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朗潇进来,调酒师面色一怔。
  已经到七点了?时间这么快?
  朗潇走过来:没啊,才六点半,现在社交不都是流行提前过来?
  调酒师来了兴趣: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提交邀请函,核查,坐电梯。
  朗潇对这个话题没有继续的意思,他走到吧台屈指轻叩几声,毫不客气点单:一杯柠檬水,儿子你喝什么。
  朗琅踮脚扒着吧台,费力露头,雪狐跳到他肩上站好。
  一杯牛奶,谢谢。
  调酒师无语:没有牛奶,也没有柠檬水。
  朗潇:那就一杯碳酸汽水,一杯热橙汁。
  调酒师:抱歉,也没有。
  朗潇:咖
  调酒师语速极快打断:没有。
  朗潇摇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邀请函上还写美酒佳肴应有尽有,结果,好家伙,问什么什么没有。既然没有那就不要写的这么夸张啊,虚假宣传。
  也许是现在没有别人,调酒师耐着性子跟他扯皮:美酒佳肴美酒佳肴,你倒是点一个带酒字的出来?
  朗潇:那就一杯年酒。
  调酒师微愣:那是什么东西?
  朗潇梦幻讲道:那是之前我在书上看到的,里面采取春露夏雨秋霜冬雪,并佐其他几十种配料酿造,从凛冬埋入,历时两年后,在初春挖出来。据说一口酒就能品出人间四季,所以叫年酒。
  调酒师听着朗潇的叙述,恍了神:这样的酒,滋味肯定非比寻常。
  是的,朗潇期待的问道,所以你这里有吗?
  调酒师冷酷回答:你看我像有的样子?
  朗潇:行吧,那就随便来点。
  随便来是要来什么样子的?喜欢偏甜还是偏酸?度数偏高还是偏低?果味重还是果味轻?颜色是要什么色系的?口感醇厚还是清淡?
  听着这一连串的询问,朗潇缓缓笑了眼前这人是故意的。
  调酒师也面带微笑就是故意的你又能怎么着?
  朗琅拉拉朗潇的衣摆算了娘亲,不能生事,我们要以大局为重。
  朗琅扒着吧台,比出两根手指:两杯冰水,谢谢。
  调酒师挑眉,到底没再为难,转身倒了两杯水。
  朗潇拿到水也没再折腾,整个宴会现在就他们三个人,朗潇怎么动都感觉怪异,索性就拉着调酒师继续扯皮。
  聊上几句后,朗潇突然发现,这个调酒师虽然性格恶劣点,但是真的好会说话!
  朗潇:我今天穿的好帅。
  调酒师:很漂亮,你挑配饰很有眼光,领针和袖扣都能衬托出你的魅力。
  朗潇喜滋滋:就一般般,你喜欢的话改天我送你一对。
  调酒师:那要跟你的一模一样的。
  这话听得他很受用,朗潇:可!
  调酒师:你的西装也很精致,这做工和剪裁,你请的裁缝是哪个世家出来的?没个百年传承做不出来这种吧?还有这面料,乍一看挺普通,但是细看一下,这种面料市面上没有出现过,这面料也是专属定染的?
  朗潇喜不自胜:一般,一般,你喜欢我送你两匹!
  调酒师狼耳愉快动动:那你终端号给我下,到时候可不要忘了。
  朗潇交换完终端,神色迟疑:你的发饰刚刚好像动了两下?
  调酒师狼耳又晃晃:你说这个?这不是发饰,是真耳朵。
  朗潇:哇!真实的狼耳朵!
  调酒师:唔跟异能有点关系,我异能是返祖类。
  朗潇:给我摸摸给我摸摸!
  调酒师慢条斯理:那不行,我耳朵只给老婆摸。
  朗潇:噫
  时间慢慢走到七点,参加宴会的人陆续进场。
  男士皆衬衣西装小礼帽,女式一袭优雅的复古礼裙,妆容精致。
  这次舞会的举办人是狐柒,他今天也是带着狐狸发饰,简单讲话后,说道:这次舞会,我们拍卖行诚邀了东部基地管理者之一的东溪参加,现在,有请东溪上来讲两句。
  底下的来宾中忽然出现一些骚动,其中男女声竟然势均力敌。
  朗潇咂舌:看来这个叫东溪的在东部基地很受欢迎啊。
  调酒师谦虚道:其实也就一般般。
  然后朗潇就看到,一直在和自己扯皮的调酒师,整理下衣服,走上去了。
  !
  他走上去了!
  朗潇委下身,用气声问道:儿子,我刚刚聊天有没有聊什么不该聊的?
