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女子:对了,到时候我会不会还得回去一趟,真的去那个暴君的家里不,宫里啊?
  估计是要的。秋然真心实意地说着,那个暴君应该就是所谓的暴怒魔女
  年轻女子:哦,那我岂不是咕咕了暴怒魔女?
  秋然:
  年轻女子:算了,反正都已经咕咕了,也不差这么一会儿,我干脆跟着你去镜面魔女,也就是那个嫉妒魔女那边吧。
  她话说得诚恳,就连细节都详细真实,听起来真诚至极。秋然考虑了许久,决定把她带上。
  好,好,俗话说得好,多个人多份力量嘛,而且我一个人呆在这里也不安全年轻女子乐开了花,跟在了秋然身边。秋然没允许她走在自己的身后。
  在两人远离原本南瓜车失事的地方后,原本七零八落的破碎南瓜,微微地动了动。
  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手的手指微微地动着,似乎在操控某种无形的丝线。
  灰扑扑的女子,从南瓜马车的碎片里爬了出来。
  原来之前那个同秋然见面、和她一同离开的女子居然是一只人偶!
  真正的操纵师穿着灰扑扑的、打着补丁的长裙,金发挽在脑后。她的腰间还挂着两个等比缩小的玩偶,它们的脸上还保留着死前那惊恐的面相,其面容
  则与那个跟着秋然走了的蓝衣女子极为相似!
  树林里传来另一人的脚步声,面容娇美的女孩撩开树枝走出,她穿着黑色斗篷,眼波像是倒映着星空的湖水,内里星光波动: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了两个能用的人偶不,三个。
  灰扑扑裙子的女孩回过头来,她眉目深邃、气质阳光,看起来身为男子时也应当是一个称得上是英俊的青年。
  好久不见啊,老夏。她活泼泼地同对方招了招手,对方同她柔柔一笑。
  灰扑扑的女子指了指自己的腰间,道:继母,大姐,刚才那个跟她走的是二姐。走吧,我们在暗处跟上她。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笑容依旧爽快:这年头,像她这么好骗的姑娘不多了。
  走吧。夏星野淡淡道。
  秋然同蓝衣女子走在树林里,路途漫长,两人也是无聊。秋然拨开树叶,随口道:你之前说你见过一个人叫乌鸦,还激发了你的创作欲这个人,他长得很好看?
  蓝衣女子笑了笑:很美,像是艺术品。
  第319章 节奏大师林槐
  他应该算是我见过最美的人之一了,他是那种,嗯,蓝衣女子说着,用手拨开一片枝繁叶茂的丛林,很特别的漂亮
  秋然:你这个说法让我想到了周〇驰的美人鱼。
  哈哈哈,当然不是那种。蓝衣女子眯起眼睛,笑容依旧是青春而爽朗,他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目空一切,疯狂而不惜代价,你只要见过他一面,就不可能会忘记他。
  秋然:?这算是个什么气质。
  不过这个女子这句描述,让她隐约想到了自己曾见过的某个人。如果说在她的人生里曾见过一个像蓝衣女子描述中那般的人的话,那个人就只能,也必须是那个叫林槐的人了。
  不过她并不打算和蓝衣女子深入地聊下去,又或者告诉她自己也曾见过这样一个人。这个蓝衣女子的性格总让她觉得怪怪的。
  一个人在这样的游戏里,怎么会像她一样大大咧咧、看起来毫无心机又爽朗?
  叶湘湘曾告诉她说:这个游戏里,能活到高级场的都是些人精。没有哪个真正的傻白甜能够活到高级场即使他们有某种过人之处,但也只是极少数。真正能一直往上爬的人,没有一个不是从鲜血里爬上来的
  秋然当时问她:那我呢?
  叶湘湘极为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你?你也有过人之处。你运气好,实力强。
  秋然:
  叶湘湘继续说:我建议你当个社恐,不和任何人说话那种,只想着靠自己通关。说不定存活率还大一点。
  秋然:
  不过你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很固执。中级场营地里,叶湘湘把珍珠奶茶吸得咕噜咕噜的,手撑着下巴看她,一般来说,很固执的人在短时间内不会活得太好,不过只要她能活过那最艰难的短时间,就会比任何人都强大。
  秋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觉得我很固执
  先停止找你的箭吧。叶湘湘耸了耸肩。被佩戴在她手腕上的电子表模样的东西突然亮了,她低头一看:哟,居然有人找杜彻那个霉神买东西?还一买就是两样?到底谁那么奇葩?
