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了比江山重这句话在吧嗒吧嗒的马蹄下,在迎面吹来的风中,飘散在我的心中,在我的心中,占了一席之地……
无论真假,它都是一句好听的话,都是一句让人感动的话。
满山片野,春风拂栏,繁华落寂,就如人生无常……
桃花,杏花,梨花,争相开放,春风一吹,花瓣犹如稀雨一样,落了全身……抖落在地上……
背朝山,屋边溪水,院前恍如百花争艳……美丽的犹如世外桃源……
细竹从山上蜿蜒下来,一直落到院子里,院子里水缸,清澈见底,满缸落水,缸四周是水池,几尾小鱼欢快的游着……
一栋竹屋,清冽的竹香,袭入鼻尖,咯吱一声,门轻轻地被推开,马儿院外悠哉的吃草,南行之神色无波,侧目,“依山傍水,虽说不是四季如春,但是有一座山挡着,冬日里决计不会冷!离京城又近,快马加鞭,也就两个三个时辰!”
屋内一应俱全,东西一样样精致,心中一抹苦涩蔓延,都遍体鳞伤的心,这千疮百孔的心,拿什么来修补?拿什么来缝好之后再让别人去伤害……
我害怕……对我好的人,我愿意相信的人,最终都变成那个陌生之极的人。
手摸着那光滑的竹凳上,停留在那光滑的竹桌上,我笑着拒绝道:“王上,我已经经不起任何伤害,我想为自己活着,自私自利只为活一个明白,下半辈子,我只想这样的活着!只想自私自利的为自己一个人活着。”
在冷宫的时候,为了让母妃不挨冻受饿,当母妃的一双眼,母妃死了,出了冷宫,为了能在后宫站住脚,不得不去和宣贵妃姜颐和斗智斗勇……错嫁听天由命……而后为了姜翊生……
发现我的人生,我的前半生,活的失败极了,我从来没有自己想要个什么,只是想着我的一生依靠当上了皇上之后,我就能肆无忌惮的活着……可到头来发现自己真是错的离谱……该自私自利的活着才对。
南行之上前一步握着我的手,“你现在就是为自己活着,你不用顾虑孤,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想谋什么就去谋什么,孤只是想告诉你,你的身后有孤,不是一个人。”
眼中朦胧水雾,模糊了我的视线,只觉得握着我的手的手炙热无比,炙热地竟有那么一丝不愿挣开。
忽然之间,我落在他的怀中,他闷头在我的颈窝,冷淡的声音,“孤真的不求什么,真的不想让你为难什么,父王曾经告诉孤,不要轻易的许诺给别人,但是在这天下里孤喜欢谁都可以,包括你!”
“孤与你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是分别之苦,总觉得你是孤的,无论你去哪里,最终会回到南疆!大皇子来到南疆之后……”南行之说着停顿了一下,略带一瞬间的犹疑,继续说道:“原来孤才知道,想一个人在一起,还可以以另一种方式,并不是每日里请安,见到她就行,还可以亲吻,还可以拥抱……可以像小时候那样,姜了光明正大的亲孤,孤也光明正大地来亲吻你!”
一个人的怀里在暖,终有冰凉的时候,不要在等冰凉的时候推开他,不然已经万劫不复……
他说让我把他当成一个后盾,有后盾就会有顾忌,有顾忌就会心软,楚家这是什么人?我想查清楚这些事情,就得抱着必死的心,千年的大族,能戳穿冰山一角,已是万幸。
温暖的东西,会令人贪恋,好听的话,会在心中留下痕迹,我轻轻的推开南行之,“我想在这里,过几天安生的日子,不用多,十日足以!”我所求不多,真的不多了……
南行之双手扶在我的肩上,弯腰,光洁的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之上,“孤知道了!”