  他没记错的话,东部基地正在通缉他们一行人,自己居然还跟东部基地领头的聊了那么久!
  朗琅摇头:没有的,您只是一直在跟人哈牛批,疯狂暗示让人家夸您,然后疯狂承诺给人送东西。
  朗潇:你可真会说话。
  朗琅:还不够,我正在努力向您学习中。
  朗潇:
  东溪上去简短讲了两句,就邀请人跳第一支舞。被邀请的少女含羞带怯,眼中满是压抑不住的喜悦和爱慕,东溪舞姿无可挑剔,手抚着少女腰身旋转的样子耀眼又迷人,眼中却有些心不在焉。
  又一个旋转过去,东溪抬眸在人群中寻找朗潇,和他聊天要比这些恼人的应酬有趣多了。
  东溪朝原来的位置看去人去哪了?
  东溪一曲结束后,找到还在吧台坐着的朗琅。
  小孩儿,你爸爸去哪了?
  朗琅双手抱杯,有一茬没一茬的喝着,怀里卧着假寐的雪狐:爸爸逛地图去了。
  人少的时候朗潇不好意思晃,现在人多了,没人注意他,朗潇四处晃悠着,打量这个顶楼的全貌。
  这座顶楼面积非常大,除去草坪、树屋的部分,朗潇还看到有一个花园,一处喷泉,喷泉不远处甚至还有一座秋千。
  秋千是铁制,纯白色,造型优雅。
  朗潇喜滋滋坐上去感受一番,他两辈子加起来也才刚到23岁。家中没生变故之前,每天被逼着习武,家中突生变故之后,每天又绞尽脑汁想着如何生存下去,就是当纨绔那会,每天活得也是心惊胆战,实在没有玩乐的心思。
  他之前经常看别人家的孩子在家里荡秋千,但是父亲感觉武将家的孩子不需要这个,所以家里一直没有这个。
  这还是他第一次坐秋千呢。
  真好玩!
  朗潇喜滋滋的坐在秋千上,慢悠悠晃着。
  不远处的花园里,肖怡看着专心游玩的朗潇,面色绯红,纤细的手不自觉掐着娇嫩的花瓣。
  她一向不耐烦这种人多的舞会,所以舞会开场后就偷偷溜到人少的这边。
  然后没多久,也有人过来到这里。刚感觉到有人来的时候,肖怡躲了起来,悄悄观察来人的动静。
  现在她无比纠结,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少年,他应该刚过十八岁吧?和自己年纪相仿呢
  父亲说过,今天的舞会都是邀请的拍卖行的贵宾,也就是半年内消费十万以上才有资格受到邀请,这少年的家室和自己也算门当户对
  少女纠结间,娇嫩的花瓣已经破败不堪,全是掐痕。
  秋千太好玩啦朗潇根本不想起来!
  他此刻心里正天人交战中
  他已经出来玩好久了,他得回去找朗琅了,他要做一个好父亲!
  但是秋千好好玩他还想继续玩怎么办。
  无比纠结中,朗潇旁边走来一人。
  少女娇羞的手指轻捻裙摆,白皙的脸庞上一抹绯红,声音格外娇羞。
  你、你好,我能和你一起坐一会儿吗?
  朗潇:她也想玩秋千?
  朗潇瞬间把自己代入进去,这一定也是一位被家里长期严苛教导,从小到大都没有玩过秋千的可怜人,再结合之前自己的天人交战,朗潇顿时有了决断。
  你过来坐,我正好要回去了。
  肖怡痴痴看着他,这人连声音都那么好听。
  肖怡娇羞的坐过去,看着朗潇远离的背影,他怎么走了?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欸,你、你肖怡理智回笼后急忙喊住朗潇,迟疑半晌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直接让他留下来陪自己?这话太放浪了,她开不了口。
  朗潇以为这少女担心抢了自己的玩具,他回头冲少女安抚地笑笑:没事,我已经玩很久了,你可以放心玩。
  肖怡脸色又红了几分,声如蚊吟:好,好的。
  等会儿自己再去舞会找他好了。
  朗潇回去舞会后差点没找到自己儿子。
  就见朗琅被一堆小裙子围得水泄不通,各种年龄段都有。
  这些人里有是来围观朗琅的,毕竟长相可爱又礼貌的小正太并不多见;也有的人是来看雪狐的,这年头,宠物也不是谁家都能养的起的。
  一个标准的豪门,除了世代雇佣的管家和仆人外,供养庞大的家族成员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再加上如果要保持体面,服装、餐具、礼仪、流行、穿搭、代步工具等,每样都需要有专门人士去安排处理。
  每一位贵族出门前,都要确保从发丝到鞋面,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妥帖。
  但是乱世之后,许多豪门的产业大幅度缩水,进账的资金远远跟不上庞大的花销,所以,大部分外表光鲜靓丽的贵族,实际上日子都过得紧巴巴,任何一笔不必要的开支都不被允许。
  于是,年轻的少女们聚在朗琅周围,矜持又热烈的看着他怀中的雪狐。
  有性子开朗些的问道:它真可爱,我能摸摸它吗?
