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霄爆发出了全身的灵气,然而只是能够阻滞对方一瞬,为首的男子自己摘掉了斗笠,而那名他身旁的黑衣人,因为先前的强风被吹掉了蒙面,果真露出了一掌姣好的脸庞。
然而时间根本不容许李重霄半点的迟疑,他没有时间再去提醒君秀此时应该如何逃走然后去快速的求援……尽管早先他已经让林竹去请战三秋了。
李重霄希望君秀能够在林竹冲动的时候留下她,不过已经没有机会说了。
李重霄手印散去,猛地舒展胸膛,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胸膛高高的鼓起,似乎是有种不正常的膨胀感,双手如同慢放一般在胸前合十,一声清脆无比的拍击声响起,在场间如同一根银针落地般轻盈。
“退!”一股难以想象的震荡之感在李重霄的胸前聚集,只见他一声暴喝,如同音波一般的攻击冲着对方两人便直直打去。
不光如此,因为这一声暴喝,似乎场间一切的声音都被掩盖了。
“姐!退后!”他喊了一声身旁女子一声姐,因为他的确就是对方的弟弟,他名为时敬,而他的姐姐叫做时笙,他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引而不发,他看着那势不可阻的音波攻势,眼神一横,大手便将时笙当在了身后。
似乎是眼瞳也发生了变化,变得细长,甚至可以从他的眸子中看到凶残的火光,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像是世间不曾有过的生命的眼瞳,就这样冷漠的盯着眼前袭来的攻击。
那音波冲去,荡起了地上的泥土草叶,让这股如同旋风一般冲去的音波变得更加声势浩大。
然而就在李重霄以为攻击即将打中对方时,他清清楚楚的看到对方横起的左臂,瞬间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变化了外观,晶莹剔透的……如同晶石一般剔透的,如何描述呢,大概就是外衣一样的东西,从他的指间瞬间覆盖到了他的半个身子,连同它的半张脸都罩在了其中,而那势不可阻的一击,竟然在对方的振臂一挥之下,瞬间崩解,化作一堆无力的沙石草叶,稀疏散落在地上。
场间只留下了一道极深的沟壑,是那音波的攻击冲过时,留下的痕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以说起的影响。
李重霄尽管已经做好了自己的攻势会被对方一一化解的想法,然而怎么也没有想到,甚至对方根本没有出招,甚至没有拿出自己的武器——刀或者剑又或者其他,对方竟是用这种不可理喻的方式,直接是化解了他的攻势,这……究竟是什么变化。
不过君秀也是极其果断,尽管在一路上他有过很多冲动的时候,但是很多时候他都是心思极其缜密的,或许他真的可以修行的话,也会是一个实力相当强劲的修行者,抓准了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刻,君秀直接是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因为那音波震荡的掩护,一丁点的声音都没有传出。
君秀不知道李重霄的那一招是从何出来,但是看得出来,他其实是想要掩护自己离开的,所以他根本没有一丁点的犹豫。
在攻击被化解之后,君秀已经是不见了人影,尽管李重霄此时面色不好,但是他的部分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不过对方的这个莫名其妙的,能不能被称作招式都还不一定,这种附着在身上的如晶石一般剔透,又似是鳞片一样排布着的外衣,看起来绝对是一种防御性十足的手段。
时敬冷眼盯着李重霄,他身后的时笙更是皱着眉头,她没有想到对方的攻击一波接着一波,尽管没有伤到他们,但是却相当的麻烦。
“狮吼门的狮吼功?我现在倒是对你的身份有些感兴趣了……”时敬舔了舔上唇,虎齿如獠牙一般外露,在李重霄看来,对方的气息活像是一只野兽,一直噬杀的野兽。
这手狮吼功是他从书山之中无数的修行典籍之中浏览的一本,李重霄年幼时无法理解修行的文字,因为某些神秘的力量阻滞了他的成长,但是到后来,他看书真的就是如鱼得水一般,听闻孙世卿当年来到葬山,也是花了足足三年才将书山学海致中国所有的典籍都通读了一边,然而李重霄确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将其中的大部分内容都背过了,这已经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程度了。
而在这种时刻,这在江湖上近乎已经试穿了的狮吼功,竟是在他绝境之时,被他顺势运用了出来……而到现在为止,他也只用过这狮吼功一次。
