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林槐转着眼珠,最后将它停留在了站立在对面的,穿着深红长裙的女人身上。
  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他轻声道,是你的血肉吧?毕竟,能尝遍天下美食的人,能够吸收这么多精华的美食的人,自己,也会是不得了的佳肴了吧?
  女人的笑意更深了。
  很好,你猜到了一半。但答案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她摇动着自己的口器,血肉是一部分,那么
  我身上哪部分的血肉,是最美味的东西呢?
  林槐:
  他从上往下地打量着这个女人。
  长长的口器。
  食道。
  胃部。
  血液。
  女人的口器是摄入食物的地方;食道,则是食物流经的地方;胃部,是食物消化的地方;血液,则是食物的精华最终融合的地方。
  目前看来,女人身上和食物有关的仅有这四个器官。林槐盯着她许久,胃部的抽搐,却越来越厉害了。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答案?
  林槐首先排除了食道。和获得食物的口器、与他此刻翻腾的胃部紧密相连的胃部、融合所有营养的血液比起来,食道作为一个食物运输中枢,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其次则是胃部。尽管目前林槐的胃部还在他的腹中前所未有地翻江倒海着,然而胃部所指向的也仅有消化二字,胃部仅作为一个储存食物的消化器官,应该也称不上是最美味的血肉。
  口器是女人从外界摄入食物的工具,也是最先接触到食物味道的器官林槐看了过去。
  生长在女人嘴的位置的口器看上去长而尖锐、油亮发黑。林槐观察了它一会儿,只觉得那个东西极为坚硬,大概和美味二字毫不沾边。
  而血液
  你的胃部会把你从内向外地消化掉,成为一滩血水。
  女人说过,胃消化自己的目的,是要获取她的血水。在胃部将小红帽进行消化后,所获得的血水,难道就是最精华的部分,也就是所谓的最美味的东西?
  而女人所谓的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则是她自己的血液?
  你只有一次猜测的机会。女人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开口道,一旦猜错的话
  会怎么样?
  女人笑了。
  你不会想知道你的下场的。她笑着,现在时间可不多咯。
  能够控制林槐的器官的她自然是能感觉到,那只正处于林槐体内的胃部,已经开始扩张,并逐渐开始要
  消化掉它自己。
  你的时间不多了,你有两个选择
  林槐静静地看了她许久,突然叹了口气。
  你说,她的声音细细的,我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是,用我身体里的血肉,和你交换等量的食物,来获得不被自己的胃所消化掉的机会。第二个选择,则是吃掉自己,用自己的手指头、自己的舌头来满足胃的贪婪,在自己被完全消化成一滩血水之前,猜出你给的谜题,对吗?
  女人点点头,嘴角带着诡异的微笑:或者你可以快点给出你的回答你已经有想法了,不是么?
  关于想法,我倒是的确有一个。林槐叹了口气,只可惜
  说着,他突然从包裹里,掏出了一本画册。
  润三的画册。
  他拿着黑笔在上面勾勒,女人看着他的举动,眯着眼。
  你是想耍什么花招吗?女人拖长了音调,我要的只是你的血肉,至于这画上的,都是虚假的血肉,而你也不可能通过吃掉画上的东西来获得满足
  林槐没有听她说话,只是自顾自地继续绘画着。
  这栋糖果屋看起来确实很诱人,用一两根手指来换取食物,确实也是个不错的交易,不过林槐停下一笔,这座屋子,真的是由食物所组成的吗?
  说着,他突然将那几页纸撕下来、狠狠扔向了女人的方向!
  并以最快速度向着丛林边上退去。
  想逃?女人眼见纸张向她飞来,冷笑着伸出手抓住它,你以为森林里有能让你逃出去的路吗,而且
  而且
  她清晰地感觉到了手心,传来的触感。
  而且
  啊!!!!
  女人凄厉的叫喊声响彻云霄。小红帽蹲在一棵树上,堵着耳朵,虚着眼看向树下。
  呵呵。她露出了一个恶毒的微笑。
  蚂蚁!!这里怎么会有蚂蚁!!!啊!!!
  成百上千只蚂蚁从纸张中爬了出来,女人放开了画纸,可她实在是太慢了!
  那些蚂蚁有一小半爬到了她的身上,一大半则随着画纸的掉落、落到了地上,并四散爬行着!
  然而诡异的是,它们居然没有一只爬向糖果屋的方向,而是围绕着它形成了一个奇怪的隔离带!
  与此同时,另外几张纸张也落在了地上,而从里面爬出的,黑黑棕棕的东西则是
  巨大的昆虫!
  许多昆虫!
  挥舞着翅膀,向她扑了过来!
  女人:
  你你啊啊啊卧槽!!
  蚂蚁是最喜欢甜食的生物即使是画出来的。林槐盯着糖果屋的方向,然而它们却都没有爬向糖果屋的方向,也就是说
  那里所谓的食物,都是你用幻术捏造出来的东西,让我猜猜。红衣女孩的脸上露出了恶毒的微笑,是由尸体搭成的吧?组成那些糖果屋的,是其他冒险者的尸体?
