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斗从开始到现在一共经过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终于,远在宝器宗山门之中的那些江湖人也都感觉到了扬州城的不寻常的波动,渐渐地有人也开始从宝器宗那边往扬州城的方向赶去。
讲道理,其实有不少江湖人就是冲着此次武林会盟会有很多不常出现的高人出现才来的,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发言权,能够参加一次这样的峰会,他们的目标肯定不是那级别最高的会议而来的。
浑水摸鱼这个说法其实说的就是他们,但是基本上大部分的江湖人也都是怀着这样的心思来的。
宝器宗的灵器,结识江湖豪客,若是还能见识一下世面,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所以武林会盟进行了一天,终于有些人等到了他们最想要的局面。
当年京城的儒圣与刀殿棋鬼老人的一战,那可是惊动了整个京城的修行者们,不少人就算是远远地观看,也被那难以想象的冲击与余波给伤到了,很多人因此殒命,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强者的战斗没有禁止别人旁观,但是也不代表就是所有人都可以凑个热闹的。
为何老楚王会这么在意扬州城对于修行者的限制?不就是因为扬州城这样的大都会,因为人口众多,所以鱼龙混杂,若是修行者都在扬州城里解决私人的恩怨的话,很快扬州城就会变得残破不堪。
实力稍差一些的修行者若是真的无所顾忌,那也是能够将房屋搞垮的存在,更不用说想刀殿与青帝城这样已经是江湖上最最顶尖的存在了。
他们的打斗导致一个城池覆灭这样的事情似乎不难想象。
杨洁今日本来就是为了将这些人一齐赶走的,但是在那几个实力稍微低一些的人离开之前,场间突然出现了两位连他都会感觉到相当棘手的存在,这就让他相当头疼了。
尤其是……在对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这件事情就不单单是保护扬州城不被破坏这么简单了,这也涉及到了杨洁的私人恩怨了。
远远地,杨洁只是稍微一感知,就知道城外如今开始慢慢的聚集修行者了。
这些人应该就是来自宝器宗的不同宗门,不同势力的修行者们,感觉到了扬州城他们打斗所散发出来的灵气波动,这群人就像是觅食的野兽一样跑了出来,实在是让这局面越来越难以处理。
杨洁现在有些觉得自己真的是没事找事干,若是一开始就将这些人一股脑的全部扔到城外去,自己也不会听到刀殿的消息,自己也不会被莫名其妙的吸引,说不定……现在他还可以回去继续洗衣服。
怕麻烦才是杨洁现在最大的弱点,他并没有害怕,因为他对自己的能力有着绝对的自信,不然十三太保当年散去的时候,大家也不会这么放心的让杨洁一个人留守扬州城。
杨洁就是有着绝对的实力压制,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现在想着,杨洁微微颔首,若是十三太保还在城中,如今就好处理多了,就算是他们谁也不是面前两人的对手,但是他们至少是可以拖一拖时间的……
不过说这么多也没有什么用处,毕竟十三太保的存在是朝廷所不允许的,所以他们只能分散开来,不过只要是楚王一句话,估计十三太保都会从天南海北各个地方毫不犹豫的赶回来。
这就是楚王的魄力。
杨洁现在想的是如何将面前这两个人带到一个相对比较隔绝的地方,不然的话,就这个剑域……杨洁都觉得有些麻烦。
杨洁使剑不错,甚至如果真的有人知道杨洁的真实身份的话,根本不会对他的实力有所怀疑,如今更是神器加身,杨洁有把握在扬州城里解决了这两人。
