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是幌子!”福庆从烟尘中瞬间起身,只是一接触他就明白了,心中更是无限的恐慌。
他声嘶力竭的嘶吼道,他没有办法传音便只能使用这个笨办法,他的嗓子似乎都撕裂了,甚至在后来他说话的时候都已经近乎失声,他的眼中恐慌近乎凝成了实质,他从来没有这样的害怕过,因为他知道自己先前的那一声受死以及这些搞起来的烟尘都出现在了雪归的视野之中,所以他直觉心中一阵发紧,他害怕一件最让他无法接受的事情的发生。
只不过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规则,也可以说是法则,尽管无人去发觉,无人去钻研,但是他的确存在。
人们知道灵气充斥着这个世界,真正可以运用灵气的人,稍加变通,便可以将自己的信念化作灵气中的波动,以灵气为介质,达到传声传意的目的。
但是无人去在意,空气是传播声音的,传音术这种灵气运用的手段都需要有一定的延后,更不用说声音了,这就是现实,尽管很残酷对于福庆来说。
只是这一点点的间断,发生了很多事情,其中有很多是一锤定音的事情。
比如雪归以为飞剑的主人真的被抓住了,所以飞剑掉落在地,却没有想过,是不是有人刻意为之,只是为了让他放下戒备?
他没有想过,他太稚嫩,若是再过一段时间,或许他就不会再这样单纯了,但是他没有时间了。
他放下了戒备,站起身来,喜上眉梢,眉眼带笑,笑起来的确很迷人,因为他本就生的干净无比。
随后,剑的主人也出现在他的身后,无声无息的,说是无声无息但是还是有灵气的波动的,雪归目瞪口呆,但是急速的思考中,他选择了重启自己的防御,更加坚固的墙体瞬间升起,就像是万物都听从他的指挥一般,竹子,竹叶,泥土,碎石,还有白玉佛珠的粉末,一股脑的都向着他的身后凝去。
但是……毕竟是一时的做法,根本没有他先前全力以赴而维持的防御那般紧实,看起来唬人,却在身后的那人一刀之下毁了一个干净。
刀一往无前而去,知道剩下了一层薄薄的防御,让雪归真的才是心有余悸,但是……这还仅仅只是一击。
此时雪归再次做出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他想要转身去看看,,其实身为念者的他,根本不需要这样多余的动作了,但是秉持着多年的习惯,他还是习惯于用眼去看,用耳去听。
就只是这个多余的动作,直接葬送了他一切的希望。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这身后一击不是剑,而是刀,没错顾飞拔刀了,一刀霸道无比,但是却从来也没有为了伤人,他似乎知道雪归要做什么,这一刀并没有使出全力,而是用上了所有的技巧,只为了增强穿透力,为的……
“森罗剑……十殿终景!”这是顾飞出剑了,认了如此之久,只是为了这一击。
顾飞是雪山来的,上山打过烈,砍过柴,放过牛羊,与雪山为伴,领悟了自己的第一套剑法,那都是他年少时的事情,说他是天才也不为过,但是……他的天才似乎用尽了,在进入了天机阁之后就再也无法精进。
天机阁尽管是一个机构,但其实其中每个个体都相当的独立,他们进入天机阁中目的各式各样,为了大汉贡献自己的力量的人,有,但也只是少数,其中大部分还是因为其中的名利而来,所以大家自私一点,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顾飞在这里遇到自己的导师实属不易,说是导师,其实年纪相仿,他使刀,顾飞使剑,似乎不是一路人,但是他却总是能够指点顾飞的剑法,并且能够轻松地击败顾飞。
顾飞自然是知道自己是遇到贵人了,他不是一个愚笨的人,自然心怀感激,将对方当做自己的长辈,导师,等等。
他是那样洒脱一个人,用刀之人似乎都是如此,直来直去,不拘小节,他是统领,顾飞却只是一个普通的驿卒。
然而当统领为救一个小小的驿卒而送出自己的性命时,事情就发生了变化,舍生之人,必然是心中有大义的人,他是朝廷的人,却做着江湖侠客的事,在顾飞的心中,他是真正称得上侠这一字的男人。
他自鬼门关走过,但却能够直视地狱,因为他心中有着信念支撑着他,他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更何况,他自那次生死之隔之后,背负的就不再是自己的命运了。
他从地狱走过,见过了十殿阎罗,所以有一剑,他从未出过,却依然能够掌握。
