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那位王子,在梦中,是假的。林槐笑了笑,这是最初的提示,啧还好我提前砍了它,如果它还活着,我搞不好会在梦的最后选择与他接吻,而不是去亲吻钥匙。
  既然王子不存在,那么留下的作为生路的,便只是真爱之吻这个概念了。而亲吻,也就是嘴唇,则是这个游戏里的生门。一个人或许不会真爱别人,但唯一能肯定真爱的,必然是自己。因此在获得钥匙之后,我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亲吻它以自己的嘴唇。正如我之前所说的在游戏中体会到的暗示,在梦境里,除了我自己以外,其他的存在都是没有意义的。
  如果直接用手指去接触那枚梦里的钥匙,或许也会死亡在那个梦里,所有的钥匙都会在被接触的那一瞬间变成纺锥吧?因此,能够解除梦境的诅咒的,就只有自己的嘴唇。
  我说得对吗?懒惰的魔女?
  夕阳下,身着酒红色斗篷的小红帽回过头来。她嘴角带着愉悦的笑意,似乎已经做好了直面懒惰魔女的准备。
  然后
  林槐:
  他缓缓地低下了头,并看见了一只似乎刚刚艰难地爬出了残垣后的人偶的手。
  林槐:??
  等、等等,我好不容易才装完逼,你身为终极大boss难道不应该微笑着举着红酒出现给我鼓个掌吗?好难得我动了一下脑子还说出了这么帅气的台词林槐抽搐着嘴角,眉毛控制不住地跳着,你
  他提着斧头,握着钥匙,一步步地走向那只人偶抽搐着的手,接着
  他看见那只手在空中艰难地抽搐了两下,停了。
  唉,一个慵懒而略带叹息的声音传来,这个人偶依旧还不是本体,算了。
  林槐抬头,身材高挑的猎装丽人从夕阳下走来。暮光给她绑在脑后的马尾镀上了一层柔软的金色,她垂在耳边的两缕卷发俏皮而冷冽。
  林槐:??
  他看了看长腿的楚天舒,又看了看这片断壁残垣,然后想起了之前刚刚进入梦境之城时的,那片美丽的城邦
  林槐:你在我睡着时都干了什么?
  哟,看见残垣背后的小红帽后,猎装丽人吹了个口哨,对他挥了挥手,你醒了?钥匙拿到了吗?
  林槐:
  楚天舒:你刚一进城就睡着了,没办法,我就只能先自己去找魔女了。这里的各种房子太多了,一间间找起来有点麻烦,所以
  所以你就把整栋城都给轰了?
  林槐晃了晃手里的钥匙,虚着眼看他:你怎么没睡着?
  楚天舒道:可能是因为程序员比较善于熬夜。
  听见这句回复,原本悄悄抓着斧头的林槐略微放松了手指。
  这沙雕的回复风味,的确是他男朋友无疑了。
  楚天舒走过来,看着地面上抽出的人偶少女,单膝跪地着观察:和暴食那只大蚊子不同,这个懒惰魔女似乎是个玩人偶的,自己不知道躲在哪里,露出在表面上的都是被她操控的人偶。这只是藏在城堡里的,我追着它打了好半天,它一直伸出金属丝来刺我
  林槐:然后呢?
  楚天舒:没办法,只好给她通了一下高压电。
  林槐:
  楚天舒:现在好像有点烧坏了,我估计拉着她另一边线的懒惰魔女也被烧坏了。
  说着,他低下身来,用木棍翻了翻这个已经抽搐着失去功能的人偶。好半天,他说:感觉质量还可以,先捡进包裹里,拿回去了说不定还可以卖钱。
  林槐:
  好的,这贫穷的味道。他比起之前还要更加确定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男朋友了。
  楚天舒大手一挥,把人偶收进了自己的包裹里。林槐仰着头看他,看了一会儿他又觉得有点不爽。
  楚天舒在回收完最后一根球形关节时所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原本站在旁边看他的小红帽突然骨碌碌跑走了。小红帽走到了残垣的另一边,她似乎观察了一下残垣的高度,然后很轻盈地爬跳了上去。
  楚天舒:?