  随着他吐出这句话,原本覆盖在糖果屋上的幻觉,也在那一刻渐渐消退。
  你从一开始就露出了破绽。因为谁会把甜口和咸口的食物放在一起?所以这栋所谓的糖果屋,从一开始就是幻象好,以上都是我瞎说的。红斗篷的女孩在树枝上晃来晃去,她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座由尸骨组成的、过于不能在晋江进行描述的房屋。
  从诸多小说里我学会一个守则,那就是不能与魔鬼进行交易。假如真有人相信了你的谎言,用自己的血肉来换取了粮食,那么进入他肚子里的,也会是等量的其他游戏者的血肉?又或者,你可以再恶趣味一点,换成他自己的血肉林槐继续道,虽然说在必要的时候,我也会自己啃掉自己的手指来充饥,不过至少在平时,我暂时不打算做一个这样的变态。
  在蚂蚁铺天盖地袭来时,你下意识地捂住了一个地方口器之下的地方。那枚口器,并不是你吃东西的地方吧?而是你的伪装?林槐笑了,你真正的吃东西的、害怕蚂蚁爬进去的地方,在你伪装的口器之下,也是
  你真正的嘴。
  因此,游戏的答案是舌头。林槐不紧不慢地道,你的舌头,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它尝过了世界上所有的美味,所有的味道,从某种意义上,算是被腌得入了味
  在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他原本已经开始疼痛的腹腔,开始缓缓地复原。
  我要杀了你暴食魔女像是彻底被他激怒了,我要杀了你
  其实刚才,我一直在认真考虑过一个问题,那就是把自己的胃掏出来。只可惜,我还是没有分辨出哪个是肝、哪个是胃,所以小女孩低下头来看着怒吼着喷出火焰、烧死一切虫豸的魔女,右手伸向了自己斗篷里的大腿,我决定
  先找个样本,来研究一下胃在哪里。她天真无邪地笑了笑,我这个人比起选择题,还是更喜欢做没有标准答案的主观题。
  说着,女人只看见眼前寒光一闪。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女孩居然抽出了绑在腿上的斧头,挥舞着斧头向她冲了过来!
  铛!
  金属碰撞的巨响响彻空地,女人的口器与斧头硬生生地撞了上去!
  第307章 睡美人
  还挺硬?
  口器与斧头相碰撞,巨大的反冲力、与目前他过于清减的体重让林槐被硬生生地弹了出去。
  他在空中轻盈地翻了一下,落在地上、并在草地上滑了一段,成功稳住自己的身形。在女人的痛呼声中,林槐低头,看见自己手上的斧头豁了一个口子。
  极度锋锐的斧头都能豁出一个口子来,可见那女人的口器当真锋利无比。如果它碰到自己身上,只怕是要被碎尸万段,像千本樱一样散落
  那可得捡好半天了。林槐心想。
  受伤的不只是口器,还有女人的口器。林槐方才那一劈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如果不是因为女人的口器实在坚硬,恐怕当场就会被一刀两断。
  即便如此,女人的口器也被砍出了一道狰狞而巨大的伤口。然而令人震悚的却是,那伤口中流出来的居然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漆黑腐臭的脓汁。
  脓汁从伤口里流出,滴落在青青草地上。它所接触到的地方,草木都瞬间枯萎发黑。林槐愿尊称它为百草枯。
  混账!我要杀了你!
  女人尖叫一声,她刚要张开嘴,便听见小女孩处传来一声大喊:等等!
  女人:?
  在女人愣的那一下,林槐迅速开启了逆言灵这个辱骂反弹技能。他扬起小脸,真诚地看向她:来用力骂我吧!
  女人:
  被差点击断口器这件事让她发出一声怒吼,再次冲向了林槐。
  变得过于娇小的身体、和一柄不太好用的斧头确实给林槐的战斗带来了很大的困难。他左绌右支,几次差点被长长的口器击中腹部。魔女似乎并不打算因为他已经解答出谜题而放过他,反而打定主意要把他弄死在这里。
  长长的口器破空而来,眼看着就要划向林槐的左臂。林槐避之不及,正要后仰倒到地上,避开这一击时
  嗖!
  空气里传来被划破的尖啸声,有什么东西带着汹汹的气势破空而来!
  它的轨迹正巧与林槐擦脸而过,林槐的眼睛只来得及捕捉到它的一个影子
  不是弓箭?林槐一愣。
  它看起来细细长长的,但绝不是弓箭林槐还没来得及反应,那细长的东西便直直地插入了
  林槐:??
  擦破了,暴食魔女挥起的手指?
  林槐:
  什、什么鬼,林槐的眉头疯狂抽搐着,虽然这射出来的东西看来是用来帮他的,可这个准头也太
  细长物在擦过手指后便滚到了旁边的草地上。暴食魔女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冷笑一声:就这
  接下来,让林槐和暴食魔女都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林槐眼睁睁地看着
  那个暴食魔女晃了一下。
  晃了两下。
  晃了三下。
  然后
  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林槐:??
  和暴食魔女作过战的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个魔女有多么不可战胜毕竟是高级场的大boss,这点排面还是有的,然而
  她、她怎么突然倒下了?
  这是
  死了?
  林槐单手撑着草地,要从地上起来。方才魔女那一下轰然倒地让他太震惊、以至于让他同样失去支撑、滑倒在地。他向着魔女的方向看去,原本嚣张恐怖的魔女如今仰躺着,生死不知。
  刚才那个细长的东西
  他看向细长东西的方向
  林槐:??
  细长的。
  短的。
  那是
  一个绑在没有箭头的箭矢上的纺锥??林槐喃喃着,纺锥?这里怎么会有纺锥
  而另一边看起来像是死了的魔女,也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呼呼呼呼呼
  林槐:
  要是这种声音都听不出来,他也不用玩游戏了。林槐抽动着眉毛,这特么,分明是
  睡着的鼾声啊!!
  这
  他身后的草丛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有人从里面走出的声音。
  跌坐在草地上的林槐回过头去。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两只棕色长靴。
  长靴的主人双腿直而长,她穿着男式的深绿色短猎装,绑着腰带,腰线纤细而挺直。一头深栗色的长发被随意地绑起,头顶则扣着猎人独有的宽檐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