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人山人海吧,但是辽城这种基本上是一郡之中最大的城市的情况,满城的人几乎都到了场,这可是让大家挤破了头,最重要的……他们还都是凑热闹的。
北方冷啊,尤其是燕地,若是入了冬,真正在燕地生活的人才能够感受得到什么叫做闷……这与那种我们平时所说的闷热不同,燕地的闷只是因为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平时真的是什么事情都没有。
越是深冬,燕地的百姓们就越是没法出门,更不要说出门去下下棋,溜溜弯了,出了门,没有特殊的情况,要是在外面呆久了,身子冻得发僵不说,有些保护措施做得不好的地方,比如手啊、脸啊、最多的还是耳朵,耳朵上根本不生冻疮,那是直接会给冻掉下来……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燕地的百姓们不管是春夏秋冬,其实娱乐活动都不多,也算是环境所致。
有了这样这种征兵的盛大场面,农忙一过,家家户户都要出来去凑这个热闹,不然实在是在家中憋得慌。
于是便有了接下来的场面。
因为每次征兵都是相当浩大的一场军事要务,所以不光是要有一名负责人来负责纵览全局,几位测试的军官都是精挑细选的人选,首先他们要做的就是要将这样的场面控制住,这时候需要的就是当地官兵的配合了。
在双方的良好配合之下,一般场间不会发生什么比较严重的混乱,毕竟在一群货真价实的镇北军面前,真的敢于闹事的宵小还真不一定存在,就算存在,可能也只是脑子出了问题。
体测很快就开始了,在官兵们的组织之下,很快所有有意向参加体测的人,便在那最靠近场外的空地上排起了一条长龙。
对了,这片空地是又官兵提前画好了的线,没有允许,普通人是不允许入内的。
在这块方形的空地一侧,摆着几对放好的桌椅,此时正有一群身着轻装的健壮男子坐在那里,身前桌上放着的是一叠一叠厚厚的文书,应该就是那些测试需要用到的名册,还有什么记录之类的东西,也是堆放在一旁。
保命参军的人从目测上看来似乎比那今年的第一次征军人数还要再多一些,不过有了时间限制,所以他们的动作也比平时快了一些。
看着在那里一言不发,面色寒冷如铁的几位军官,不少参加征军的人心中都有些紧张,面前可是货真价实的镇北军啊,即便是不知道对方究竟是隶属于何处,因为分配到各地的负责征军的军士们,都是随机的,更重要的是,还要避开他们的籍贯所在地,为的就是避嫌,以防有人怀有私心……
所以大家也没有办法去猜测,但是毕竟是面向燕地的一次征军,大致上属于哪一段的镇北军,大家心里也是心知肚明。
而在所有燕人的心中,有那么一只军队绝对是他们朝思暮想的想要加入的一只军队。
铁壁军。
能够加入铁壁军绝对是属于燕地人的骄傲,不同于那些所谓书生中举,祖坟上冒起青烟,颇为剽悍的民风让燕人与匈奴人其实都有着很是相似的信仰,那就是尚武。
以能够加入军队为荣,能够加入镇北军则是相当大的荣耀,而真的成为了镇北军传奇编制的铁壁军,那绝对就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
不少来到此地参加征军的人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的,从他们那平均八尺有余的身材上就能够看得出,这一批的预备军,质量是相当的高。
队伍一点一点的在向前挪动,负责人是总览此处征军进程的人,所以有时候不会时时刻刻都呆在场地之上,所以经常那几位同行的军官都要一人分饰几角儿,一部分在这边管理签到名册,还有各种成绩的统计汇总,然后最后一天时还要去清点人数,查清楚其中的纰漏。
而另一群军官则是分开来,掌管三个不同的测试。
有明眼人从这三项已经公开的测试上其实已经看得出些端倪了,所以他们的热情才会极其的高涨。
若是真的要去招募骑军,那必定少不了那样一项马术的测试,辽城已经是远近闻名的镇北军的马场之一,在这样的地方都没有设立马术的测试区域,那就说明这次的征军应该就不是为了继续填充上一次的那种骑军的数量。
毕竟上一次的征军事迹多多少少的还是流传到了人们的耳中,说是本来去参加征军,一半人被加入了普通的编制,要从最底层的边军做起,另一批直接是被拉去充当了骑军的角色……
不是参加征军的他们不乐意,但是在他们的传统的思想之中,燕地哪里有什么骑军能够一展身手的时候?
有了铁壁军,哪里还需要那种飘来飘去和缩头乌龟一样的骑军来加强实力?
所以大家对于招募骑军的事情明面上不说,其实背地里都是嗤之以鼻。
不过那只骑军究竟后来表现如何,人们还是不知道的,毕竟北疆东线无战事,事实上,已经是好多年,整个大汉的北疆都没有爆发过千人以上的大冲突了,匈奴被一战打的没了生气,所以一直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在普通人眼中是这样的。
所以这样就显现出了,那只骑军的无用,各种批判的言论都出现了,但是唯独他们没有亲眼见证过那只骑军给镇北军东线大军所带来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只能说是百姓的视野实在是没有办法与那些真正经历了沙场的人相比较。
但是听说了这次并不是上次的招募骑军之后,好家伙,真的是报名参军的人比想象中的多了很多。
所以光是第一天,这些看起来真的是势单力薄的军官们就觉得他们绝对无法支撑接下来半个月的高强度的测试,因此听说早早的就去其他地方搬了救兵。
辽城交通便利,第一日虽然人山人海,让人有些手忙脚乱,但是似乎第二日,测试的力度与速度就变得相当快,比第一日有了明显的改善。
在这样的情况下,征军有序的进行着,不时的就会有些很多年难得一见的好苗子出现,让许多人眼前一亮。
说是有人早先在晌午的时候,三箭连珠,三根箭都扎在了同一个地方,不偏不倚的,让所有人都惊呼不断,后来军官前去检查箭靶时,才发现了更恐怖的事情,那就是这三跟箭,一根连着一根,到最后靶上只有一根箭……这是为何?
