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鸿一听瞬间火冒三丈。
之前被小强修理憋着的那股子火气在这一刻爆发。
他卯足了仅剩的那点力气,踉跄的跑上前去一把抓住了来人的脖子,狠狠在他脸上扇了一耳光!
“你他?妈的是在说梦话拿我寻开心?在炎陵哪他妈有警察敢扫我的场子,他们不知道我老子是谁么!”周鸿咆哮着,嘴里带血的唾沫星子直扑在那人脸上。
那人一手捂着脸,一边委屈道:“不是的老板,不是市局的人,是省厅的人亲自带队,来的都是省厅的武警!”
周鸿听到这话,歘的一下脸色如死灰,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直到这时,这个平素里扯着他老子的大旗狐假虎威无恶不作的嚣张二世祖才隐约有了一丝大祸临头的觉悟!
只可惜,为时晚矣。
……
碧水蓝天外,四十多号机车汉子已经走了。
红色牧马人内,驾驶座上的小强看着武警连同市局干警将一批又一批的赌徒押解出来送上警车,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
“祁伯,你说权势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副驾驶上祁连豹愣了一下,道:“少爷为什么会这么问?”
小强自嘲一笑!
“今天如果不是周鸿那小子惹上我的兄弟,我肯定不会插手这档子事儿,而这个场子也不知道会存在多久,又会有多少人因此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甚至丢掉性命,这么说起来的话我跟那个二世祖周鸿似乎没什么两样,无非也就是为了一己私利不顾别人死活的牲口!”
按理说小强本不是这么扭捏造作的人,他只是从小杰身上看到了绝大多数普通人的缩影,而他粗狂外表下本就有着一颗敏感细腻的心。
祁连豹满脸惊讶,眼中闪过一丝忧色,如此的妇人之仁,这可不是一个枭雄虎人的后代该有的脾性,这话要是被籣帝青听到,恐怕又免不了会是一顿敲打。
祁连豹张了张嘴,刚要说话,不曾想小强那边已经笑道:“别,祁伯,我知道您老要说什么,我也就是眼下随口那么一说,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所以您担心的,大可不必!”
祁连豹这才释然一笑,默默不语。
小强对着车窗玻璃吐出一口浊气,窗外的事物瞬间变得模糊。
“得!世间不平的事那么多,想那么多干屌!老子能管住自己不去祸害别人就已经是造福世界了,至于其他的关老子鸟事儿!”
说完,这牲口也不再滞留,一脚油门,牧马人扬长而去。
……
江汉收到小强的短信时,小杰还没有从手术室里面出来。
小强这厮言简意赅,短信内容只有两个人名!
“陈一舟,周和刚。”
对于这样的结果,在江汉的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陈一舟,江汉所在班级的班长,上次因为毕业晚会的事情和江汉闹僵,后来又在夜宵摊上找江汉的麻烦被江汉反教训了一顿不说,后来寻衅滋事被学校知道还给记了一个大过。
当时如果不是这小子平时在学工办多有走动,在学院领导面前又都混了个眼熟能说上几句话,恐怕这会这小子已经被开除了。虽然在这个过程中过错全在陈一舟,江汉事后也并没有在学院领导面前落井下石,但是以那小子心胸狭窄的操性,恨上江汉并不奇怪。
至于周和刚,就是今年九月份开学的时候那个在江汉他们寝室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滚铺盖滚蛋了的炎陵二世祖。
当时这小子本想在红叶面前拉上陈砚观踩江汉来着,谁知道最后不仅被陈砚观这小子打脸打的啪啪响,还被忍无可忍的江汉狠狠的拾掇了一顿,这小子心里自然是恨极了江汉。
这两个人要想给小杰下套子太正常也太简单了。
至于为什么是给小杰下套子而不是找他们心里面的罪魁祸首江汉,那就更好解释了。
江汉自己从来都是铁板一块,若是周和刚的老子周幼斌,或许还能和江汉掰掰腕子使使手段,但是陈一舟周和刚这样的人想要靠近江汉都难。
别说江汉,他们连陈砚观都不可能撬得动,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动江汉身边最式微的小杰,以此来恶心江汉,这也符合他们这种人的格局和作风。
至于那个周鸿,纯粹就是个被自家亲戚当枪使的货。
周鸿和周和刚是堂兄弟,也就是说炎陵地产大亨周幼斌和炎陵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是亲兄弟。
虽然是亲兄弟,但是这两兄弟从小的就互相看不对眼。
后来更是一个从政一个经商除了逢年过节会在饭桌上碰一面,平素都是老死不相往来。倒也没什么官商勾结的黑内幕。
可是他们两的儿子不一样,这两人打小就关系好,恨不能同穿一条裤子,周鸿当初开赌场的本钱,大部分都是周和刚从替他从自己父亲那里诓来的。
这么一来,事情的前因后果就都清楚了。
陈一舟前期给小杰下套,周和刚和他堂哥周鸿设计让小杰泥足深陷,一来一去既恶心了江汉还能狠狠的赚上一票。
只不过他们都低估了小杰的能量,还有就是周和刚这小子当初设法整人的时候对自己的堂哥周鸿有所保留,比如说他并没有事先把陈砚观背景以及陈砚观和小杰的关系告诉周鸿,以至于还算有点脑子的周鸿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导致了现如今的下场!
