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刺猬头的犬鼠大王扣了扣耳朵眼,一脸不相信的模样,又问了一遍,他的气场之强,让那个向他报道情况的黑衣犬鼠吓得有些发抖,但是他还是依然履行了自己的职责。
“头儿,是个和尚,踩着江水就向船这边走了过来。”他大声道,鼓足了勇气,因为他们的头儿,也就是犬鼠大王不光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他心情不好了甚至连犬鼠这些他的手下也毫不留情,轻描淡写就能摘取他人的头颅,更不用说如果他抄起自己的九环大刀时……
“哦,那好,你去杀了他,杀得了我就给你个队长当一当……”犬鼠大王摆了摆手,根本就是不耐烦加上随便一说的样子,但是那人却激动地无以言表,因为……大王说话向来算数,如果真的成了小队队长,那么真的算得上是荣华富贵,而且地位绝对不低……
“是!”他兴奋地嚎叫了一声,所有人都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一时间很多人都羡慕的看着那个从船舱之中冲出去的那个身影。
“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啊……”
“羡煞我也,待会儿你看看我讹不讹他些油水,哼哼……”
众人虽然这么说,但是也没有一个会去帮忙,既然机会是给他的,就看他能不能把握住了。
踏水而行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是一个随便就能掌握的技巧,总之是个技术活,但是实力一般到了化形境及以上时,不管你会不会,靠着笨办法也是可以解决的。
冲出去的这个犬鼠众并没有想太多,一开始是看到了此人踏水而来,着实是有些紧张,但是感觉着对方的气势并没有那么的惊人,大概猜测对方只是掌握了这种技巧,而不是那种靠着境界领悟的高人……
身后就是两个宗师大宗师,他们什么气势自己还不清楚吗,这样想着,他纵身一跃,脸上挂着邪恶的笑容,直接是扑向了那个距离他们大船已经不远了的和尚。
他们不是水匪,但是他却熟识水性,远在倭国之时,他就听闻大汉这个地方有一个组织是他们自己人建立的,千里迢迢赶来投奔,终于是得偿所愿。
原本他也是一个盗贼,并且在倭国的小岛上,熟识水性,更是被人们称作奈良的水鬼大人,一人捣毁过不知道多少船只,出了名的狡猾。
来到了荆州,他终于是有了一展身手的机会了,先前的登船作战,就属他冲的最为勇猛,第一个破开了甲板上的舱门,揪出了一众如羔羊一般的富豪们。
此时又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放在他的面前,你教他如何冷静。
来到大汉,极快的领悟了修行的方法,用了不足半年的时间他就成为了一名御气境初境的修行者,配合上他在家乡运用娴熟的偷盗技巧,他要出头也是迟早的事情。
但是……很不幸,他选错了对手,可能是因为跟随着犬鼠众横行霸道惯了,尝试了各种碾压的滋味之后,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实力其实根本算不得什么,总是看着赤犬大人如同一个幽魂一般收割性命,看着犬鼠大王一次一次捏爆那些所谓侠客的人头……他产生了那样的想法:大汉的江湖不过如此。
犬鼠大王不傻,尽管他已经是通玄境的大宗师,自身更是气血旺盛,体若金刚的武者一名,但是他从来不会做那些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情,也就是俗称的欺软怕硬。
赤犬与他的追求不同,所以总是有些心不在焉,但是在犬鼠大王严重化……享尽荣华富贵,品尝世间的喜乐这才是人生的意义……某种意义上讲,犬鼠大王其实就是一个很市侩的江湖人,但是谁叫他实力强劲,又没有爱国的情结呢?