  朗琅礼貌拒绝:抱歉,这是父亲送我的,我不想让别人碰。
  少女也不气馁,闻言,羡慕道:你父亲对你好好哦。
  朗琅点头:是的,他最宠我了。我想要什么他都会给我买。
  少女们更羡慕。
  贵妇们忍不住逗他:你父亲对你这么好,怎么把你自己丢在这里?
  朗琅严肃道:爸爸之前有邀请我陪他一起走,是我拒绝了,他这是尊重我的意见。
  有贵妇忍俊不禁:那你平时是更爱你的父亲还是母亲?
  站在人群外面的朗潇此刻也竖起耳朵,格外好奇这个答案。
  问题接二连三那,朗琅虽然不喜欢,却还是一板一眼说道:我敬重我的父亲,但是更爱我的母亲。
  朗潇皱眉,好像哪里不太对。
  朗琅对自己的称呼一向多变,从最开始的娘亲、父亲、爹爹、爸爸等,改了许多次,现在也是娘亲爸爸的混叫,难不成朗琅现在叫得已经有了认知障碍?
  朗潇越想越觉得是这样,这认知障碍好像已经是精神疾病了吧?
  朗潇忧心忡忡这可不行,等王梓桦忙完后,有必要让他帮朗琅矫正一下。
  朗潇下定决心后,奋力挤进去。
  不好意思。
  麻烦让让。
  我儿子在里面。
  被挤到的淑女刚开始还有些不满,听到他讲的话之后,倒是自发让开一条路。
  青涩的少女们倒是矜持,视线若有若无在朗潇身上打量;成熟的贵妇们就看的颇为放肆,视线先是在朗潇衣服上打量过后,眼睛直勾勾盯着朗潇被西装勾勒的劲瘦纤细的腰身,看得足够久了才返回到朗潇脸上或者脖颈。
  一看,便再也挪不动视线。
  精致漂亮的男人,长发束起,走路间发尾若有若无扫过微凹的腰身,背影平添几分色气。
  尤其是紧扣到喉结下方的扣子,和在锁骨间随走路姿势微漾的领针,禁欲又放浪的装扮,偏配上这人骄矜不驯的眼神,无端激起人的征服欲,让人只想撕开他的扣子,勾着他的领针,在锁骨间留下自己的专属印记。
  朗潇顶着众人的目光往前走,蓦然的,后背发冷,身体进入备战状态。
  这些女人的眼神好恐怖!
  有人舔舔唇,率先出击了。
  这位先生,您的儿子非常可爱,我可以有幸知道他的名字吗?
  这人很有技巧性的,先从小孩子身上入手。如此舍得给孩子花钱的人,平日里肯定对孩子非常溺爱。
  其他贵妇朝她打量过去,眼中隐隐露出一抹不屑。
  东部基地有名的寡妇,萧耳。萧耳继承了前几任丈夫的遗产后,才跻身到她们圈子。三十出头的年纪,膝下没有子嗣,最关键是和许多长相好看的穷人关系不清不楚。
  果不其然,朗潇友好的冲她点点头:这是犬子,尤幽。
  说是父子,但这两人长相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年龄差距也顶多是兄弟,这贵族圈子里藏污纳垢的事情,萧耳见得多了。
  最为关键的眼前这男人一看就是个没开过荤的。
  美艳的萧耳掩嘴巧笑,风情万种:那你就是尤先生咯?尤先生看着年纪不大,怎么把儿子养得这般好?
  朗潇被夸的浑身舒坦这不就是在讲他是一个非常合格的父亲嘛!
  不是多困难的事,孩子都是要用心养的。
  萧耳旁若无人的朗潇聊着各种话题,周围旁观的人群隐隐无趣,自发散开了。
  盯着自己的视线消失,朗潇戒备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端起水杯正要喝口水润喉,和他聊天得萧耳似是没有看到一样,转身弯腰去问候朗琅,却不小心碰翻了朗潇手里的水杯。
  这个身高差距很巧妙,冰水一下子全泼洒在萧耳饱满的胸部和周遭的衣服上。
  哎呀,萧耳轻轻叫道,苦恼的拎着肩带抖抖,饱满的胸脯颤颤抖动,这可怎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