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徐公近日出了事情,已经闭门不见任何人了,庄中的门客实际上是相当好奇的,只有一点点的消息被他们终于是挖了出来,立刻就传遍了不只是整个庄子,甚至是整个长安附近。
说徐公被人打了,伤得很重,不少人都在疑惑,徐公那样身份的人,身边又有重兵的把守,怎么会就被人伤到了,难道这不是护卫的失职吗?
不过这也只是众人稍微谈论几句就放弃的话题,主要是他们知道的太少了,毕竟那是没有证实的消息,但是事实上就是,原本没有任何男子的独属于徐公一人的园子,在某天之后,突然迎来了重兵把守,不光是金司雀在暗中的看护,还有王爷的亲兵的守卫,不可谓不严密。
然而这些终究只是在表面上才能看到的东西,徐公究竟因为什么而受了伤,他自己不说,王爷也不会公布,看来是要一直隐瞒下去了。
只不过听说那两个徐公很喜欢的丫鬟已经不见了踪影,也不只是徐公玩腻了,还是怎么的,坊间可是传闻徐公一夜要御驾七马……也不知是真是假。
……
良智终归是回来了,只不过他似乎比徐奇受的伤还要严重,一回到园中,倒头便睡,这一睡便是足足一个月没有起身,多少次大夫都说可能挺不过来了,但是每次他都有能坚强的度过每一个日出,吊着一口气,这样生存的意志实在是让人佩服。
所以一个月过后,在鬼门关前来回踱步了数次的良智醒了。
只不过他后来再也没有自称自己是秦地无敌,也没有再将时间耗费在读书上,他不再读书了,徐奇问起时,他只是说,他需要专心于剑道,不然永远没办法更上一层楼。
徐奇不懂这些修行的事情,也就随他去了,后来才知道,当日,在石头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
什么叫做面对大山怀有敬畏,一个人行至大山之前,会感叹山的雄伟,会感叹人们的渺小,会明白人与自然之间的差距。
但是良智面前的人,确实他剑道一途之上所见的唯一一座大山。
那种遥不可及的,那种叹为观止的感官一切的一切都让良智最后没有了相争的心气。
所谓秦地的第一剑客,说出去不怕别人笑话,他都没有让林清玄后退过一步,如果有人观战这一战,只会看到林清玄身前的一片狼藉和他身后的整齐划一形成的鲜明的对比,身前的土地,以脚下为线,简直是被不知所以的剑气轰成了荒原一般的景象,城墙颓秃,其实早早地城墙一侧就已经聚集了不少的驻足观看的士兵,只不过因为剑气凌厉而被逼退了之后,只有很少实力比较好的人能够远远地眺望,剩下的人,就只有在城墙上等着别人的说法。
他们可不是看热闹来的,他们是正规的大汉军队,但是……事实就是,他们在这种层级的战斗之中插不上手。
常老大特地来到城墙上安抚了将士们的身心,告诉他们那是自己人,正在缉拿层中的犯人而已,尽管有人不太相信常老大的说辞,但是这样看去是,实在是没有什么方法去阻止两人的战斗……或者应该说是那单方面的碾压。
不过这一次算是他们所有人第一次见到那所谓的江湖高手之间的战斗,什么叫做地动山摇,什么叫做撼天动地……一切都被那名老者的战斗方式所演绎的淋漓尽致。
良智的攻击到了最后真的是如同胡搅蛮缠一般,先前玩起了双剑的战法,剑花舞得漂亮无比,却被林清玄抬脚便破去了攻势。
更不用说那与林清玄笼罩全城的那种剑域相必,他那方圆两三丈的破绽百出的剑域,还未等林清玄攻过来,便因为气势的压迫不攻自破。
说来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滑稽可笑。
良智的心里究竟经历了怎么样的一个历程,我们不知道,但是当他看到那三人远远地在房上观战之时,其实已经近乎崩溃了。
他本来是那样的云淡风轻,徐公常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人,读书越多,越是能够修身养性,但是一旦是到了这样的绝望的局面下,一个人能够保持住多少的心境都还是个问题,更不要说去专注于当下。
稍微一点契机就能够对摇摇欲坠的良智造成难以想象的损伤。