似乎是有些效果,但是没有达到李重霄的预期,因为只是这一击就消耗了他足足一成多的灵气。
明显的他身上升腾起来的灵气已经明显的减少,这是时笙与时敬都看在眼中的。
然而在双方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一股相同悸动正在从时敬的左臂以及君秀的背后同时传出,君秀只感到一股不明所以的心血来潮,却因为此时紧张的气氛所迫,他丝毫没在意。
他背后是有一条龙的,自从大汉开国以来,民间不允许使用与龙相关的任何物品,一经发现,那就是死罪,那就是满门抄斩的后果。
然而君秀不为人知的秘密那边是他整条后背,甚至在某些特殊的时刻,他整个上身都会不满龙纹,这不是他所能控制的,已经出现了足足五六年的情况,他从未与他人说起,甚至是他的师父,萧师。
而从时敬手臂中传来的悸动一度让他认为自己是不是受到了狮吼功的冲击,有了什么没有发现的暗伤,于是只好解除了他这与生俱来的能力。
没错他的能力便是与生俱来的,是在第一次面临生死之境时,濒死的状态下,发现的奇特能力,也是因为这种能力,他们才会被宗门所接纳,才会有了他们后来的故事。棋鬼似乎是知道他的能力的由来,但是时敬从来没有去问过,因为他的相法很简单,既然有了这样的能力,那便不必去追究,只需要知道,这个能力可以用来保护自己的亲姐姐便好。
很多时候也是这样,在他们似乎前途无望,甚至是跌入了低谷之时,这种相依为命了数十年的浓浓亲情,一路支撑着他们度过了一切的难关。
可以这么说,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不过两姐弟至今还未知道,当年为何家中会沦落到那种程度,最终被人屠了满门。
这么多年,他们不光是在追查关于林无泪,也就是魔宗余孽的事情,另一件事便是调查当年时家被灭的事情,然而这么多年,似乎时家被灭的事情,比那林无泪的踪迹还要难寻。
……
不安的感觉让时敬解去了他身上的这种特别的能力,时笙没有去问,因为两人的默契让他们很多时候不需要进行交流,无条件的相信,才是他们真正对敌的绝技。
江湖上流传的合击之术在这两个如影随形的通玄境强者的默契配合下,似乎真的只是幼稚的把戏……而接下来李重霄即将面对的便是这种浑然天成的二人合击之术,对于他来说,似乎是一个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消息了。
两人脸上的最后的不经意也已经消失,只剩下冷若寒霜的严肃神情。
随着两人呼吸的同步,他们从身后,抽出了自己的刀,两把各不相同却有似乎是同根同源的奇特腰刀。
……
在同时,因为李重霄的话而一刻不停赶至了谷中最中心的楼阁处的林竹,毫不迟疑的直接冲进了一层中。
在她的想象中,此时场间应该有老前辈、战大哥、公琰舵主、还有弓龙与穆名等等几人,然而当他进入其中的时候,似乎只看到了闭目休息在门柱前的弓龙穆名,还有一脸平静的拎着酒瓮的老前辈。
“前辈!重霄……重霄他们遇上敌人了!战大哥他们呢?”但是林竹只能是焦急的张望着,因为此时的确是十万火急,毕竟那位桃花仙子都那么的焦急,一定是因为对方的实力实在是太过惊人,从李重霄的脸上就能看出,他究竟有多么的迫切。
林竹似乎是能够读懂李重霄的心思的,因为那种若有若无的牵连一直在两人之间回荡,此时林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的焦急,这样紧迫的模样,全部都被那拎着酒壶的白发老头看在眼中。
似乎是无视了林竹的举动,老头只是自顾自的喝着酒,他蹬着一只草鞋,另一只脚才在座下的椅子上,赤裸着,上面似乎还有许多灰垢,一般这种形象的老者,在这大汉这种地方,稍有些教养的女子都不会太过接近这种人,毕竟一般这种似乎是老无所养的老人,一般品性都差得很。
然而林竹却从一开始就无法对他生起半点的厌恶之感,她总觉得还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却没办法找到那种隐晦的感觉,此时她看着老前辈的身影……
“前辈,你知道的吧,你是不是很讨厌李重霄……”她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说出这段话,然而当她说出来之后,老头似乎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酒瓮就在半空中平吊着,然而却没有半点酒水流出……原来那酒瓮早就是空的了。
他将酒瓮轻轻放在桌上。
随后他将脚放在了地上。
就这些动作就彻底改变了他整个人的气质,让林竹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怀恋感……
