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濮阳她借了陈墨雨他们的马匹,披星戴月地向金陵赶来。这日,她正过了安庆,要顺长江往东而行的时候,突见前面不远处燃起了冲天大火,她连忙赶上前去看个究竟,却发觉是一只大船正在熊熊燃烧,她一时动了侠义心肠,以为船上还有活人,待她跃上船去之后,才发觉船上之人,早以被人悉数杀死。只得退回到岸边,这时只见“红儿”在她脚边低声地呜鸣着,林锦云马上便知道这些人刚离开不久。也活该沈翰他们倒霉,这事叫林锦云撞着,她岂有不去讨个公道的道理,所以撒腿便追了上去,不多时就追上了沈翰他们。于是她绕了过去,在前面将他们拦了下来。
却说沈翰见林锦云没用上几招,便将乔宫打得大败,着实叫他吃了一惊。为了救乔宫,他来不及想其他的办法,顺手便将正在吃着的鸡腿,当暗器向林锦云打了下去,随之飞身跃起,来到了林锦云的身边。看见林锦云旁若无人的神态,竟也哈哈地笑将起来说:“你这娃儿好俊的功夫,就是说起话尖酸刻薄得紧。这倒很对老夫的脾气。”
林锦云一拱手说:“过奖、过奖。在下虽然说话尖酸刻薄些,却还未曾干过那杀人越货的勾当。”
“哈哈哈……。”沈翰闻言不由得一阵大笑:“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年纪轻轻的就是不知轻重,看来你是要替那船上之人讨个公道,也罢,老夫看你刚才与我那奴才交手,倒是有些手段。若是不与你过上几招,你定然心有不甘。”
林锦云嘻嘻哈哈地说:“我看阁下倒也有些年纪了,怎不在家纳福,偏要干这人见人恨的营生,这不知轻重四字送给阁下,倒是再恰当不过了。”
听到这里,沈翰的脸上再也挂不住了。他沈翰自出道以来,江湖中听见“千面人屠”之名,那个不闻风丧胆。想必眼前这娃儿定然不知老夫的名号,才敢这趟混水,说出这些大不敬的话来,于是把脸一沉,说道:“你这娃儿姓甚名谁,你师父又是什么人,在我千面人屠跟前撒野,你当真活得不耐烦了么?”
林锦云听见沈翰这话,更是笑得花枝乱颤,她指了指沈翰说:“什么千面人屠万面人屠的,我才管不了那许多,我黑面罗刹曾在佛祖面前立下誓愿,今生在这世上,遇到不平之事,便要管上一管,今日你撞见我,只怪你们没有造化,自己去认倒霉。至于我师父的名讳,岂是你们这些下三滥的人问得的么。”
林锦云这番话,犹如一块石头投入水中一样,霎时激起了层层涟漪,众人闻之都为之一震,人人脸上都显出了惊恐的神情来。特别是这沈翰更是大吃一惊,眼前这其貌不扬的年青人,便是近来江湖中人闻之色变的魔头么!他不由得问道:“照这么说来,你便是连挑我青龙堂和白虎堂的人了?”
林锦云把头一昂,回答说:“这些人个个都该杀,便是死上一万遍也不为过。听阁下的口气,你便是他们的头儿了,若如此,我更是饶你们不得。”
“哈哈哈……,你这娃儿好大的口气。”沈翰笑着说:“真是老天有眼,将你送上门来了,你就是不来,老夫也迟早要找你的晦气。娃儿呀,休怪老夫心黑手辣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钻,你就认命吧。”
话还落音,沈翰突然双掌一错,跟着向前一推,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劲力,便向林锦云当胸击到。
此时的沈翰心内已是狂怒至极,恨不得这一招便将林媚娘,毙于手下,因而一出手,就使上了十成的功力。这沈翰乃是当世绝无仅有的高手之一,近些年来,虽很少与人动手,大多数事情都由“赤面猞猁”史文彬和乔宫他们去办,但功夫却是没有搁下的。这苦练了几十年来的功力,一旦爆发出,其威力可思而知。林锦云就觉一股热浪迎面扑到,立时一转身,将这股劲力避了过去。
沈翰不待招数用老,左手使出了自己的绝技“摘星手”,手臂陡地便到了林锦云的头顶,五指向下插去,右手握成拳状,一招“蟠龙吸水”,击向了林锦云的丹田之处,将林锦云罩在了自己的掌风之下,他使出的这两手,左手为阴,右手为阳,是两种不同的路数。当年在与“摩云金雕”方砚竹过招时,便叫方砚竹吃了苦头,那时功力还没有今日这般深厚。今天经过几十年的浸淫使将起来,其威力自是不可与以往同日而语。
好个林锦云,见沈翰使出这样的怪异功夫来,却是没有半点慌乱。她不退反进,右手从下向右挥去,左手从下向上一拨,紧接着身形一晃,整个身子倏地便从沈翰的左手下钻了出来,左手五指并拢,形成鹤嘴状,一招“竭泽而渔”,反刁向沈翰的左手,右手食中二指,直向沈翰的左肋插下。