但是如今他是为王府考虑,为扬州城考虑,最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将两人杀死在扬州城里,如今再加上有那么多修行者马上就要到来,这才是最麻烦的事情。
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若是真的知道了剑礁与刀殿的厉害,他们可能会后悔自己看过接下来的打斗。
杨洁顾虑颇深,这让身前的青帝城的剑侍还有刀殿的王玄感都没有时间去理会他。
实际上就是因为剑侍实在是太过耿直,一但是下定了决心,就一直认定了他这一人去杀,根本不去估计之后可能会产生的后果。
杨洁在头疼,王玄感也在头疼,
刀殿本来与东海剑礁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直到十多年前,剑礁因为刀殿的计谋,计划失败之后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刀殿则是毫无表示,紧接着就与剑礁不相往来,这让剑礁从中感受到了相当大的欺骗。
从此之后,剑礁其实对于刀殿的态度也就变了很多,虽说刀殿与剑礁之人几乎也不在江湖上现身,尤其是剑礁在白帝城被一鼓作气解决掉之后,他们就彻底陷入了沉寂的状态,已经多年未见有任何剑礁之人出现在江湖只上了。
当年让江湖人闻风丧胆的白帝众也这样消失掉,其实江湖上很多人也是相当的奇怪的。
当年在东南一手遮天的,宝器宗才不是第一位,狮吼门被解决了之后,宝器宗虽然也在飞速的崛起,但是在那之前,东南有近乎一半的二流三流宗门都是依附在白帝城之下的。
白帝城与刀殿不同,白帝城就是来者不拒的态度,这就让东海剑礁的实力在那些年发展的相当迅速,然后辐射了整个中原武林。
白帝众由于是一个因圣地的威名而建立起来的联盟,这才是真正让白帝城那么些年积攒下相当充足的修行资源的地方。
由于还有一套相当催人奋进的上升制度,这也让白帝城本城的实力得到了飞快的发展。
剑礁一开始只是让白帝城当做一个试验品,如果真的有可行性的话,之后就会是赤地城、青帝城一同向大汉的江湖进发,从而最终慢慢蚕食整个大汉的江湖,这种做法实际上要比像刀殿那样武力征服一个一个的宗门要来的现实的多。
只不过剑礁那不断上升的势头,则是因为棋鬼老人的一番话,而最终付之东流,正在上升的宗门受到了当头一棒,这样的气,如何教剑礁不去忌恨刀殿?
其实若不是因为刀殿也因为遭到了葬山的猛烈打击而沉寂了许久,剑礁得不到刀殿的具体信息的话,可能江湖上也会掀起两个超级隐世宗门之间的一番争斗,江湖也不会十多年来尽管有小打小闹,但是总体来说,如此的和平稳定。
这一切都是当年一件发生在山城的事情而导致的一系列后果。
剑侍作为帝城之中最为特殊的一批存在,他们都是相当怪异的,或者说,他们都是相当有执念的一群人。
成为剑侍的条件有很多,不管是节欲,还是说斋戒一类的事情,活生生活成了一个苦行僧,有的剑侍还必须遭受足够的酷刑,那样才能够证明他们的身心都得到了足够的考验,才能有着一颗为了帝剑而放弃一切的心。
这些近乎于残酷的要求,都是让一个正常人变成了常人眼中的疯子的必经的过程。
但是与此同时,他们这些帝剑的剑侍,也得到了相应的奖励,比如无与伦比的力量,又比如说至高无上的地位。
风水轮流转放在青帝城里,其实是一个相当有趣的概念,因为青帝城里,城主是人人都可以当的,实际上白帝城与赤地城中也是如此,无非是谁的实力更强,谁更得人心,谁就可以成为城主。
但是剑礁就是如此,真正与一个人地位挂钩的,是他与帝剑的关系。
比如苏长庚就是白帝剑的剑主,他就是拥有着无与伦比的至高地位,以至于身下的剑侍也是要听从他的号令。
但是青帝城不然。
青帝城的城主与剑主完全不是同一个人,这就导致了青帝城的城主实际伤就如同一个大管家一样,总领青帝城日常的事务,而在帝城之中地位从上到下则是青帝剑的剑主,再到青帝剑的剑侍,最后才是青帝城的城主。
