜。
众人面面相觑。
这……莫不是个祖坟冒了青烟的?
不然怎么那般随意的方式,一下便选中了他?
到此时,他们都还觉得崔颜的运气高于才学。
而清正殿内,看着那些读卷官离开。顺元帝执笔,在宣纸上写下两行铁画银钩的字。
国之栋梁。
指日可待。
……
读卷官办事还是很利索的,那日晚上便有人到各个举人家中传消息,让他们明日进宫前去御奉大殿。
次日。
数百举人进了宫,在御奉大殿唱名。
内侍高昂的声音,似乎穿透了历史悠久的厚重宫墙,在天际飘荡着。
有些人在听到自己名字时当场落下泪来。
唱名完,又有人给他们送上东西。
帽,笏,大带青罗袍,独属于成功完成殿试的举人,这也象征着他们结束了这一生中难熬的苦读岁月,正式迈入了新的世界。
第三日,新出炉的进士入朝。
一甲前三人,状元榜眼探花。
状元授翰林院修撰,从六品。榜眼、探花授翰林院编修,正七品。
二甲从七品,赐进士出身。
三甲正八品,赐同进士出身。
在他们穿着大带青罗袍,头戴黑纱帽入朝时,金榜高高在宫外挂起,供人查看。
崔颜这新出炉的新科状元,自然要同另外两位一起在鳞京泗水街上逛一圈。
骑着高头大马,身上又被换上一身红袍。
今年这殿试倒是奇事,一甲前三人竟然都还没有娶妻,听说连婚约都未曾有。
一些人听的连连称奇,心中动了不少心思。
不管是已经嫁作人妇者,还是尚未出阁的女子,都坐在小楼内看着新科状元环街的盛状。
那日长街,青草河畔,马上三位青年不知成了多少人忘不了的风景。
之后的事情便一一走上正轨。
崔颜领了翰林院修撰的差事,自然是去了翰林院。
这翰林院是个好地方,历任文渊阁大学士都是从翰林院出来的。
只是相比于其他地方,翰林院听着前途无量,却是个需要苦熬的地方。
听人说,那叫一个悲切。
从年头熬到年尾,一年又一年。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崔颜入职几日,同处一室的同僚们便大致对他有了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