森罗剑,来自地狱的酷刑,煎熬过顾飞的心,让他变得更强,所以当飞剑穿心之时,没有一个人能够抵挡。
十剑连成一线,像是浑然天成一般,雪归的眼神逐渐暗淡,飞剑一柄接着一柄透心而过,鲜血不断地喷涌,从他的胸前,从他的背后,毫无停下的征兆,连贯无比,飞剑穿心之刑便是如此。
待到福庆赶来时,他看到的是一名冷漠的持刀人,似乎正等待着他的到来,他的身后是那被十剑不停透心而过的一个跪坐的可怜人,可怜人双目无光,轻轻张开着口舌,却不见有气息出入。
因为飞剑连环不知多久,所以甚至到后来,都没有更多的鲜血再滴淌出来。
福庆的心死了,转而爆发出来的是恐怖的威压,很少有人体会过心死的感觉,更何况是福庆这样打大痴之人,他心中的念想就是雪归,他想要陪伴雪归至死,这是他一辈子的想法,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思念雪归时,自己会疯狂成什么样子。
但是……当雪归死去后,似乎那股无处安放的生气,突然膨胀开来,向着意想不到的方向野蛮生长开来。
福庆已经不是福庆了,他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福庆这个人已经从这个世上消失了,随着雪归的离去。
转而代之的是留下的一副无人掌管的躯壳,向着恐怖的方向发展开来,他的千手无力的耷拉在地上,似乎有着不断败落的迹象,但是其中有几条异常粗壮的长臂脱颖而出,他的身体由较为健康的肤色慢慢的向着深紫色转变,更恐怖的是,那些不健康的血块似乎都浮上了皮肤表面开始散发出糜烂的味道。
无数的白发从他的头顶冒出,他的双眼也变得无神,最后更是黯淡了下去,变成了深邃的黑色,看不到任何东西。
口中开始发出莫名的低吼,这种声音根本就不是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只是一声就让顾飞感觉到皮肤上的汗毛根根站立。
他的口中吐着雾气,似乎带着极其高的温度,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扭曲。
似乎是注意到了那正在败落的手臂,他转身便用几条粗壮的手臂扯掉了那些无用的肥肉,撕拉一声,肉体撕裂的声音随着血水淋漓滴答之声,全部被他扯了下来,随意的丢在一边。
额上那凸起的双角更是让顾飞感觉到了压迫感,这哪里是人间的生命,或许真的是自己曾见过的地狱中爬出的生命。
顾飞本来不想给福庆任何变化的机会,他从福庆身上那奇特的变化中,譬如千手,等等上面就看出,似乎福庆是有着让身体发生变化的能力的,他不知这能力究竟能够有多快,但是他也的确时刻在提防福庆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刚才似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是……顾飞的身体僵硬,根本无法动弹,他甚至觉得自己只要动弹一下,便会遭到毁灭的打击,现在他的大脑飞速的转动,只想要找到能够解释这副模样的说法。
但是找来找去,似乎只有一处能够验证他的说法。
六道中的修罗……
看到福庆……或者说这个生物头上的犄角之后,顾飞更是难以想象,竟然有如此契合修罗这种存在的生命诞生在人间……但是事实就是,他似乎就是变化成了一只修罗,不带任何情感的杀生机器。
那凝成实质的杀意扑面而来,让顾飞甚至想要逃跑,但是顾飞却知道自己是不能逃的,如果自己逃了,那就更没有人能够处理这样的存在了。
顾飞心中有些无奈,似乎连给自己家里人写封信的时间都没有,千万别就这样死了,他在心里弱弱的给自己打气,最后搞得自己都有些想笑。
他想起了这些和尚到来之前的景象,似乎每个人都是人模狗样的,挺像个正经和尚的,但是到了这时候,怎么一个个的都这样变态呢?
你佛门口口声声说是普渡众生,感化地狱,怎么到头来自己还收了一个地狱之物呢?想到这里,顾飞不觉其中有着无限的嘲讽之意,这天下就是如此,虚伪无比,唯有力量才是真正的说法,这些和尚要是真的能够安安静静的,那真是见了鬼了。
战吧!那就战吧!
顾飞握紧了手中的刀,先前的恐惧似乎烟消云散,背后十剑蓄势待发。
那修罗似乎也感受到了顾飞的战意,缓缓地向他走去,大手一挥,天边滚来的火焰似乎就是鬼斧神工一般,铸成了一柄巨斧。
焰势滔天,便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