两人从日落打到了第二日清晨,迎着初升的太阳,一声鸡鸣叫破了城中的宁静,这里还好是城中的偏角之处,没有什么行人来往,常浊甫提前疏散了这一片的居民,百姓们这时候都有些不耐烦了,总觉得常老大是在耍着他们玩,常浊甫也是没有办法……这位老前辈就是不愿给那个死缠烂打之人一个痛快,他冲上来多少次,老前辈就打回去多少次,一次又一次,如同戏耍一个不知疲倦的野狗一般……
野狗还有脾性,还知道夹起尾巴做人,而家犬只知道一味的狂吠,不知死活的向着不管是谁都要冲去。
金刹冷漠的看着这一切,他们三人的脸色阴沉,从头看到了尾,像是一切的愤怒都由老剑神发泄在了良智的身上。
良智是谁他当然知道,所以现在看着老前辈一次又一次的将良智击飞,金刹心中的冲动似乎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他已经考虑好了接下来该如何去做,所以……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老三老四埋了,埋在城外,常浊甫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他们已经表明了自己不会逃走,愿意接手官兵的跟随,常浊甫倒是有些惊讶,这几个人竟然自投罗网了,看到了那两个死去的男子之后,心中似乎有了一些推断,但是也没有多问,总之,能少一些麻烦,就少一些麻烦,于是也同意了。
就在城外不远处,两个坟堆,上面压着不少的石头,老二宗玉树帮衬着,给他们添了些刮瓜果,真有官兵看的这几人兄弟情深,还瞒着上头给他们带了些酒水。
金刹一拜再拜,朝着军爷们顺便磕了几个响头。
三兄弟,就在这坟前,喝了一会酒,没有香火也只能作罢,石头城里是没有人做这些白事的生意的,死的人太多了,并且这些死掉的人,似乎都没有什么人来吊唁,不管按照这石头城里的人的精明程度,保准这殡葬又能养活一大批人。
百姓不介意赚死人钱的,主要是他们不介意赚钱,脸面还有方式什么的,只要不是太伤天害理,总会有人去做的,人日子苦了就这样。
是啊,苦日子都过来了,自己身边的弟兄们都没了的感觉,实在是让人不知道如何去发泄。
“老三不是装,老三是真的傻……”金刹这样说了一句,仨哥们坐在坟头前,喝了口酒,借着些微醺,把这一两年来的所有心声都吐露了出来。
金刹终于是说出来了,另外两个人哈哈大笑,是啊……老三是真的傻,不然也不会为了兄弟们去送命,不会为了救他们几个,好几次都差点把命搭进去,金刹不只一次的骂过匡印这猪脑袋,说他干什么都不过脑子,迟早有一天要蠢死在这上面。
喏,现在应验了,骂人的话就不说了,金刹骂了也没人去听。
他披头散发着,倒是有了些那种狂士的感觉。
这么一坛子酒似乎就是石头城中的人自家酿的,酒这种东西在大汉绝对是一个相当通俗的象征,不管是喜事丧事,都是要有酒的,不管是早中晚,都是有人喝酒的。
最厉害的是,大汉有种说法,那就是各家都有各家的特色酒,说的就是酒的普及性。
杜康是老牌子了,但是杜康也有区别,不想那北边的家家户户的女儿红,大汉西边还有南边都是喜好杜康的,但是谁家酿的酒都叫杜康,这一下子口味的区别就来了,不知道的喝惯了自家酿的酒的人,稍微出个远门,想要在酒馆里尝一尝家乡酒水的味道,一尝还以为是什么兑了水的假酒,然后发了火就要砸了人家的铺子,一般这种憨货都是直接会被酒馆中的人轰出去的。
这样只能说是没有见识。
这西北的酒,烈啊,不像是北边就甜酒,南边有果酒,西边,大西北,就只有一种烈酒,越烈的酒越是消愁,越烈的酒越是让人上头。
镇西军是大汉相当有名的一只军队,当年也是独当一面的,有时候真的是很多经典的逆转战役就是靠着这一口烈酒吊着,硬生生的打了出来。
惨烈的战事咱们不提,但是这烈酒实在是让人不得不赞叹。
“老四走的时候还说着要回去请老子喝酒,现在都没了,娘的……到头来还是要咱们给这两个愣子去擦屁股……”宗玉树本来是个相当阴郁的人,他说话总是让人觉得不好听,整天愁眉苦脸的,但是他一喝酒,这人的兴致上来了,有时候还得唱两句,实在是判若两人。
老四招人喜欢啊,其实他们几个在秦王的门客之中名声差就差了吧,但是老四那女人缘绝对是他们这几个哥哥羡慕的不行,每次看到这小子吃干抹净人家白净的小娘子之后,哥儿几个总得找个理由揍他一顿。
但是现在……人也没了,就他们……上哪里再去看白花花的女人去?