属下不知道,他更不会去说。
这名即将走向人生巅峰的犬鼠众,就这样肆无忌惮的跳下,以为对方也只是自己一刀就能解决的人。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前的这个光头和尚,是将来被称为杀生禅的天下第十,北地佛门的扛鼎人物之一,如果知道的话,或许他会后悔吧。
他只觉身体在夏季的暖风中吹拂荡漾着,好似一个肆意翱翔的鸟,却没有注意到不知为何自己迟迟没有落地。
他有时间闭上眼睛去细细感受,却没有时间去再看一眼身下了。
他闭上眼睛,就再也没有睁开。
“报!头儿,那和尚把田泽杀了!“舱外传来了一阵惊呼之声,随后又是一阵扑通扑通的落水声音,随后便又是一个蒙着面的黑衣犬鼠火急火燎的冲进了船舱。
田泽是刚才那个冲出去的犬鼠的名字,在众人之中还是挺有名气的,毕竟真正的水匪其实只有他一个,他帮助了犬鼠训练了这些劫船的技术,众人还是相当佩服的。
但是……他就这样随意的死掉了。
“又怎么了?”犬鼠大王的嘴都已经张开了,脏话含在嘴边没有骂出去,他这时候点银票点的心花怒放,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先前的一系列的事情。
比如此时二当家赤犬已经将手放在了刀柄之上,比如身后的一群小弟们已经是如临大敌,似乎是看到了怪物一样的存在,又比如……千秋此时已经悄悄摸到了船舱最后方,那里有他们船上的一处暗道,可以直接通向船尾。
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有一个人此时登船了,他刚刚只是抬了抬头,头上的一个身影就在半空中那样四分五裂开来,血没来得及洒下,就已经落入了江中,江中有生性残暴的食肉鱼,闻到了血腥味,远远地赶来,从水里翻腾着,看着这片江面就像是煮开了一般。
而杀人的人呢,果然就是这个和尚,和尚从北方过来,先是去了扬州,想要等一下自己的师弟,但是却不知怎的,师弟迟迟没有赶来,这才日夜兼程,沿着江一路跑了上来。
没错就是跑了上来,一开始走陆路,因为飞快,鞋子磨破了,僧袍刮破了,只好穿着身体里面的一个麻袍,随意披着,然后就赤脚走来。
他不是苦行僧,但是他受过不少的苦,这样一来,倒是的确有些苦修的意思了,他自从给老住持跪过之后,就封禁了自己的杀心,他不再说话,不再听闻外事,但是……唯有自己的师弟是不能放下的,所以这个破戒只是破了自己的戒,若是破戒就能救回自己的师弟的话,那他是不介意被逐出佛门的。
这是他闭关之后性情大变的一点,他越来越平和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杀心甚重,甚至要立志屠遍整个江湖的那个佛魔了。
他不介意为了救人而杀人,更何况这些人该杀,但是破禅的那一瞬,应该用在最关键的时候,所以他现在没有杀人。
但是他不是杀掉了那个叫做田泽的犬鼠吗?
那是风吹过了,风度他,而如意不杀生,这很简单的道理。
现在他心里十分平静,他站在船首的狮头之上,右手比着手印,左手托着,平静的看着这些应该是歹人没错的一群人。
他不认识这些人,但是也没有必要了,他看到了船舱之中,那些蜷缩在暗处的瑟瑟发抖的普通人,心中疼痛,又看到了地上泼溅的鲜血,以及那几具搭在船舷上的无头尸体,还未丢弃,但是也快了。
那个为首的刺猬头,原谅他的无礼,他的确第一眼看上取那人就是一个刺猬头,而且头发顺着后背几乎搭在了地上,或许……那头发扎手?
他不再多想。
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冲着众人行了一个佛礼,表示他要借天地的力量度化这些歹人……他一路上就这这么做的,尽管时间紧急,但是看到那些歹人为非作歹的话,还是会出手的。
他已经想通了,尽管这天下有解决不完的事,但是自己也要尽最大的努力,毕竟师父在佛国瞧着自己,师弟也等着自己,自己不能让他们失望了。
他又向着西方拜了拜佛祖,他心中有佛祖,所以他觉得自己没错。
轻轻踏出一步,是右脚,落于木制的甲板之上,只是震起了一丁点的灰尘,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但是他身周一共六个人,那愣住的留个人,身体开始慢慢颤动,随着时间的流失颤动的越来越剧烈,他们的脸在颤动,皮肉在颤动,神识在颤动……
然后他们就凭空爆碎开来,无数的肝脏血肉飞剑一地,不少还落入了江中,又成为了食肉鱼的饵食,让他们难得的如此饱餐一顿。
一瞬间,还愣在原地的犬鼠,眼睛都红了,他们抄起家伙,一股脑的冲着如意就冲了过去,这个和尚实在是太过危险了,不能留啊,尽管……他们根本都不知道自己的那些兄弟是怎么死的,但是……江湖上的那个说法是没错的,只要拖过高手的一口气,待他换气,总要露出破绽的,这就是车轮战法,也是对付实力强筋的单人时,不管是军队还是修行者们都会运用的一个技巧。
但是他们还是错了,错的离谱,也就导致了他们的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