现在再来看这整件事情的后续,小强那个电话来得太及时,而他特地从闽省赶过来也不可能全是为了小杰。
以籣帝青无利不起早的秉性,这恐怕又是一次以突发事件为突破口的政治分战场博弈。
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个二世祖周鸿的倒霉恐怕同时也是意味着至少会有一名炎陵厅局级干部的罢免和任命。
至于究竟会不会是周鸿他老子倒霉,那就要看这件事情这个炎陵市委副市记兼政法委书记是真不知情还是包庇纵容的装不知情了!
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江汉一脸平静。
陈一舟和周和刚陈砚观已经在处理。
这次连小杰都因为自己的错误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两个罪魁祸首式的人物没理由事后不受一点惩处。
至于小强或者说籣帝青所图谋的东西,籣帝青又是否会承他的情,眼下江汉还真不在乎。
“二十万,一分钱都不能少!”
一句突然高分呗的话打断了江汉的思绪,他下意识皱眉,不是因为这话的内容引起他的注意,而是这个人说话的音色他有些熟悉。
骨科手术室紧靠着八楼的安全通道口,而江汉就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右手边就是那扇门。他看了看周围,手术室外除了他再没有别人,声音好像就是从八楼安全通道那扇虚掩着的门后面传出来的。
“二十万?二十万也行,不过蔡老板说了,要是二十万的话你要陪他一个月,他会先付五万定金,等你陪他一个月以后剩下的十五万才会给你!”
八楼骨科手术室旁边安全通道门后面,一男一女压低了声音。
女孩子年纪不大,一张清新淡雅的瓜子脸,柳叶眉,像是刚刚走出大学校门还没多久的学生。
淡蓝色的羽绒服,修身的长筒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浅色的匡威帆布鞋。
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扎了个简单的马尾,清爽干净。
此时素面朝天但却比一般的二三线小明星看上去要更养眼。
在女孩的身前,还站着另外一个男人,准确来说,是一个比她还小的青年。
此时的女孩细长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他下意识的看向周围。
刚才她情不自禁的情提高声音分贝,有些担心会被人听到自己,毕竟他和眼前这个男人讨论的东西并不光彩!
“我等不了一个月,这笔钱三天之内必须到我账上一分都不能少,如果他做不到,那么一切免谈!”
“三天?三天你就想要二十万?姐姐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青年一脸震惊,斜着眼睛道:“难不成你逼上镶了钻?就算你还是处,也绝对值不起这个价!蔡老板虽然有钱,但他人不傻!”
青年如此不堪的话一入耳,女孩子当即脸色一白,怒意屈辱感和剧烈的恶心感猛烈的抨击着她的内心。
她下意识的想转身就走。
但是转念一想到自己当前的处境,她又不得不把自己的那股子屈辱感强行压下去。
咬咬牙,女孩深吸一口气道:“二十万,先付钱,并且三天之内必须到我账上,不然这件事就此作罢!”
青年脸色一黑,刚想说你怎么这么不识抬举的话,女孩又开口了。
“但是如果他能答应的话,一个月可以变成两个月,但必须等我这边的事情先处理完!”
青年愣了愣,没有再出声,脸上的神色有些犹豫,似乎是在考虑这事成交的可能性!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两个月也不行,蔡老板肯定不会答应,不过如果是三个月的话我可以尝试帮你去蔡老板那边争取一下!”
女孩子脸色再变,心口起伏不定,之前的那股子屈辱感和怒意再度攀升加倍。
可笑的是她一个正儿八经的名校录取研究生,眼下竟然在因为为出卖自己的肉体而和人讨价还价。
她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悲凉,很龌龊,也很肮脏。
当然,她觉得自己好像也是!
吐出一口浊气,女孩子冰冷道:“好!最迟明天中午给我答复,我等不了很久!”
“嘿嘿,这个没问题,等下我回去就帮你争取,最快明早甚至今晚都可能有答复,不过有件事咱们事先可要说清楚,姐你必须得是原装纯正的处女,要是在医院花几百块补的水货,蔡老板可是识货的人,到时候会弄得大家都很不愉快的!”
女孩听到这话,险些没控制一个巴掌就要扇在这个一脸玩味笑意的青年脸上。
她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盯着他,目光如刀,冷冽彻骨。
青年讪讪一笑:“嘿嘿,我懂了姐,你的人品我还是相信的,我这就去帮你争取!”
说完,这人真就转身离开。
“嘁,装什么装,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你这样的贱人老子见得多了!”
似有若无的声音在青年转过背的时候传到女孩耳朵里,像是认命了一般,她这次竟然没有觉得有多生气,只是冷冽的一笑,像是突然丢了魂。
她忘了自己在几楼,忘记了自己应该是要往楼上走,而是下意识的直接拉开了身后八楼的安全通道门。
懵懵懂懂的她在跨出一步的时候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她如梦初醒的抬头看去,看清一张人脸后脸色急剧突变,猛地捂嘴道:
“江…江汉!怎么是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