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这会儿脸上带着几分忧色,相比其他人,朱厚照是真的担心楚毅此举会出什么乱子。
要知道如今朝中文武当中可是有不少人在等着他们君臣二人犯错,一旦出了什么乱子,到时候百官之中某些人绝对不会放过对付楚毅的机会。
一脸忧色的朱厚照看着楚毅道:“大伴,那可是一年数百万两之多的饷银啊,国库根本就支撑不住,就算是朕将內帑都拿出来,也支撑不了几年啊!万一到时候京营哗变……”
朱厚照都打算将內帑拿来填补这一个大坑了,可见朱厚照对楚毅的决定是何等的支持,但是也不免担心。
楚毅将手中几分奏章放下,神色不变,反而是平静的向着朱厚照道:“陛下不必忧虑,臣自有办法。”
朱厚照看到楚毅那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不禁急道:“朕都要急死了,大伴却是一副没事人一般,不知大伴可有什么办法解决,这可是数百万两的饷银啊。就算是到时候大伴去抄家,但是那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幸好在场只有朱厚照、楚毅、谷大用几人,这要是在朝堂之上,那还不让百官发疯啊。
经过几次抄家之事,似乎在朱厚照眼中,只要缺了银子,就去抄家便是。
楚毅微微摇了摇头道:“陛下请听臣细细道来,说来此番前来,臣便是想要向陛下禀明此事。”
眼睛一亮,朱厚照盯着楚毅道:“大伴有何办法竟然能够解决此事,快快道来,让朕也听一听。”
楚毅缓缓道:“加税!”
“什么?”
朱厚照不由的一惊,显然是没有想到楚毅竟然建议加税,这在朱厚照看来可不是什么好办法。
民力有限,若然加税过重,必然会导致民怨沸腾,此为圣明之君不取也!
楚毅微微一笑,只看朱厚照的反应就知道朱厚照肯定是误会了,开口解释道:“陛下却是误会臣的意思了,臣非是让陛下加税于民,而是加征商税、矿税等。”
朱厚照这才反应过来,不过随即皱眉道:“朕如何不知此举可以增加国库税收,但是大伴也当清楚当初刘大伴究竟是因何而被那些人推倒,正是因为加征商税、矿税茶税之举,惹得民怨沸腾,使得朱寘鐇叛乱……”
楚毅露出几分不屑之色道:“刘瑾纵容手下贪赃枉法,所派之内监多有不法,方才酿成大祸,至于说民怨沸腾,真是好笑,陛下又非是加税于民,又何来民怨沸腾,无非是一些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携裹民意威胁天子罢了。”
朱厚照又如何不知这些,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朱厚照才更清楚想要征收商税到底有多么的困难。
如果说商税真的这么好征收的话,那么几代大明皇帝又不是傻子,他们就不知道加征商税吗?可是却从来没有一位帝王能够成功,这根本就是一个无底之泥潭,哪怕是天子深陷其中都有可能会性命不保。
带着几分忧色,朱厚照看着楚毅道:“大伴,你有把握吗?”
楚毅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道:“为了大明江山,为了陛下,臣必须有把握!”
心中感动,朱厚照禁不住起身,行至楚毅面前,禁不住抓住楚毅双手道:“大伴待朕如此,让朕何以报答!”
楚毅笑了笑道:“陛下,此皆是臣应当做的,何来陛下报答之说。”
朱厚照微微侧过身去,强行压下内心的波澜,深吸一口气,然后盯着楚毅双目道:“大伴尽管放手去做便是,朕便是大伴最强的后盾,朕绝对不会允许刘瑾之事在大伴身上重演。”
楚毅不禁笑道:“陛下拿臣同刘公公相比,却也太小瞧了臣吧!”
朱厚照忙道:“朕绝无此意,只是朕向大伴保证,只要有朕在,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朕都不许任何人害了大伴!”
楚毅冲着朱厚照恭敬一礼道:“臣拜谢陛下皇恩浩荡!”