  他看着林槐很多此一举的在残垣上走向他,总算取得了比他更高的地理位置。接着,林槐俯视着看他。
  楚天舒:
  走吧,这个魔女祸害解决完了,城里也没有什么留下来的道具或者建筑了。楚天舒挠挠头,他有些不习惯地甩了甩脑后的马尾,咱们到下一个城市去?我刚刚找到了嫉妒魔女的门票。
  林槐:你害我损失了一个装逼的机会。
  第315章 嫉妒魔女
  林槐从残垣上跳了下来,像是一个炮弹一样砸到楚天舒的肩膀上。楚天舒从善如流,他抓住对方两只细细的小腿,很干脆地把他顶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林槐:
  他坐在楚天舒的肩膀上,为了维持平衡,只好两只手抱住他的脖子。林槐把下巴搁在对方的头顶上,虚着眼问他:你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没睡着?
  说着,他突然想起了在富江世界里时,曾经尝试侵入楚天舒的梦境的经历。
  和其他人透明的彩色梦境不同,楚天舒的梦境不仅是白色的,而且不透明到让人看不清其中内容。林槐似乎记得自己有尝试过侵入他,然而凭着技能一向无往不利的他居然失败了。
  想到这里,林槐看着楚天舒的眼神越发的狐疑了起来。
  想要获得魔女的钥匙,必须要进入自己的梦境。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没办法进入我自己的梦境,而是始终在现实之中可能是因为我的精神力比较强大?别扯我头发了。楚天舒无奈地拍住林槐乱扯的手,在你睡着之后,我在地上躺了好久
  林槐:
  楚天舒:然后一直没睡着。
  因此,我只能先跑进城邦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直接抓住懒惰魔女,逼她把钥匙交出来。楚天舒想要耸耸肩,然而林槐的重量压在他的肩头上,他只好换成吹了一声口哨,可惜我找遍了整个东京不,找遍了整个城邦都没有找到她,倒是让我发现了,这座城邦里的镇民,都已经变成了被她所操控的人偶。
  林槐:
  楚天舒没办法进入自己的梦境?
  谁叫你熬夜太多。林槐最终揪了揪他的头发,在现实世界里我就好多次看见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旁边玩手机
  楚天舒:?
  他勉强转头来看林槐,表情有些尴尬,脸还有些红:我以为以为你睡着了?
  林槐哼了一声,趁着这个机会,他干脆问出了深藏在自己心里许久的疑问:你每天晚上在我睡着之后,都在手机上记什么?
  楚天舒:
  林槐:日记?账单?写小说?和别的男人女人聊天?
  他随口历数着心中的猜想,却意外地发现楚天舒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楚天舒轻轻道:其实
  年度账单?!
  林槐骑在楚天舒的肩膀上,楚天舒则在废墟里走着,不时地用拐杖翻一翻废墟里,似乎还在寻找懒惰魔女、又或者是某些有价值的废品的痕迹。他咳了一声道:去年一月时,支○宝不是出了一个年度账单吗?然后扣分嗯,我就想着我们两个之间,能不能也记录一个类似于年度账单的东西?
  林槐:
  楚天舒说着说着,意识到趴在自己身上的人不说话了。他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的脑袋道:喂,即使是男人,偶尔有一点少女心也不行吗?!
  林槐:
  楚天舒:你在心里嘲笑我对吧,绝对是在嘲笑我对吧?!呵
  来说说账单?林槐抱着他的脖子,轻声道,来对对账?
  在过去的半年里,林槐小朋友和楚天舒大朋友共度了11个周末,他们有两次去了商场购物,其他时候都是蹲在家里点外卖。当外卖的电话铃声响起时,无论在干什么,又或者是在干♂什么,林同学都会一腿踹过来,让楚同学停下来出门去取外卖。这样的场景在出租屋里,发生了35次
  在过去的半年里,在出租屋里,林同学的平均入睡时间为凌晨一点以前是凌晨三点,考虑到熬夜无益于身心等影响,在一个月前,林同学和楚同学约定了要提前睡觉,因此两位同学把上床时间提前到了晚上十点
  林小朋友比起嘴唇,更最喜欢的被亲吻的位置是脖颈,每次被亲时,都像被揉下巴的猫一样哼哼。在上周,我们一共亲吻了次,当然,在床上的亲吻不算。
  林槐:
  你记这些小事干什么?林槐问他,记仇吗?