背靠大山,溪水潺潺,春风里带着花香,带着醉人的泥土青草芬芳。
我在这里住下了,南行之说,这是我的家,这是我希望的家,他说的没错,曾经我说过,姜翊生坐了皇位之后,在他的庇护之下,寻一个地方,养几只鸡鸭,过着小桥流水的日子。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微风细雨之下,趴在窗边,望着溪水流动,心从未有过的平静……
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做,每日每日里在所谓的家里,生火能把自己燎成一团黑炭……
南行之每日却是来,一次见到我满脸乌黑,便挽了衣袖自告奋勇,谁知那如妖精般好看的脸上,就跟一包黑炭似的……
我努力憋着笑,然后未告诉他,催促着他离开,他就顶着那一脸黑灰回去了……
冷文颢后来告诉我,南行之因为顶着那一张脸回宫,被堵在宫外,差点被当成刺客……
我闻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之后南行之似在苦练厨艺,有几次见他手上带伤,问他,也是不说……
不过……做的饭食勉强入口,至少比我做的强,我只会买来鸡蛋,放在水中煮开,从溪水里抓来鱼,开膛破肚洗净之后,放在锅里加水烧开……就如白开水带了腥味似的。
南行之照喝不误………
他每日下了朝来,天不亮回京城早朝,偶尔休沐与我杏花树下执棋相对,不过他的棋艺高出我许多,让十子,我都赢不过他……
我输的满棋盘的耍赖,他唇间带笑,执棋按兵不动任我悔棋多走……然后谈笑闲语之间把我杀得片甲不留……
每每恼得我掀棋盘暴走,他却是在我身后,一脸无辜:“不是说落子无悔吗?下次让你二十子,不赢你就是!”
可他这样说了,棋盘一上,仍然把我杀了满盘皆输,弃诫投降……
我靠在厨房门上打着哈欠,望见面粉糊了脸的南行之道:“今日怎么不回去了?”清晨的一缕阳光,照射下来,枝头上的露水干涸……
南行之抬眸,嘴角微斜:“漠北以南,琼花镇上鲜花饼味道不错,孤会做,你信吗?”
我挑了挑眉,“不要问我信不信,你做了我就信了!”
“一言为定!”南行之过来用手肘推了我一把,“在院子里候着,摆好棋盘,孤让你二十子,执棋对弈!”
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笑意:“如此大言不惭,就不怕我把你的棋子乱摆,把你杀得片甲不留!”
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闪烁着别样的风情:“赢孤,你的本事!孤输的起!”
还真是一个大言不惭的人,摆了棋盘,南行之倒了水过来,下了一子便走……
我执棋而下,报了棋步给他,他张口落棋位置,我替他落子……
平静简单的日子,仿佛细水长流,看似未动,可是水波却一直在涌动,十日内,一眨眼,也就过去……
最终不管我如何耍赖,如何吃掉南行之的棋子,他端着做好的花饼,落坐之际,执棋落下,反败为胜,胜者为王………
我低头捡着棋子,南行之把花饼递到我的嘴边:“尝尝,有没有琼花镇的味道……”
我欲伸手去接,南行之直接触到我的唇边,“执棋之手未洗,孤想你快尝尝!”
“你也未洗!”我的头向后昂了一下,错开他放在我嘴边的花饼,南行之此间带笑:“孤与你下棋,一手足矣,你见孤什么时候像你一样,恨不得手脚齐上?”
脸上闪过一丝囧色,这个人这些日子,都会调侃我起来,话语也多了起来,我低头咬了一口,犹如泄愤一样,差一点点就咬到他的手……
低头继续捡棋子,嚼着口中的花饼,南行之手肘撑在桌子上,琉璃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凝视着我:“味道如何?有没有很像?”
“过之而不及!”我吞咽着,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夸道:“比你烧饭的厨艺,好太多,将来你不做王上的时候,可以开店卖饼了,肯定是一绝,饿不死的!”
“姜了!”南行之突然叫我道,我抬起眼帘望他,他伸手抚过我的嘴角,我未来得及躲闪,他的眼中多了一抹肃杀,“老师传来消息,孤不想瞒你,大皇子希望你回去,若是你不回去,他要让这天下与他陪葬!”
