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大人承认那天是他此生最为恐惧的一天,那天的人血如同落雨,淅淅沥沥的飘下,不仅落雨,还飘着血雾,让人难以在其中保持一颗平稳的心。
壮丁们也都是生猛的汉子,看到自己朝夕相处的一群兄弟被人一招打残,甚至生死未知,没有想过后果,一股脑的全都涌了上去。
结果就是那样一幕。
人头倒飞,身体跪坐,随后又是一阵那诡异的风,将所有脏乱的东西,不管是血还是什么,全部都给吹到了街上。
鲜血飘在半空中,不少都乎在了管家的身上,本来还有着精致样式的衣服,慢慢的变成了一件血染的湿衣。
他全程都是呆若木鸡的,看着人头颗颗被人如同玩戏一般的摘取,何时见过如此的场景。
他震惊恐惧的不只这些,还有对面坐着的那个男人,他原来是真的在杀人,不然还以为他只是在旁观。
管家看见他的手指在柜台上轻轻敲来敲去,每有一敲,便有一颗人头落地,十分有节奏,这大概就是传闻之中的动动手指便能杀人的感觉吧。
管家没有死,或者说那位神医并没有想着杀掉他。
他走了回去,知道所有人都看到被鲜血浸染,如同一个血人的管家,呆滞在小路中央,然后说完一句话便栽倒向前。
虚连提稠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但是此事太过骇人听闻了,摘人头颅如同薅草一般,那可是大修行者的手段啊。
一众人听到了管家的描述,瞬间是打了退堂鼓,足足数十条人命啊,被人不动声响的砍了去,那他们这剩下的几十人又有什么用处呢?
虚连提稠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也在思量着是否要退去,再做其他的打算,毕竟家族中有许多实力强劲的供奉,甚至说家中许多的亲戚那都是军队中数一数二的强者。
正要发声,突然一名白发老者从一旁走出,他从众人之间走出,却从来没有人见到过他曾经在队伍之中。
虚连提稠一眼就认出了此人,他是家中的三供奉,蛊风。
老人满脸的白发,眉毛胡子头发那都是长在了一起,远看可就像一个白毛毛的团子,两眼在白眉之间散发出一点点的光亮。
他那不齐的牙齿在唇间裸露着,加上终日在外暴露着,似乎还沾上了什么不知道的物质,显得十分黑黄。
老者只是盯着虚连提稠笑,虚连提稠自然是知道为什么,蛊风没有舌头,出声也只能是支支吾吾,因此他就只有在必要的时候出来比划两下,本是家主,也就是自己的亲哥哥派给自己,保护自己安危的供奉。
然而他此时出现,并且带着这种让人厌恶的笑容自然是另有所求,也就是指这里有人值得他出手了。
蛊风练得是控虫的蛊术,也算是修行者的一种,只是异类罢了,浑身上下是致命的毒物,更是用毒的高手。
他境界几十年没有突破,迟迟的卡在化形巅峰的境界,然而他手上却有数条通玄境强者的人命,所以从来没有人将他当做一个化形境来看,毕竟一般的通玄境都不一定能够奈何他几许。
“随蛊风供奉,前去缉拿贼人,我倒要看看是谁如此大胆,小小神医又怎么能翻得了水。”供奉都出现了,虚连提稠心中的犹豫也被撇开,叫上众人便是要前往那医馆之前。
蛊风轻轻的一躬身,算是谢过了小少爷,虚连提稠这时才将身上的紧张解放,本来是一阵的踌躇,此时又是变回慵懒,他躺在撩开了帘子的车马之上,侧卧在座位上,想着过会儿便能拥有那个白玉一般的女子,心中自然是一阵的欣喜。
“少……少爷……”一个又是身材十分高大的汉子一脸慌张的走来,结结巴巴的叫醒了虚连提稠。
“又是何事!”虚连提稠最讨厌别人在他刚刚躺下的时候就来打扰他,然而他刚一起身却才发现,车马刚行便又停下。
“那……那里有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女子,就在前面不远处,路中央。”壮丁的面色有些紧张,他怀疑是那位杀神直接走了出来,准备让他们有来无回,心中自然是紧张不安。
“嗯?”虚连提稠,眉头一紧,赶忙将身子探出车外,如果那女子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美人,那身旁的人便应该是那位杀人不眨眼的神医了。
遥遥的看了过去,果然,美人便是美人,脂玉一般的肌肤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白皙,自己甚至不用去看那张诱人的脸蛋,光是那双抱在胸前的玉手,自己便能够认出她。
然而他身旁站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男人,虚连提稠的好心情突然就被破坏了。
那人的头发也在脑后扎起,长发在身后垂着,额前也是有着不少的碎发,但是与身旁的姑娘比起来,那可就差远了气质,他像是一个市井无赖一般,一脚在前,一脚在后的斜站着,没有正形。
虚连提稠坐回了车里,他对着蛊风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轻便。
蛊风笑容更盛,让那个站在男子身后的姑娘不禁往后缩了一缩,她其实不是害怕那人,只是她比较讨厌太丑的东西,她想着,那应该就是个东西吧,说人也太勉强了。
“重阳,为什么要杀了那些人啊,这样看来,其实是惹了更大的麻烦嘛……”她悄悄地说了一声,重阳已经代替而成了她叫自己师傅的称呼,当然这也是最开始这个男人让她叫的,倒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嘛,放长线掉大鱼嘛,不然将来更麻烦,虚连提家……似乎有个有趣的存在呢。”李重阳这样说道,又回头看向身后的少女。
“烧火棍带了没有。”他忽然说道。
“哦哦,带了。”少女说着从背后抽出那根黑的不能再黑的烧火棍,看样子已经是戳过不少的炉火,上面的柴灰厚重,看不见原形。
只不过少女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出门前,他要让自己带上那根用的十分顺手的烧火棍。
李重阳接过烧火棍,笑了一下说道:“我当大夫之前,可是名剑客,呐,这是我的剑,黑竹子做的。”
李重阳将烧火棍横在眼前,左手从右到左,用力的捋了过去,一阵火星飘起,像是烟火一般。
再出现时,烧火棍已是一柄乌黑的竹剑,没有任何波动,剑尖指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