老五,也就是羊舌汤瞎了,不过刚才有个军中的老兵看着他眼上这伤口说了句:“倒是还有得治……”老五才真正的有了心情来跟众人喝酒。
他一直在自责啊,说是自己一直没有什么用,一直都在给众人拖后腿……金刹那是直接乎了他一巴掌,然后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已经做好的打算告诉了他,告诉了他当时自己叫他做的那一张画皮究竟做了什么用。
说着说着羊舌汤终于是真正的提起了性子,金刹将自己之前准备的事情一古脑的全都抖露了出来,说的两人一愣一愣的,他们没大听懂,只是知道那个高高在上的徐公其实时时刻刻想的都是害死他们,而老大呢……从头至尾都在准备着,什么时候能够从后面插徐公一刀。
说的两人那样的激动,嘴里却没有什么词能夸一夸老大,实际上每一次,他们都是这样的感觉,老大的计划总是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原来之前都是因为那个徐公在捣乱。
只不过金刹这种平日里总是口无遮拦的脾性,完全无法让人想明白,他这样的人是怎么在这方面做到这种程度的。
其实若有人真的问起他这样的话题,他只会是口中带着脏字,白上别人一眼。
“老子脑子好使,跟我骂人有什么关系?”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形象,让得金刹实际上失去了很多很多的机会,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个,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够一飞冲天的机会,所以当秦王广招纳贤的时候,他去的毫不犹豫……
金刹根本不是徐奇口中所说的,不知道自己的能力究竟处在什么样的层次,所以才会过的如此穷困潦倒,金刹当年曾经从仕的事情,哪有什么人会可以去记得。
只是做了一个主簿的他,摊上了那阳光一个好吃懒做的老爷,他照样是能够一个人撑着,将一整个县城治理的井井有条,他唯一不懂的只是为官之道,他从来不缺能力,那县老爷可以因为他做的太好就将他陷害推走,直到最后他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这样的人,县老爷早就看出来他的才华了,也正因为是这样的才华,所以他要么在一年之后被贵人发觉,走上更高的位置,要么就是靠着其他方面的能力,直接从众人之中脱颖而出。
但是唯有留下来,是最不可能的。
县官的考核一年一次,半年的极高的绩效可以说是给县老爷画了一块大饼……但是重要的就是县老爷这样的人根本不需要。
他的官位是买来的,花了大把的银子,混了一个官职,所以上面早有人在照料着他。
他不光不需要绩效,而且他是无法拥有高绩效。
试想一下,一年之后,金刹离开了县衙,老爷再次回到曾经的情况,但是因为这漂亮无比的绩效,惊动了上面的巡查官,特地前来视察他的工作。
他点头哈腰的将对方送走了,对方在他的名字上特别标注了,第二年极有可能就从此地调走,去往内地更加重要的县城,或者说,直接就会因为这一年特别的绩效,升官,成为郡丞又或者是郡守。
然而金刹已经走了……没有了身边这个大才之人,他的能力一下子暴露了,然后在下一年的考核之中,巨大的落差再次引起了上面的注意,这时候,对方就有理由怀疑,前年在县城中的极高的绩效是所谓的伪造。
大汉查处贪污腐败,但是依然有各种各样的贪官污吏,实际上,大汉这样庞大的一个帝国,要想要根除贪污的现象自然是不可能的。
甚至可以这样说,当官的没有一个是清白的,为何每年也只是最多有一两个贪官污吏落马?
这就是所谓的弹性政治。
实际上为了生计,谁人又不愿意去做些能够让家中过的更好地事情呢?只要是无伤大雅,从朝廷手中拿到了不属于自己的钱,最终依然还是会花出去,这样真正的影响又是什么呢?
