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时……卢莹是带着假的剑匣,然后为你引开了追兵,但是可惜的是,之后卢莹却没有来到蜀王府……”几人围坐在篝火旁,山色昏暗,但是并不是因为叶子的问题,而是因为天色已经很暗了。
李重霄开口这样说道,已经是有三天了,三天前他们从王府中出发,胡云河还是昏迷的状态,但是按照郎中所说,他的确已经各方面都稳定了下来,就只等他自己苏醒就够了。
但是此时的情况却容不得他们再等待下去了,因为除了胡云河能够给他们足够的信息去分析,所以他们此时的行进也并不是那样的快,如此三天也就走了约摸两百里不到的路,车马倒是状态好的很,一路上众人也是紧张的分析着所有的可能。
地处蜀地,消息不灵通是真的,若是没有天机阁那样堪称最高效的情报机构,寻常的消息通道,等到李重霄他们知道了铸剑山庄那里相关的信息,估计要等到数月之后了。
所以此时君秀就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李重霄确实是有些惊讶的,因为君秀说起来,似乎只是天机阁最底层的驿卒一类的人士,但是他的消息灵通程度简直让人咋舌,几乎就是整个天机阁在运转的那种速度,不禁让李重霄有过发问。
但是君秀也只是说因为自己年幼便入了天机阁,所以如今大汉各地的分支都是有着熟识的人,要的不是实权,而是人情,这样就好办多了,李重霄也只能接受这样的想法,但是李重霄心中的疑点确实没有消除,因为从第一日起,李重霄总觉得君秀这个看起来年龄也只是比自己稍大的驿卒,不像表面上看那样简单,不过他的武功……境界之类的,确实不敢让人恭维,唯有逃跑(轻功)值得称赞。
李重霄知道天机阁中的人可以有各种缺点,但是一定要有优点,综合这些日子看起来,似乎君秀极其擅长隐匿以及跟踪等等一系列探子该具备的优秀品质,便也了然了。
胡云河从傍晚起开始为众人讲述了当时铸剑山庄被人暗算围攻的情形,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似乎在众人眼前活灵活现,所有人的眉头都紧紧皱起,不光是因为那些蒙面的刺客所做的事情实在是令人感到发指,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胡云河自从醒来,精神状态就一直有些不对劲,林竹等人问道,他也只是说自己有些累,但是像李重霄这样察言观色极其擅长的人来说,胡云河心中的那种失落已是跃然于形上。
李重霄没有去安慰胡云河,胡云河能够如此的坚强,还能够这样的为众人分析事情,已经是让李重霄足够佩服的了,他所能做的事情只有尽快的找出事情的真相,让歹人吃到应得的教训,以告山庄的两位掌门人以及众弟子的在天之灵。
“就这样,我在路上饿了以草根为食,渴了便捧喝水而饮,不知多久,总之是到了蜀王府,再醒来便是此时了……”胡云河说罢,眼睛微微看向身前的地面有些茫然,但也无法再多说什么。
“王爷……家父与我,我们似乎都看到了那群人所使用的刀剑上刻有宝器宗的炉鼎花纹,这也是我知道的唯一一件事情……”胡云河身上还有不少的伤口,此时为纱布包扎,看得出他还忍者疼痛,但是他的眼神再说到宝器宗的时候,又忽的亮了起来。
但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他看向李重霄,知道李重霄是这里最为有话语权的人,李重霄看懂了他的意思,他大概是知道自己身处事中,难免推断会有些偏移,便想要求助于李重霄。
李重霄静静听完了胡云河的所有的描述,心中也是有了一个大概,但是……也有了不少疑惑。
“自我离去之后,宝器宗的动作似乎是藏在了暗处……或许是碍于我的话语,但是实际上为逼迫你们而做的事情,没有多少变化对吧?”李重霄再度确认了一下。
胡云河一听到这里,李重霄看到他的手臂忽的使上了力,大概也是不甘心,他强忍着怒火说道:“是的王爷,宝器宗尽管在表面上做的风风光光,但是背地里其实将那些封堵我们货源以及生计的各种工作交给了宗门之下的其他宗门,看似是宝器宗遵循了您的意思,实际上通过那些手法,我们早就明显的感觉到了那分明就是宝器宗的行事方式。”
胡云河说道最后,咬牙切齿的,看来的确是事出有因。
“但是……”李重霄突然地一个打断,让众人的视线聚焦在他的身上。