在世的剑侍,共计以十一人,而这一个青帝城的剑侍排行第七,也就代表了他成为剑侍的顺序。
但是剑侍的排名不代表剑侍的实力,因为有的剑侍,甚至实力相当差,他们有的是与帝剑的感知,如果能够从中理解到帝剑的帝意,然后发觉其中的奥秘,从而反哺剑主,这样的剑侍也是相当可怕的存在。
不说赤帝城,白帝城仅仅只有两位剑侍,这才是白帝城为何身为三帝城中人数最多,势力范围最广的一部,却其实是三帝城中最弱的一部分。
李重阳也从来没觉得因为解决掉了白帝城而有什么好去吹嘘的,反倒是他对于天道的理解更加让他觉得今后的路将是困难重重。
极少有人知道三帝的辛秘,若是将他们的事情公之于众,真不知道会引起人间的多少混乱呢。
不过就是说,这样的一个特别的宗门,想要成为其中的剑侍,究竟是多难的一件事情,也不用多想,里面多半是像这个第七剑侍一样的怪人,其实也没有什么办法。
王玄感当然是个普通人,普通在心境之上,他就是相当市侩的性子,骨子里与杨洁其实相当相像。
他本着不惹麻烦的性子,想要偷鸡摸狗一番,结果被人直接拎到台面上,面对面的对决,其实他是很拒绝的。
但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一声巨响,看似冲击力更强的青铜巨剑,被这薄如蝉翼的奈何,一刀给崩开,王玄感反手便是一刀,不出所料,为的就是直接砍中剑侍的头颅。
剑侍则是丝毫不避,定着刀势便再次冲了上去。
吼!
这是从剑侍的白布所缠绕的面容之下所发出的恐怖吼叫,几乎与狮吼功没有多少差别的音波直接定着刀势便轰向了他面前不远处的王玄感。
王玄感迎面感受到了那无法抵御的冲击,直接从半空中翻身栽下去,身形直坠于巷间,将小巷子石砖铺好的露面砸出了一个大坑,龟裂的纹路一直延伸到巷子两旁的房屋之上,看起来房屋已经是摇摇欲坠了。
然而王玄感根本没有受到影响,两手一拍身侧的地面,身子立刻从地上弹起老高,他脚尖点到了一旁的屋檐,转瞬身形便又窜出去十多丈。
瞬息而至的便是一道势大力沉的剑斩。
原本已是摇摇欲坠的房屋,瞬间被一道无形的剑气给从中截断,不知道已有多少年历史的扬州城老巷子,就这样一刀断开,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修复,总之都是遭了殃。
若是能够袖手旁观就好了,杨洁苦恼于此,但是见到老巷子一点一点的被摧毁,他的心中也是荡起了一些波动。
不管个人恩怨如何,今天,他狠手是要下定了。
万剑图轻轻的挥过眼前,他再将剑持于身侧时,他眼中的一切不认真已经彻底消失,他的气质为之一变,天地万物都为之改色。
剑,始终是凌厉之物,若是失去其锋芒,其他的武器也可以做到。
剑道不可失其锋芒。
剑客亦然。
锋芒毕露之下,杨洁的实力达到了顶峰,这种熟悉的感觉向他不断的涌来,似乎也让他找回了当年意气风发的时候。
无忧无虑的剑客生活,最是能够让人心神向往。
“这已经是几十年过去了?真是人也老了,脑子也老了……”他感叹道,也静静地感受着空气中传来的无数波纹,这些都是他对于天地间剑道的印象,真正的剑客,就算许久不用剑,只要他再次拿回自己的剑,很快,他就能回忆起曾经的种种。
“不知道老伙计……你有没有老掉?”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低头缓缓的抚摸着自己的长剑。
是啊,当年就是用他,与人酣畅淋漓的战了一场。
万剑图上的剑纹突然变了,像是一条条活灵活现的小鱼儿,从剑身之上不断地游走,渐渐地……组成了一道道震撼的螺纹。
他感受到了剑中传来的剑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要上了……”他对自己说,也对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