不成文的规矩当然有,只要你能够办正事,贪污的事情,上面的人睁一只眼也就闭一只眼,可以有过,但不能无功……
县老爷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他什么世面没有见过,城中琐事颇多,但是每年县城都能丰收,都能够上交更多地赋税,所以他如何治理,没有人管他的。
……
金刹用了多久明白的这样的道理,他也不记得了,不管是江湖还是官场,总有这样那样的规矩,所以他平日里没有一个正形,也从来不在乎自己的形象。
因为他知道,一个谋士最重要的,终归是你脑子里的东西,而不是你在外表现出来的东西。
他过的穷困潦倒,只是因为他没有必要过的那样好,他要的是机会,要的不是体面,所以在外一等就是二三十年的岁月。
徐奇不懂,他为什么不懂,因为他从最初起,他就从来没有接触市井的机会,他年轻在家饱读诗书,纵览天下大势,习得权术,了然与纵横,熟读兵书……一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他本就是富家子弟,他从最初,就与金刹是两类人。
乱世之中,门阀……实在是无用。
只有当太平盛世,那些所谓的富家子弟,才有机会真正的成为他们想要的人物,反倒是乱世时,总是有一个又一个的寒门崛起。
徐奇他出仕便被秦王看中,靠的哪里是什么才华,明明就是因为他的父母早就是当年支持大皇子,也就是老秦王的徐家……所以他能够出仕便在极高的位置。
金刹不一样,金刹只有一张嘴,一双手。
他年幼丧父,家中有老母亲,还有爷爷卧病在床,你让他在家里饭都吃不起的情况下,如何去读书?
在农忙的时候,在田垄里顶着烈日读书吗?
家中一亩三分地,出一点差池,就是要出人命的,他要读书吗?
读了那么多史书,说是大汉八百载不知道有多少寒门宰相……他们的寒门,与真正的寒门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寒门家中是没有书籍的,金刹会这样告诉他们,寒门晚上家中更没有所谓的油灯可点。
寒门饥寒时是没有米粥咸菜的,有的只有井水煮菜根。
只有糠饼吃,一块糠饼要一家人分开来吃……这是寒门。
寒门是没有所谓的笔墨的,他到二十岁之前,从来没有见到过一张帛书,没有见到过一片竹简,跟不用说是纸张了,他是拿着木棍在地上认字的……那时候他十六。
所以徐奇觉得金刹太过愚笨,他从一开始就觉得金刹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利用自己的智慧。
眼见决定高低,这是由说法的,但是……在金刹这里不适用。
因为他的眼见比徐奇更广。
徐奇只能看的到头上的东西,他只能看得到眼前的平原。
金刹二十多年间,他是向下看的,他曾经仰望过,但是他觉得自己站的并不踏实,他们看得是同一片平原,但是他却能够在地上数出沟壑……
徐奇震撼于金刹的那些绝地反击,那些无数的置之死地而后生,认为金刹是一个异想天开的谋士,能够化腐朽为神奇,足以与自己平齐。
但是如果他真的问起,金刹只会告诉他,不……那只是因为我真的见过地狱。
秦王是个好人,这是金刹的说法,因为秦王真的是在第一日见到他们的时候,礼贤下士,他以为自己终于遇到了所谓明主。
然而他却怎的都不会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拥有无限可能的年轻人,身后竟然是压着这样的一尊大山。
别以为金刹没有看出,第一次徐奇就在他们的任务之中做了手脚,那样一件根本无所谓重要的凡器,仅仅只是贵重而已,那些修行者……修行者怎么会刻意的出现在那样的场合?
