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于水面之上,这里是黑漆漆一片,上面点着些微光,但依然看不清四周,只是一种水滴滴答声不断地回荡在空间之中。
李重霄一脚立于水面之上,另一脚在腿后轻轻点起,双手负于身后,不言不语,只是盯着一个方向,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弑佛是佛祖成佛之前的最后考验,这都是有据可考的,但是说实在的,佛的故事那么虚幻,甚至想普陀寺这些高僧来说,他们很多都不相信那些故事传闻。
对于弑佛的描述太过于震撼,高十万八千丈,体宽亦是十万八千丈,千眼巨口,身流创脓,呼气则涂炭千里生灵,吸气便凝聚生命气息,尽皆都在他一念之间。
佛祖说他是世间所有丑恶的集合,人人都有恶念,恶念不伤人,直到它演变成恶意。
恶意不外露,知道它变成恶行。
恶念、恶意、恶行,都被弑佛察觉,因此弑佛成了集万千恶于一身的古怪生命。
没错弑佛就是一种生命,有寿命,有出生,或许也会有死亡。
弑佛本不叫弑佛,但是当他屠尽珈蓝,弑杀菩萨之后,佛祖将他打死,他闹得佛门不清净,甚至佛门遥遥欲坠,佛祖便给他起了一个弑佛的名号,算是警示也算是提醒。
弑佛名仇(qiu)恶,甚至在记载之中,他生前只是一个普通人,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终于是酿成了一副这样的恐怖景象。
仇恶此人生性敦厚,却不知为何父母为他起了一个这样感官不善的名字,仇父务农,仇母也是务农,本就是寻常的人家,仇父却想让起个大名字,乡野间的孩子起名不能太过大气,这是人们都相信的一个事实,命不够硬,便镇不住这个名。
说来也奇怪,仇父本起仇恶一名是寓意仇家的孩子嫉恶如仇,将来能成为一个正直的男子汉,然而仇恶的命运却似乎向着一个难以想象的方向发展。
世界对他充满了恶意,他也默默承受着恶意,最后他死了,死的凄惨,死的孤独。
“孽畜,见本佛不跪,你好大的胆!”弑佛的声音传来,隆隆阵阵,让人毛骨悚然,李重霄看向的那个方向,突然亮起一抹蓝色,转瞬那蓝色便显现了原来的样貌。
就像是自极远的地方而来,那一张靛蓝色的堪称恶鬼的脸庞,不断地向着李重霄张牙舞爪而去。
那是一张巨脸,被这样猎奇的东西盯住,甚至还要被他当做目标,若是心性不坚之人,此时恐怕已经失去了理智吧。
然而李重霄没有,李重霄面不改色心不跳,让靛蓝色的弑佛之面多了一丝丝的犹豫,当然也只是一丝丝,弑佛拥有绝对的实力,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那巨脸的速度极快,而且看起来极其沉重,估量起来,就仅仅是这呼啸而来的冲撞,像李重霄这样身体并不算强横的修行者,怕是要落的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李重霄叹气,扯布,拨开剑匣,从旁抽出一把寒刀,突然一阵气劲爆发,李重霄的身形向着身后扭去,像是拉满了力气的一张大弓,他拳握刀柄,倒着刀刃,眼神中的宁静骤然消失,一瞬间爆发出的恶意,甚至让弑佛之面都为之心悸。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寒刀如同箭弩咆哮飞去,李重霄身后的空气炸裂,响声轰隆的萦绕整个空间。
弑佛之面从来没有想象到这个实力地位的凡人竟然会暴起发难,他的巨脸向着一旁偏去,然而这沉重的冲击力,使他的动作变得极其迟钝,俨然赶不上那飞刀几乎是一瞬便至的速度。
嗵!飞刀狠狠的扎进了弑佛之面里,更庞大的力气高下立判,弑佛之面被扎在了额心,一股无法想象的巨力让他向着原来的方向倒退翻滚,连番几十米,才在水面上缓缓停住。
弑佛之面此时口中流脓,咧嘴狂笑,巨口似乎沾满了半张脸,他的口中没有牙齿,有的只有深渊一般的漆黑,他的声音依然那样的让人感觉到不愉快,甚至有种想要呕吐的难受。
这巨脸足足有十丈长宽,那柄微不足道的寒刀就像是一根木刺一般,力量是很大,弑佛承认,他有些小瞧凡人的力量,但是也到此为止了。
“蝼蚁!莫要以为耍些雕虫小技,抵挡住了最初的恶念,你就能真正和本佛直面了。”
弑佛真的从来没有看得起这个年轻的人类,区区化形境真的不足以让他生出半点的警惕之心,这种可怜的修为,靛蓝色的弑佛之面,表情扭曲在了一起。
“好……好想要蹂躏你……啊~”弑佛突然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想到此人在自己面前被自己亲手一点点扯碎身体,他一瞬间就有些失神,这种想象中的愉悦感,让他不舍得去触碰这样独特的凡人。
李重霄是第一个以凡人之身让他吃了瘪的人,弑佛觉得他是一个珍品,所以又做好了撕碎之后将他拼起,然后永远的装裱起来的打算。
“本佛统领西域诸佛,已是证道真佛,佛祖也不过如此了。”
“本佛……本佛,已经是超越了当年的自己了……”他兴奋道,咯咯咯的声音听起来极其渗人,明明如此丑陋的面庞,还瞬间发出了婴儿的声音,他想解释给这个蝼蚁一听,想看到他的恐惧。
然而他依然没有遂心。
李重霄从头至尾就看着这个丑物在那里尽情的展示自己的变态之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点感觉恶心。
弑佛终于看到了这个凡人脸上的好表情,他突然爆发了巨大的声响。
“噢噢噢噢噢噢!是那样,没错,恶是无处不在的,只要你身上有恶,你便只能跪倒在本佛脚下。”弑佛又笑了,他有点满意,他希望看到更多这样的表现。
“那你是真的牛啤酒昂。”李重霄突然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牛跟酒有什么关系,弑佛愣住了一下。
啤酒是什么?也是一种酒吧。
下一瞬他突然有种四分五裂的感觉传来,应该是说从他身体四面八方传来。
他脸上长出小手,赶忙抱紧自己,滑稽至极。
他斗眼朝头上看去。
那里是一柄寒刀,此时依旧是一柄寒刀,然而那种寒意,他竟是感受到了地狱的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