对林锦云这一匪夷所思的打法,沈翰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方知眼前这年青人,武功高得出奇,他不仅能轻易地躲过自己赖以成名的杀着,而且还能向自己反击过来,怪不得青龙堂和白虎堂的人,连连栽在他的手上,这样看来也就不冤了。心中不由得暗暗地佩服起来。他再也不敢轻视林媚娘,使尽全身的解数,与林媚娘缠斗起来,方圆十几丈里,到处都好像是他俩的身影,就见拳风习习,喝声不断。众人那见过这样的恶斗,为免误伤,都躲得远远的。就连“红儿”也是站的远远的,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们。
这两人你来我往,直斗得天昏地暗,其势好不惊人。待斗到几百个回合之后,猛听得沈翰大喝一声,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一样,向林锦云激射而至,人还未到,一股狂风便到了林锦云的胸前,林锦云见不能硬挡,早以将身儿拔起,在空中便把蝉翼刀和毒龙鞭拿在了手中,一挨身子着地,毒龙鞭犹如一条灵蛇般,已经缠上了沈翰的左手手臂,林锦云快如闪电般地滑步上前,蝉翼刀便向沈翰的颈上斩去,这时沈翰的左手,已经被林锦云的毒龙鞭紧紧缠住,无法回身防御,沈翰心中一凉,暗呼“我命休矣。”沈翰叱咤风云一生,没想到今晚就要人头落地,命丧当场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锦云背后早有一人持剑袭来,待她发觉时,剑锋就快附体了,她若不将斩的沈翰的刀收回,虽杀得了沈翰,自己也难免一死。危急之中,她手中蝉翼刀向后撩去,右脚已经踏向沈翰腰间,人已经借力,左手一松,将毒龙鞭丢弃,跟着一个后翻,从来袭之人头顶越过,顺手在这人背上拍了一掌,待人到了地上,身子已在七八步外。这一下险到了极至,三人都到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众人看了,都不由惊呼起来。
再看沈翰被林锦云一脚,正踢在腰间,这林锦云功力何等了得,就见沈翰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跌倒在一丈开外,一时动弹不得。
刚才袭击林锦云之人正是乔青,就在沈翰与林锦云两人打得难分难解之时,乔青也是高度戒备,目不转睛地盯得他们二人,当看到林锦云的毒龙鞭缠上沈翰的手臂时,她已知不妙。明知自己的武功与林锦云相去甚远,若是与她斗,只能白白送死而已。但毕竟是亲情所至,但到了这时,她也顾不得这许多危险,拔剑就冲了上去。所幸林锦云这一掌,是在半空中所发,力道不是很大,其目的也只是想逼退乔青而已,但这也令乔青禁受不起,一口鲜血早以喷了出来。这时“红儿”也冲了上来,“嗷”的一声,将乔青左臂咬住,往下一拉,便将乔青扯翻在地,复一口将乔青的咽喉衔在口中。
饶是沈翰和乔宫都是征战沙场多年,杀人无数的人物,看见这惊险的一幕,也自吓魂飞魄散。一个苦于负伤甚重,行走不便。一个苦于太远,相救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乔青被狗咬死。
这“红儿”乃是夺命观音训练了多年的,没有主人的指令,绝不会将猎物咬死。众人如此担心和害怕,只是一场虚惊而已。
这时林锦云已经来到乔青的跟前,她心中对乔青已是非常的痛恨,恨她在背后对自己下手。她用手轻轻地拍了拍“红儿”的脑袋,“红儿”便将口松开,退过了一旁。林锦云朝躺在地上的乔青看去,这才发现刚才袭击自己的人,竟是一绝色女子,便有了几分恻隐之心。她见乔青也正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眼睛里充满了怨毒之情。不由得把脸一沉说:“你这狗贼,竟然想从背后向我偷袭。似这种小人的动作,也只有你们这狗东西使着出来。我今日若是将你留下,日后你又会去祸害别人,你就认命吧。”说着,便将蝉翼刀举了起来,作势便要戳了下去。
“住手。”随着声音刚落,又有一人窜进场中,拦在了林锦云的跟前。来的正是司马昊,他对林锦云一拱手说:“请英雄刀下留人,饶过她的性命。”
林锦云冷笑一声说:“癞哈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你是什么人,竟敢管我的闲事。”
司马昊笑了笑说:“在下司马昊,这厢有礼了。”说着,双手抱拳,施了一礼。又指了指乔青说:“这位是在下的朋友,俗话说得好,饶人处且饶人,现在他们都以负伤,还望英雄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