他在事后可是清楚地调查了,这江湖上根本就没有那么一群人,那件宝物在失去了之后也再也没有了消息一年过去了,从来没有在任何拍卖会上出现过……
这是怀疑,那么第二次就只能叫做确认并且反制了,没错金刹早早地,几乎在一年之前就已经在准备他们五人的后路了,一个是那个叫做荆疾的男子,他调查了荆疾的身世,并且从各种渠道之中了解到了他究竟为何会过的那样清净。
这是其一,一枚复仇的种子。
第二则是真正的反制。
气运一词虚无缥缈,说是有些真正修炼到大成的修行者可以睁眼看到气运所在,能够知道一个人未来的走向……这并不是什么空穴来风。
要说金刹用了三十年来磨练自己的头脑,这三十年间,近乎是有一般的时间,他将重点放在了一个毫无修炼可能的人究竟该如何与那些修行者对抗上。
他是个相当随性的人,但是不代表他不会做好准备,不代表他对自己的性命也随行,他想要将自己的性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正如先前他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却能够靠着对于灵气束缚的了解,还有灵气逆解方式的掌握,成功的破解了那个不知名高手对于老二老三的束缚。
练气与炼气不同,真正能够掌握练气本领的,那叫做练气士,就是与修行者完全不同的一种概念了,他们能够真正靠着气运来做出某些难以理解的操作,就譬如……逆转一个人的运势。
而运势逆转到了最终的境界,就有了另一种形容说法,叫做改命。
他们五个都是煞命,这是金刹在后来才解得的事实,不过这样的事情他不会告诉自己的几个兄弟们,他一直也是疑惑,他们五个人为何会这样巧合的组合在一起,明明是毫无关联的五人,难道真的只是他的振臂一呼?
后来各种的化险为夷,他觉得没有那种虚无缥缈的气运所在,实际上跟是无法解释的,所以他便去推算了一下,结果得知……五人皆是天煞命。
天煞命在气运之术之中是一个相当独特的存在。
一是因为他实在是太过邪乎,天煞又称作天煞孤星,说是拥有天煞之命的人注定此生是孤独寂寥的,然而奇特便在此处,虽是大凶之命,然而属于天煞命的人却不会对自身产生任何的影响,他只会影响周围的人,让周围人的气运降到最低。
……通俗易懂的说,那就是扫把星的命。
金刹对于自己的这几位兄弟过去的很多事情都不是很了解,但是有件事情他们大家都是知道的,他们在聚集在一起之前,每个人身边都是没有什么朋友的,甚至很多人都是因为父母的逝世才决定成为散人,一身孑然,自然也就无念无想。
但是天煞命却并不是彻底无解,因为气运之术中有煞,有凶煞自然也有吉煞。
而有一个极其特殊的命煞叫做天乙贵煞,从头到尾与天煞命都是相冲的,基本上若是天煞命的人,想要在老死之前见到一个天乙贵煞之命的人,那是不可能的,原因就是气运的相冲,两人若是有了相近的可能,就会出现各种想象不到的意外,让两人的故事彻底错开。
但是既然说到了这样完全相冲的两种命煞,存在自然就有存在的道理。
如此便是要运用到那叫做改命的方法了。
改命又是逆天之法,但是有人便是真的能够成功,这只能说是那些真正改命之人,将上天都瞒了过去。
而五位天煞命同聚一堂实际上就已经是那改命的雏形了,首先就是要气运相冲,让那煞命的气运彻底克制住众人,五人同行,他们之间相互的煞命作用于彼此,就会让五个人成为那种一片空白的人,就如同纸张一样,只待重新书写上新的内容。
但是上天有岂会不知道你们五人心中的那些算盘,所以另一个要求就是五人的毫不知情,然而毫不知情如何去改命,其实这种悖论为的就是让这种改命之法变得步履维艰,只有极小的几率,才会有三个以上的天煞命之人同聚一起。
最后要改命,需要的步骤是凶险无比的,那就是共同历经其次劫难,这些劫难不能是自己刻意造成的,更不提前预料到,然后再化险为夷,一切的一切都需要全然不知。
所以这其中最难的一点不是经历劫难,而是金刹如何成为一个毫不知情的人。
然而金刹就是靠着这样的方式,硬生生的让自己忘记了气运的存在,强制的让自己不去触及那一部分的记忆,而只留下一个信念,那就是……他们五个人,一个人都不能死……
徐奇的局,完完全全被金刹所看透,并且被他精湛的演技所欺骗,一次又一次成为了他们五人逆天改命的踏板……
终归还是太难了,与天斗,他们这群凡人实在是太难了,金刹太难了,他究竟为众人付出了多少,到最后他也没有告诉老二和老五,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想到……就去做了,没有什么理由,为的是自己心里的一个踏实,为的是让自己不后悔。