君臣相对而坐,神色之间满是肃然之色,除了谷大用在一旁侍奉之外,大殿之中的一应内侍尽皆被遣了出去。
大殿之中,楚毅神色郑重道:“陛下,臣建议陛下加征商税、茶税、矿税等,并且在刘公公先前所执行的基础上翻上一翻。”
因为太祖皇帝朱元璋不重视商业的缘故,所以导致大明商税只有三十税一,而且对于官员、秀才免税。
商税竟然只征收三十税一,这在任何朝代都是不可想象的事情,然而就算是如此之低的商税,那些商人仍然是变着法子想方设法的官商勾结,哪怕是一文钱的商税都不想交。
偌大的一个大明王朝,商业那么兴旺发达,一年所能够征收上来的商税竟然只有十几万两,这简直是让人难以置信。
刘瑾先前派内监下去征收商税、矿税等,也不过是在三十税一的基础上翻了一倍,勉强达到十五税一罢了,如此直接导致地方上大批士绅商贾权贵鼓动民众殴打,抗拒征税。
这都是历历在目的教训,为此刘瑾自己连性命都搭了进去。
如今楚毅竟然说要在刘瑾所征收的商税的基础上再翻一倍,朱厚照都有些惊骇的看着楚毅,忍不住道:“大伴,以你所言的话,加征一倍,那几乎达到了一成五啊,这……这是不是太高了一些啊。”
楚毅闻言不禁冷笑一声道:“不过是一成五罢了,这已经是相当之低了!”
楚毅可是知晓,后世之中,商税税率究竟达到了多少,与之相比,他不过是征收一成五,这简直就是低到不能再低了。
但是对于朱厚照等人来说,连三十税一都收不上来,而楚毅一下子将税收增加到了一成五,这相当于翻了五倍了,那些商贾若是知晓了,那还不翻天啊。
朱厚照看着楚毅道:“大伴,要不……要不降低那么一些!”
楚毅盯着朱厚照道:“陛下,在臣看来,这已经是很低了,况且那些人连三十税一都觉得高,对他们来说,十税一同七税一又有什么区别,真要是有人要借此抗税的话,不管多少,他们都会抗税!”
脸上满是忧色的朱厚照轻叹一声道:“大伴这是准备要离京了吗?”
朱厚照也不是傻子,一旦征收商税,到时候必然会天下为之哗然,已经除了一个反王朱寘鐇了,朱厚照真不敢想象到时候会再蹦出几个反王来。
再说了,加税归加税,关键要有执行力度,如果说没有足够强力的人物负责执行此事的话,只怕到时候一样收不来什么税收。
而最适合的人也就是楚毅了,楚毅提出加税,以他对楚毅的了解,楚毅肯定会亲自坐镇,将之推行下去。
而天下商业最繁华之地在江南,楚毅坐镇京师显然是不可能将新税在江南之地推行开来,所以说,楚毅离京下江南,势在必行。
楚毅点了点头道:“陛下所言不差,想要推行新税,只有臣亲自前往江南,方才有希望将之推行下去。”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满是忧色道:“可是大伴此去,怕是凶多吉少,那些人可以纵容乃至暗中支持反王造反,他们绝对不会顾忌什么,大伴一去,那真的是羊入虎穴,吉凶难测……”
朱厚照显然看的分明,楚毅不离京那倒也罢了,一旦离京,那必然是四面皆敌,某些人绝对不会老老实实,心甘情愿的将到手的金银怪怪的交出去。
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对于那些眼中只有金钱,官商勾结之人来说,哪怕是天王老子也休想从他们手中收走一枚铜钱。
看了朱厚照一眼,楚毅眉头一挑道:“陛下大可不必担心,只要陛下稳居中宫,掌控朝中大局,那么臣在地方上就不会有什么凶险。”
说着楚毅又道:“待到臣重整了京营,陛下军权在握,那时,臣便可以安心离京,前往江南之地,推行新税。”
攘外必先安内,楚毅心中很清楚,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抄家杀人,那正是因为他有大义名分在手,而朱厚照就是大义之所在,只要朱厚照安然无恙,他便无惧一切算计。
一旦朱厚照出了意外,那他就算是有一身高绝的功夫又能如何,多了不说,单单是大内就能够集结足够的强者将其围杀。
所以说楚毅必须要保证朱厚照安然无恙,他可是知晓原本朱厚照那可是死的相当之蹊跷的,要是真的有某些人丧心病狂的想要改天换地,那也不是不可能。
这世上不乏胆大妄为之人,更何况此番楚毅要强行将加征商税之事推行下去,可以想象得出若然不掀起一场史无前例的杀戮的话,就是楚毅自己都不信。
真到了那个时候,那些被金钱所蒙蔽了灵智的豪绅、商贾决然不会坐以待毙老老实实的缴纳商税,这些人疯狂之下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谁都不敢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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