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你来这个客栈做什么?”如意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看着那几人离去的样子,看着众人随掌柜的推开了天字号的房间的房门,目不转睛。
然而一声突如其来的喊声,让他从思考中脱离出来……一坛酒就这样从身后飞到了自己身前的桌子上,酒坛在桌上摔处不小的声响,但是此间未有其他客人,也就没有引起其他人注意的可能了,唯一的目标,显然就是如意……
坛子在桌上滴溜溜转个不停,一只有些骨感的手从一旁伸来,放在了酒坛之上,让它稳定在桌子上,一个满头白发的邋遢老者醉醺醺的坐在了如意的旁边。
他用肩膀碰了一下如意,丝毫不管对方的反应,自顾自的问道。
然而又是还未等如意反应过来,老者就是提起酒坛,咕咚咕咚三两口下肚,刚刚还慢慢的一坛酒,现在就只剩不足三分之一了……更让人不知如何形容的是,老者看到和尚面前有一个茶碗,拿起便向着窗外一泼,放下就是为他斟满了烈酒。
“和尚你有愁事,三杯两盏下肚,愁也不再是愁,给老人家一个面子如何?”老者似笑非笑,他的脸面微红,眼神却是清明的不行,他盯着如意的双眼看去,似乎是要看穿他的一切。
此间的气氛突然间变得凝重起来,若是不知,那也无罪,但是大汉佛教传播如此广泛,不会有人不知道,那些僧人都是忌酒肉的,若是有人明知故犯,强买强卖……那就是对佛门的不敬,似乎有不少次僧人的杀人都是因此而起。
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江湖人士,看到了弱不禁风的僧人,便要上前调戏一番……谁曾想让别人出了手,自己倒是成了倒霉的那个人……
所以老者的这番作为,放在平时,那就基本上算是对于和尚的公然挑衅了,若是旁边还有食客,必定要团团围起,等着看上一场好戏。
但是如意没有动怒……
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似乎心不在焉,转头又看向了楼上,他的心中冥冥有一丝不安,他想要看着那里,想要得到一个确定的结果,而面前这个老者……那便让他随意行事吧。
“和尚你在找人……”看和尚不喝酒,老者似乎是扫兴的端起了他的茶碗,仰头便是一饮而尽,随意的将茶碗一丢,又是说了这么一句。
“施主,莫要再挤兑贫僧了,贫僧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他们似乎不会是我要寻的那些人……”如意的嘴巴没有动,他向来不用嘴巴说话,从来都是传声,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的名号,更不知道他在修炼杀生禅,一种更加极端的闭口禅。
“世间……又哪有事情是说定的呢?”老者将蹬着破布鞋的双脚交叉,往桌子上一搭,整个人向后仰去,抵着墙,似乎有些惬意。
“但是你知道的,有我在,你是没有机会出手的。”老者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如意还是没有看向他,只不过,他似乎是摇了摇头,一副不可理喻的样子。
“施主……贫僧知道施主是世间少有的强者……但贫僧本就没有出手的意思……”如意的传声又传到了老者的识海之中,然而声音还没说完……
“啊,怎么还有一个死人!”有人惊叫一声,惊讶中透露着绝望,声音大到似乎街上都听得到他的声音。
掌柜的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一步一步的后退着,直到退到了楼梯口上,碰到了栏杆才停下,他抱着头,蹲在地上,蜷成一团……
不光是因为他的店中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死人,更是因为刚刚看到的这个死人,死相有些狰狞。
时间回到刚刚众人进入绣香阁之前……李重霄冥冥之中已经有些感觉了,其实应该说,他总觉得之前永安太守请的那些前来查探的人都是普通人,应该无法发现那些只有修行者才能发觉的线索……毕竟从当时转运使脑后的那个伤口来看,若不是修行者,能够做到那样精妙的出剑的,或许只有记载中才能看到了。
刚一踏进房门,那种清幽的香气的确是让众人心旷神怡,不愧是永安的老字号,这种天字号的房间,或许在京城那些大城市里的酒楼才能找到水准相近的房间……也从这里可以看出这间客栈究竟倾注了掌柜的多少心血……
只不过李重霄是那个更下细致的人,他只是一进房间,便将灵气凝聚到眼眶周围,这是灵气的一个运用技巧,因为灵气的探查也只是在识海中显现一个大概,而真正要寻找灵气运用的蛛丝马迹,还是要靠这种办法……
一根细细的灵气丝线从门框之处慢慢的向前延伸着,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不是脚印……蔓延开来,稀疏的灵气在房间中呈现如一副雾蒙蒙的画面,但是李重霄一直都是感知能力十分的出众,他从这幅浓雾之中,剥丝抽茧……渐渐地看到了那清晰的图景。
一个人形在半空中凝聚了一瞬,顺着这人形的方向看去,一道若有若无的如青烟一般的灵气痕迹在半空中延伸着……一直到了屋顶的房梁里侧……
“在上面!”李重霄散去眼上的灵气,君秀听到了李重霄的话,毫无迟疑,双脚猛一蹬地,轻盈的便落在了房梁之上,屋上房梁一根一根的,因为这是靠近街道的一件房间,因此,屋顶是斜的,这就在房梁的排列之下,在屋顶下留出了一块空间……那空间若是诱人的话,大概正好能放下两三人……
“王……燕青,有……一个死人,应该说一个和尚。”君秀只是一眼看去,随后瞳孔便急剧放缩,他的脸色十分精彩……像是见到了妖魔鬼怪一般……
待到搬来了梯子,君秀将那早已经僵硬了的尸体直接搬了下来,放在了地板之上,掌柜的终于是有些崩溃了,整个人倒着退出了房门。
这和尚,面目狰狞不谈,眼睛惊恐的瞪视前方,因为多日的腐烂,脸上已经爬满了白色的虫子,有不少从他的眼角处钻出,流着莫名其妙的液体……
但是他的死确实因为别处……他的两肩处,那两道几乎是劈到了腰间的伤口,让他整个人就像是沿着脖子向下分成了三分,伤口处的血已经干涸,出现了紫黑的腐败……根本没有那些所谓高僧的肉身不腐……实在是凄凉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