  秋然:
  我走了。叶湘湘甩了甩马尾,离开了餐桌。在她临走前,秋然问她:你一定要碰运气去那个,缝隙里的地方吗?
  叶湘湘转头,秋然道:或许会有别的方法,也说不定
  我要把我弟弟的魂魄找回来,曲昧也会去,找回他的哥哥。叶湘湘回头道,不只是你呀,我们也有想要在这个世界里找回来的东西。
  说着,她甩了甩马尾,消失在无边暮色里。
  想到那个缝隙,秋然就有些头疼。
  在听到与那条缝隙有关的消息之后,叶湘湘先是询问了几个人消息是否属实,之后就一门心思地为那个缝隙做准备。
  任何人的话语也无法撼动她的决心。
  她甚至为此去联系了曲昧曲昧的人偶,是他在游戏中去世的哥哥,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事实。在得知那道缝隙的存在后,曲昧只是很暂时地考虑了一会儿,便迅速答应了她。
  据说也只是据说,那道缝隙存在于高级场的某个副本中,是一道不断吞噬着整个副本的黑色裂缝。传闻中,那个副本曾经是高级场营地的一部分,是营地中的一个小城。然而在几年前的一场浩劫中,它彻底地被摧毁了然后发生了诡异的异变。
  在异变即将脱出城邦,向着整个高级场营地侵蚀之前,这片原本属于高级场营地的城邦消失了!
  并且变成了一个副本。
  据说那道诡异的黑色裂缝,是由一个玩家造成的。这个玩家在两年前,于这里强行进入了游戏里的门。在门被打开前,他被所有人围攻,全身上下都是伤。然而他无畏无惧,长声大笑着消失在了门之中。
  你们要我死亡,要将我禁锢在此。很可惜,我不会如你们的愿。在踏入那扇门之前,他歪过头,对所有人放肆地笑,你们将成为囚徒
  你会死!有人尖叫。
  我会变成光。
  那扇门在此关闭,然而漆黑的裂缝却出现在了门所在的地方。在它最初成为副本时,没有人敢进入那个散发着不祥之气的地方,直到有人不慎闯入了那里。
  那个人也是一名高级场玩家,所兑换的血统是修仙方向。在他朋友的手上,有一盏属于他的命灯命灯里燃着火苗。火苗燃烧,他活着,火苗灭了,他死亡。
  在那个人踏入之后,那道火苗不断地剧烈摇摆、抖动着,像是里面的人正在遭受什么非同一般的危险似的。所有人心惊胆战地看着那朵火苗,直到最后
  火苗灭了。
  那个修仙玩家实力极强,在高级场上也是榜上有名的,但他居然在这里面没有撑过哪怕半个小时!
  在他之后,这道黑色的缝隙也成了一个禁地一个任何人都不可染指的禁地。直到另一个人的出现。
  那是个高级场玩家,一个女人,一直以来都以精神不太正常著称。她似乎是在游戏里死去了自己的男朋友,从此便疯疯癫癫的,每天都在坚持说自己的男朋友没有死,在高级场营地里四处逡巡。其他的高级场玩家看她可怜,再加上谁没有在游戏里死过自己的亲人、友人或者是爱人,都心有戚戚焉,对她的疯格外宽容。
  然而前些日子里,这个女人不只是怎的,恰好来到了那个副本中,又恰好被卷入了那条漆黑的裂缝中。她的队友眼睁睁地看着她疯疯癫癫地向着黑色裂缝的方向冲了进去,拦也拦不住。
  他们本想就此离开,然而一个人却留住了他们。
  那个人也是个女人,叫沈暮,在高级场中素来以心地善良、温柔圣洁著称。
  她坚持其他玩家们应该留下来等等那个女人。沈暮在小队里威信极高,而且在那极为凶险的一场游戏中,其他玩家能够成功且安全地脱出游戏,也离不开她的大力支持与帮助。玩家们尽管心里有微词,但也留下了。
  这一留,就是三天。
  那个副本是个极为诡异的副本,空气中,漂浮着许多看不见的碎片一样的东西。玩家如果不小心走进了这片碎片,就会被立刻传送到副本里的另一个地方。更可怕的是,碎片的大小不一,整个人进入碎片被传送,是最好的情况。有些不幸的玩家,如果只是身体的一部分能进入碎片,就会产生身体的一部分出现在另一个地方,而自己的另一半身体还在这里的恐怖景象。
  这个副本的名字,叫文件夹。
  在第三天时,所有人再也无法忍受等待那个疯女人了。在众人的反对之下,即使善良如沈暮,也没办法再等了。
  多等一天,危险就更多一点。那些碎片可以漂浮,可以因风而被吹落到其他的地方去。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碎片就会降临到自己的脑袋上。