此行他们没有带上陈生,队伍里加上胡云河仅仅只有五人,大家都是上下一心,自然对李重霄的各种观点都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
哑女叶青青此行也在,君秀也是跟李重霄说明了事因,他是想要在这趟远行之中,看看能不能送叶青青回去自己的家,然后在李重霄似笑非笑的注视之下,终是要到了这样的许可,此时她忙碌于车马之间,为马儿喂些草料,还打理着篝火旁的食材,是唯一一个没有参与讨论的人。
剩下的四人都是聚精会神的听着李重霄的分析。
“按照你所说,胡掌门在闭关之后,实际上你们铸剑山庄的物资来源就再没有变化过,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可能:并不是铸剑山庄在其中作梗,而是那时的环境就是已经没有足够的炼器资源留给你们了?”李重霄说出这样的一段话语,在场之间只有君秀一人的表情没有变化,林竹与胡云河都是一脸的疑问。
李重霄示意自己的分析还没有完,他继续说道,顺着自己的话机:“铸剑山庄在我看来,最大的问题并不是出在受到了宝器宗的擎制,而是你们的消息……实在是太过闭塞了。”
李重霄看向了君秀,君秀也是向他一点头,他环视一周,举起了一根手指:“你可知这过去的两三月的时间,江湖中究竟发生了何事?”他向着胡云河问道。
胡云河似乎是被问住了,他仔细回想,似乎自己记忆之中真的没有这些事情,他忽的有些慌张,因为他意识到了铸剑山庄的失误,实在是太过致命了,过去在父亲还在的时候,尽管被宝器宗逼迫,但是靠着江湖上的人情以及那些其他宗门的隐蔽联系,他们还是能够对宝器宗的所作所为做出足够的反应与对策,也就是这样,他们才能够坚持了一年多才渐露颓势。
而从李重霄三月左右离开之后,因为铸剑山庄已经是山穷水尽,该有的人情已经用的差不多了,便紧闭山门,彻底的紧闭山门,等着那柄足够改变山庄命运的神兵出世,在此期间,似乎已经死去的胡明朗夫妇也没有意识到在如今这样风云变幻的江湖之中,失去了一切的情报信息,究竟意味着什么。
“王……王爷,这几个月,大汉的江湖究竟发生了什么?”胡云河以一种震惊的口吻问道,他真的担心是因为这几个月的紧闭山门,导致他们犯了什么不该犯的错。
“因是天机阁的消息,所以大致无误的,君秀在几天前刚刚与我说起……”李重霄似乎也忧心忡忡,因为他担心自己这一次或许真的是被算计了,不得不卷入这一场大漩涡之中。
“大致来讲:宝器宗与中原霸主界清门私定姻亲,而姻亲的双方便是那界清门的少当家与宝器宗的那位女掌门人,你们称他为女帝对吧……”李重霄说出来,着实是惊了胡云河一个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想不到女帝这样的人物,竟是要出嫁了,对方更是铸剑山庄根本无法企及的中原霸主界清门。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胡云河长着大嘴,也是惊呼了一声。
“江湖上的所有人也都想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事情的转机就在此,这也是我为什么怀疑你们究竟是不是被宝器宗所要挟的理由。”李重霄娓娓道来。
“本以为是已经板上定钉的一桩联姻,竟是在五月初,那场宝器宗亲自承办的盛宴之上,女帝亲自杀掉了那位界清门的使者,撕毁了婚约……听说为此,那位女帝是将宴席上足足百人全部给药倒过去……”李重霄啧啧称奇,但是眼神已经看向了胡云河。
他想让胡云河自己有些意识,明白此时他们所面临的困境究竟是多么复杂。
“界清门尽管域宝器宗没有彻底开战,但是看宝器宗的态度:他们从女帝杀人起,次日就开始收缩自己在江湖上的产业,位于大汉各地的商行等等分支全部在半个月之内收缩回了本宗,而那些附庸的宗门……价值高的便全部迁移,价值低的……则是彻底抛弃。”
“果然不出所料……界清门的势力立刻开始向这东南方向蔓延。”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们那时遭遇困境时,已是五六月份了吧……”李重霄的话语意味深长。
“界清门究竟如何处置那些撤退不及的又或者是被宝器宗直接抛弃的宗门的,这我们不得而知,因为事关他们的机密,但是这也已经足够了……”李重霄的话已经够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