他不后悔遇到这样一帮兄弟,不后悔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之中,他们没有做成任何可以称道的事情,甚至可能只需要几十年,这个世上就不会再有人记得他们的存在……或许不用几十年。
但是,他问心无愧,为了心中的原则,为了不愧对自己,更不愧对自己的兄弟,自己的这群义无反顾跟随自己的兄弟,向来不愿与人相争的金刹,终于是向着徐奇宣战了。
荆疾的事情,他已经送出了信鸽,他从来都是不太靠别人的人,所以很多时候,许多事情他都会做好完全的准备,信鸽这种东西,他也早就养殖了很多只,只是为了在这种时候派出用场。
昨晚那只信鸽就是他带给荆疾的消息,就因为良智已经不在徐奇的身边了。
只不过他从未想过,良智会强成这个样子……所以也是说为什么站得越高,看得越远,因为金刹真的是不明白修行者真正的能力。
所以金刹内疚不已,认为这一切的原因都是自己太过自信了。
这次的刺杀之事,其实他在真正看到那两人之后,看到了那人腰间的竹剑之后,似乎就已经有些预感了,他不是一个彻底的江湖人,因为那修行者的世界他无法接触,但是那种隐隐约约的预感让他知道,这一次可能真的就是徐奇的最后一次试探了。
所以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最主要的是要保全自己性命的同时,如何与那位他们将要刺杀之人保持联系。
宗玉树可能到最后都没有明白,那个如此强悍的白发老者究竟是如何发现的自己在杯中下了毒。
林清玄当然没有发现,但是不代表他就是瞎子,因为那茶杯之上清清楚楚的就是刻着一个毒字,所以他一直有一个疑惑,所以最开始也一位就是海大富下的毒。
而那个毒字则是金刹早早地就刻了上去,为的就是让林清玄警觉起来,而后才有了那些一幕幕的行为,为的就是让林清玄时刻知道他们的位置,不管是让老二老三爆发出全部的修为,还是那一层叠加一层的烟雾……
都让林清玄清清楚楚的掌握了他们的位置。
不过关山和那个孔老六以及那三个已经被他们解决掉的人就只是顺手为之,这点又是显出了金刹的随行,他其实真的不在乎其他人是如何,他在乎自己兄弟的命,为了那逆天改命,有人成为他们的牺牲品,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能说那个无名强者的出现,才是真的打乱了他的计划。
没有那个强者的出现,他们也不会这样的慌张,也不会因为他的出手而耽误了时间,重要的是,因为那无名的高手,他们别迫分开,才有了后来的一幕幕。
只不过一开始金刹真的是以为那徐奇的手下还有其他不知名的高手,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只能说是徐奇太过谨慎了,而他的计划也出了偏差,这种不可抗力,他认为是没有道理的,所以也不会抱怨什么,只能说是运气不好。
后来对方没有追来已经是万幸了,所以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苦了老三和老四,丢了性命,他们这改命的机会也没有了,实际上,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做的是不是太过明显了……让这一劫终究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没法说,因为他不懂,他不是什么高手,他只是一个能够提前计划好的普通人而已,成败只看天意……
这便是先前金刹与徐奇的隔空博弈,终究是徐奇低估了金刹的反应,更是没有想到金刹会有这样的反制手段,输了也只能是自愧不如,但是从第二次两人的交锋开始,两人的对垒就是堂堂正正,完全放在台面之上了,就没有所谓的靠着信息差来对对方进行算计的方式出现了,可以说……对于坐拥无数资源的徐奇来说,这一战,必不能被金刹翻盘,而金刹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他身体真的比徐奇好很多了,除此之外……金刹一无所有。
后世对于这场顶尖谋士之间的毫无硝烟的对决粉饰颇多,更有以他们两人的口吻述写的小说出版,都曾在民间引起极大的轰动,史书中看来,实际上是并没有那么多的惊天动地的描写的,反倒是野史将他们之间的较量记录的饱满无比。
听闻当年真正将他们之间事情记录下来的那个人也是一位大汉的王爷,不过史书中的那个年代有两位年纪相当的王爷,没有详细的说明之下,史学家们众说纷纭,一位异姓王而另一位则是出了名的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