因为……后箭将前箭射穿了,后来发现地上箭杆碎了一地,甚至还有已经报废了的箭头,人们才真的明白了,有人真的能将箭术练到了这种出神入化的境地。
所以那个人更不用再进行其他测试,军官直接是让他登记好了名字,特别给他标注了一些什么,便叫他在家中等候。
开玩笑,这种三箭连珠,每箭皆爆矢的狠人,想都不用想,必定是军中的好苗子,绝对的人才。
现在大汉兴起的是单兵的质量,信奉的是一个精兵顶的上三个穷将,有这样的人,悉心培养下,绝对是军中难以想象的大杀器。
随后还有了,还有人在场中的短距离冲刺中,跑出了历来所有体测中最好的成绩,五六十丈的距离,眼见他就是如同一道离弦的箭矢一样就冲了出去,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那人已经在终点处减了速,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是游刃有余。
对了,加上后来的两项测试,他三项全部达标,从他那较为普通的身形上来看,真的看不出他是这样一个深藏不漏的家伙。
间歇性的有着这样那样的奇人出现,可是让看热闹的人们饱了眼福,有人干脆就是顶着正午的烈日,也要在这里看着军官们吃饭,搞得大家是苦笑不得,你想想一群人大中午的不去睡觉,也不回家吃饭,就在荫凉地里两眼直勾勾的看着你一口有一口啃着馍,关键是他们着的还不说话,就是一动不动的盯着,饶是心理素质强大的镇北军,也是被这群强人给盯得浑身不自在,最后是由官兵们劝阻,他们才悻悻的离开。
插曲是这样了,不过真正的事情还是一点没有耽误。
连夜赶来了一批同样是镇北军军官的男子在加入其中之后,人们才是真正见识到了军队的那种严肃性与纪律性。
顶着盔甲就是再炎热,他们也只是穿着轻装,并未脱掉,身后的人群,不少人都看得到,那几位端坐在登记处桌前的军官,身下的地面上那是一滩连成一片的水渍,明显就是汗液顺着他们的盔甲在不停地低落,就是这样,他们依然没有任何的抱怨,让不少人对于镇北军的评价再一次拔高。
不过这都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军人嘛,他们便是国家真正的守护者,这点苦累,与他们真正遭遇的,时刻面对着死亡的局面相比,实在不算什么。
真正出了意外的,还是在体测正式进行了两日后,第三日下午所发生的一件事情。
那日,太阳一如既往地毒辣,经历了整整一上午工作的军官们,现在其实也是有了一些疲态了,有的人便在桌上稍微伏下,小憩一会,毕竟是中午特地留出来的餐饭时间,所以早早地吃完了,可以是有休息时间的,而与前两日的火爆相比,第三日,终于是有些人无法忍受这样的炎热,不准备一路看下去了,回到家中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因此这测试的场地难得的开始变得清净。
不过那参加报名的队伍依然是长的很。
为了防止有人总是没有派上队伍,所以特地……军官们制作了号码牌,每日只要是前来报名的人,不管有没有参加测试,只要排上了队伍,如果今日没有时间参加测试,军官便会沿途发放那种特殊制作的号码牌,不算太多,但是足够让留下没得到机会的人人手一份。
次日你便可以凭这种号码牌来先于其他人来参加。
征兵是长达半个月的,所以有人会特地挑选一个时间,有人则是想要尽早结束,所以每日都会有一些新到的人,而每日也会有一些前几次似乎都没有排上的,所以本着先来后到的原则,才有了这样的考虑。
但是问题就出在这里。
那日的下午,本就闷热无比,很多人已经排了一上午的队伍,实际上心中已经是有些烦闷了,虽然很多人手中有着号码牌,但是今日因为某些原因,似乎军官少了几名,进度就变得很慢,前方那登记的地方,看起来似乎只剩下了两个人。
就在这样冗长的队伍间,不少人其实都是有着自己同行的人,这样一路上有个伴,也不会过于枯燥,没有办法,人多就是这样的。
但是有些人,就因为这长时间的慢吞吞的气氛,心中是有了些不爽的,但是多少还是没有争夺,最多有人是推搡了一下,两人会爆发一些口诀,但是在一旁官兵的注视下,很快也就会平静下来。
唯有这突然而来的一场争执,终于是让所有人都注视着最前方的那撮人,想要看看前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子,要来参加征军,难道不知道要排队吗?”一个人凶神恶煞的说道,他今日实在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因为昨日没有排上,所以本来应该是被军官们叫住,然后一人发一个号码牌,但是因为他本身位置就很靠后,领到号码牌时也是相当靠后。
因为是有了号码牌的人就能够排在前面,所以一开始他们便走到了最前面,然而……因为今日的进度实在是太慢,明明只有一二百人,硬是走了一上午,他是个急性子,他的父母当年可是想要让他做一个稳稳当当的人,所以给他起了一个厚字,赵厚并不憨厚,实际上他平时也是一个相当暴躁的人,在辽城之中也算是相当有名的一个混混头子。
但是他虽然这样,还是想要参军的,毕竟家中的不管是父母还是兄弟姐妹们都挺看不起他的,说他是不务正业,他心中憋着一口气就是要给他们证明来看,所以来这里参了军。
但是这不光是排队排久了,还有不少人在中途一直在插他的队伍,人家手中的号码牌就是要比他更靠前,但是他心中就是憋了一股子气,满脸通红的他,终于是在一个看起来年轻无比的高瘦男子一声“借过”之后终于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