  与此同时,他们只要离开,这个副本唯一的出入口就会关闭因为已经没有正式的玩家在副本之中了,这条黑色裂缝,似乎不是副本的一部分。
  然而就在他们收拾好东西,打算一个个通过大门时
  黑色裂缝里居然滚出来了一个人。
  那个人正是那个哭喊着冲入裂缝的疯女人。她披头散发,浑身是伤,像是被什么非常尖锐的东西划破,又像是同时被什么东西腐蚀了身体。
  几人连忙把她带了回去。在高级场营地的医疗城中,第七天,这个女人终于在所有人期盼的眼神中悠悠转醒。
  并在所有人焦急询问她裂缝里有什么时,说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句话。
  所有的人都在那里,所有人,所有的死人,都在那里,他们在等我,在等着我病床上女人吃吃地笑着,她双目赤红突出,发丝蓬乱如鬼,脸上却没有任何惊惧或是绝望,反而都是心愿得偿的幸福,我们都会到里面去的,每个人都会到里面去。没有一个人能够离开,那里是我们最终的归宿
  在说出这段疯言呓语的第二天,女人死了。
  没有人知道女人是怎么死的。或许是自杀,或许是他杀。他们只在一个清晨看见了女人的尸体,女人手握着一朵郁金香,睡在洁白的病床上,面色安详平静不像那个疯了三年的女人,倒像是传闻中她的男朋友没死时,她站在男朋友身边时,会有的恬淡而温柔的模样。
  那朵郁金香,似乎是她男朋友最常送给她的花。
  没有人有能力帮她收尸,当有人触碰到她的身体时,她的身体迅速地变成了一堆粉末就像是在那一瞬间被某种力量强制地粉碎了一样,又像是,她其实早就被粉碎了,只是维持着生前的模样,在她死后,她就彻底消散了。
  一阵风吹过,女人的尸体连同粉末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留在洁白被褥上的,只有那朵郁金香。
  很多人都觉得女人说的是疯话,很多人都不会相信女人说的话即使她的话都是真的,她当真在黑色裂缝里见到了死去后的人,可死去后的亲人还是死前的他们吗?
  又或者,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第一个进入裂缝的人,也就是那个疯女人,她不也死了吗?
  还是以那样无法解释的、惨烈的方式。
  但凡是有理性的人都不会把进入黑色裂缝当成自己的目标。这是最出于理性的思想。但对于有些人来说总有一些事高于其他。
  比如对于叶湘湘而言,对于曲昧而言。
  秋然乱糟糟地想着,她是绝对不会进入那道黑色裂缝的,她还没有活够,也没有这样的值得用生命和灵魂去挽留的东西。可她舍不得叶湘湘去死。
  叶湘湘总是骂她,总是毒舌,但她是她在游戏里唯一遇见的、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女孩了。
  疯女人的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当初看见这一幕的所有旁观者,被闻讯而来的城邦管理者下了禁令当场。叶湘湘能得知这件事,是因为她有别的获取信息的方法。
  她很想多了解那条黑色裂缝一点,这样,她也能多帮叶湘湘一点。可她并不知道能和谁说这件事。
  那个叫乌鸦的人,是个非常迷人的人。我可以用这个词来形容他。蓝衣女子活泼又高兴地说着那个叫乌鸦的人,他是那种你绝对捉不住的人,就像是鸟儿,又像是危险的某种野兽。我曾经很想以某种方式留住他,可惜失败了
  秋然:
  某种方式留住他这个形容词是不是不太对
  她抽了抽嘴角。
  然后还被他打断了一条腿,哦,不只是一条腿,是四肢都被从关节处打断了,可怜兮兮地躺倒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就像断了线的人偶似的,啊哈哈哈,想起来就真的好惨呢。蓝衣女子笑哈哈地说着极为恐怖的画面,你知道那个人是怎么做的吗?
  秋然:
  不是,我一点点都不想知道,完全都不想知道
  啊啊啊啊
  她在心里呐喊着,几乎要变成一个狰狞扭曲的名画《呐喊》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