“战三秋和那个叫做公琰瑜的已经去了,现在估计已经到了吧……像他那种境界的人,不需要提醒,也会知道岛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老者这样说道,语调很平,眼皮有些下拉,似乎没有什么精神,又似乎是一种忧伤的感觉……模模糊糊说不清楚。
林竹一听到说战大哥他们已经知道了,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也是长舒一口气,身体一软竟是有些想要倒下。
然而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微风似乎从身后轻轻吹拂而过,让她本来有些瘫软的身体稍稍发生了一些变化,这都是在一瞬之间的事情,而林竹至始至终只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只是片刻的停歇,林竹便想要转身离去。
“前辈,麻烦您在这里看着她们两个了,我马上就过去……”林竹一边自说自话,一面焦急的想要踏出房门,然而却发现右脚完全无法落下……这次就不是所谓的微风了,而是真实存在的一股力量,阻止了她整个人的离开。
“前……前辈,您这是要作甚……”林竹有些不理解,因为尽管这股力量让她无法前进,然而却并没有任何恶意,仅仅只是阻止她出门而已。
“你不要随意走动了……现在已经不适合你这种实力的人任性了。”话从老头的口中说出来总有些别扭的感觉,感觉话中有些斥责的语气,但是却语气并不重,林竹是一路上从来没有见到过老前辈有过这样的表现……
“可是,前辈,重霄他们现在一定是遇到麻烦,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林竹有些底气不足,因为她的确想起了当时在蜀王府之中的那几幕……若是此行再遇到更加凶险的情况,那么她又会成为大家的累赘……她现在迟迟还未踏进化形境,卡在御气境巅峰期,已经有了一年之久了。
林竹有些难过,情绪变得有些低落,她知道前辈说的就是因为她实力不足的事情,随后便不再强行闯出……
其实不光是林竹情绪有些不正常,其实这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刚才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心中竟是也起了波澜,好在是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并没有再反驳什么,他是相当欣慰的,这么些时日以来,他竟是第一次的长舒了一口气。
看起来,似乎一切都在向李重霄当时设想的好的方向走去……然而这些却是有一个前提的……那就是李重霄能够对对方的实力有一个准确的判断,可惜,他并不清楚,战三秋都做不到这样的事情……
一把刀,能够做很多事情,屠夫可以用刀烹羊宰牛,樵夫有砍柴的刀,猎户有宰杀猎物用的短刀或者腰刀,兵士有着上阵对敌时的长刀或者砍刀……
而修行者之中也有这么一群人,他们毕生便修一柄刀,修到巅峰、练到痴狂,最后身化刀、刀化身,这群人是江湖上一类人,他们或许互不相识,但是却都有着一个响亮的名号,那就是刀客。
与剑客不同,若将剑比作君子,刀似乎就是市民,他们寻常、市侩、简单,剑者纵使是有千万种变化,依然都逃脱不了它本身的限制,剑本就是长兵中中规中矩的一种,打的是身法,配合的是剑术……所以剑客多是潇洒无比来去自由的侠客。
而刀不同,刀没有千万般变化,刀似乎只有一种变化,那边是直来直去,以收割生命为己任,从来不去复杂自己的身份,所以刀客……向来都是开门见山的,刀客的刀,向来都是奔着取人性命去的,刀客向来……都是说战便战。
天外毫无征兆的一刀,似乎有些熟悉,不过那个真正熟悉他的人其实已经不省人事了,他此刻还在那块最初的板子上躺着,王之洞他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毕竟林竹因为走得匆忙没有等他们,他们只能是在路上慢悠悠的,好在秀念陪在他们身边。
然而只见那已经迫近了的宗门之地,恍然间被一道冲天而起的光芒瞬间吞没。
就在秀念等人的面前,当然也只有秀念一人能够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对于王之洞等人来说,他们看到的就是忽然间一整个完好的镇子突然天崩地裂,像是发生了什么天灾一般,忽的就裂成了两端,伴随着的还有止不住的轰隆巨响,让众人此刻不得前行。
在秀念的眼中,那是一柄金色的长刀,横贯天际,就那样平静的斩下,开天辟地一般,将整个天地从中斩开,干净利落,没有半点拖沓。
“陌人合,刀名为——合。”有人在天际矗立,如同天地的主宰一般,静静地宣告了他的到来。
一声长啸,是刀的呼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