  楚天舒笑了笑。
  因为感觉他挠了挠头,是很值得纪念的东西啊。尽管都说数字是冰冷的,但总觉得像这样琐碎的东西,记下来,即使很多年后看到也会觉得
  很温暖。
  在他的声音里,林槐似乎听见了藏在自己身体里的黑影,发出了一声轻笑。
  林槐在对方细数的声音里坐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走过坍塌的都市。最终,两人来到了道路尽头的、已经沦为废墟的城堡。
  城堡里没有任何生命的痕迹。
  ok,我们再次巡视过一圈了,依然没能发现她的痕迹。楚天舒最后一次用捡来的拐杖划拉了一下废墟里,无奈道,不过反正钥匙也拿到了,而且
  林槐:
  楚天舒:这个城市里也不剩什么能够带走的东西了。
  林槐: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后面一句话才是重点。
  林槐望了一眼如今已经是一片断壁残垣的城邦。暮光洒在瓦砾之上,他所能看到的只有一片荒芜。城邦之中,全然没有魔女留下的痕迹。
  真是个不热情的主人,居然连基本的待客之道都没有吗?林槐叹了一口气,算了,我们走吧。你之前说,你拿到了嫉妒魔女的卡牌?
  楚天舒点点头道:刚才从城堡里捡来的
  暴食魔女是红色,懒惰魔女是深蓝,那么嫉妒的魔女,应该林槐思索着。
  他话音刚落,楚天舒就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绿色的卡片。
  林槐:
  楚天舒:应该怎么样?
  与其说是出其不意,不如说绿色的嫉妒魔女,果然在意料之中啊林槐抽动着额角,绿色的嫉妒魔女,暴食魔女的攻击点是玩家的胃部,懒惰魔女的攻击点是玩家的睡眠,按照这个逻辑的话,嫉妒魔女的攻击点难道是
  楚天舒瞥了他一眼:玩家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
  林槐:不,玩家的头顶。
  楚天舒:
  哦,挺好的,楚天舒突然兴奋了起来,游戏商城里,头部类的防具很少见,说不定在嫉妒魔女的城堡里,我还能找出来几顶绿色的头部防具
  林槐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他。
  两人说着笑着,渐渐远离了这片城邦。楚天舒循着绿色卡片上的指示,走向了地图上嫉妒魔女所在的地方镜之王国。
  嫉妒,镜面,白雪公主,后妈林槐思索着其中的联系。
  在两人的身影完全远去后,原本沉寂的沉睡之城里,终于渐渐有了动静。
  啪!
  一只惨白的手,从深井里伸出!
  从井底里爬出来的是一个女孩。她穿着深蓝的长裙,深棕的长发蓬乱着,像是一只由木头所制成的木偶。然而她的面容则赫然与林槐在梦中所见的抱着小熊的女孩一模一样!
  然而此刻的她脸上再也没有了林槐在梦中所见的讥诮、又或者是素日里常有的懒散。木偶死死地盯着两人消失的方向,仿佛那里有什么让人极为恐惧的东西。
  消失了
  她转向自己的右侧,轻声道。
  原本属于她右臂的位置,如今却是空空荡荡的一片!
  她的右臂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地切断了不止是切断,因为即使是再锋锐的刀刃,也不可能造成这样的创口!
  那片创口没有任何毛刺、没有任何迟疑的痕迹,它突兀地暴露在空气中,光滑一片是绝对的光滑,没有任何摩擦系数的光滑。
  它的手臂看起来像是被硬生生地从这片地方,删除了!
  我没有办法靠近他的梦境,一旦靠近,就像是要被删除木偶蠕动着嘴唇,这不是他有意识的行为,而是出于一种无意识状态下的自我保护、又或者是本能,仅仅是靠近,就是如此程度,那个人
  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槐和楚天舒行走在前往镜之王国的小路上。暮色收起,夜色渐深,天空中,只有一轮冷月映照着两人行进的步伐,像一只冷冷地瞪视着两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