到了嗓子眼的花饼,却是怎么也咽不下去,张了张把旁边早就冷却的茶水,灌了进去才把那一大口花饼吞下肚子……好吃比琼花镇上的花饼还好吃的花饼,此时却是索然无味犹如最后一顿晚餐似的。
“孤不想瞒你,来告知你一声,无论你怎么选择,孤都会在你身后,打起仗来,孤不怕他!”
我久久未语,仿佛过了一辈子时间那么久,脸上笑意全无:“上次南疆出兵姜国,攻略了多少城池!”
南行之面无表情,琉璃色的眸子闪烁着冷光:“云城三州,幽云十六州其四……云城三州现在驻扎南疆兵马,要是要打起来的话,随时随地都可以!”
“占了北齐多少?”
南行之默了默,“在他们的猝不及防之下,侥幸只攻略了北齐与南疆边关的巴郡以北五十里!因为北齐皇上递了和解之书,自觉贡献了黄金十万两,孤便在巴郡以北按兵不动。北齐的边关和姜国的边关,孤从未把兵撤回来………”
我慢慢的捏起拳头,我又陷入了两难之地,我若不回去,战争因我而起,我以为把孩子给他……这么多天来,他没有任何动静,我以为他会带着孩子好好过日子,可没成想到,他仍然要逼我就范,逼我回到他身边……
不多不少,我在这里过了十日平静的日子,也许我就不该归于平静,就该到处厮杀……
“不用过分担忧,你身后还有孤!”南行之眼中闪过稍纵即逝的心疼之色:“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孤都会尊重于你。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孤永远会待在你身后……就算你最后回到他身边,孤也会在你身后,做你最坚强的后盾,不会让别人把你给欺了去!”
如何才能让他死心?我回到他身边……我回到他身边只会和他相怨而对,根本就不会有所谓的开心……
我慢慢的站起身来,差点没站住,撑着桌子碰落一竹筒的棋子,棋子跳跃下去,黑白分明……
“姜了……”
“我没事!”我开口截断南行之的话,“我想静一静,你先回去吧,我没事……没事……我没事……”
说着自欺欺人的话往屋内走去,看着这满屋子的熟悉一下子变成了陌生……
我想为我自己活着,怎么就那么难?
关上门……清晨,响午,夜晚,又道到了清晨……
桃花梨花还未落,我便离开了这个家,因为我了解姜翊生,他既然说到了,就会做的,他现在先礼后兵,只不过在给我机会让我主动回到他的身边。
我离开他多久了?一月?二月?还是三个月?
他如此等不及,向南疆宣战,是在害怕,害怕我的心倾向于南行之……如果倾了过去,他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谁说过,愿你出走半生,回来时仍是原来的样子,离开这个地方,我回头望的时候,声音仿佛自语:“此去,我再也回不来了!”与怎么不死不休……我迈不出心中的那道坎,他又执意让我回到他身边,只能不死不休了。
世界上残忍的事情,大抵就是这个样子了。
“孤陪你回去!”
我摇头拒绝:“这是我的事情,这是我纵容他的结果,自己种下来的因,无论接什么样的果,都得自己吞下去,敢做敢当不是吗?”
“你不必如此!”南行之眼神淡漠,望着我:“不用顾虑孤,不用顾虑南疆,若是孤连自己在乎的人都护不了,那可真枉为人了!”
望进那琉璃色的眸子里,广袤一般淡漠,声音如夜寂寥:“行之,另外找一个人在乎,也不要一岁一枯荣,一世一双人人了。若是情蛊的疼痛受不了,傲白若是爱你……”
“她是忘忧的妹妹!”南行之打断我的话:“是来找孤报仇的,你知道,只要吃下用她心头血灌溉地虫子,最多五次,孤就算有再强的意志力,也要受她摆布!”
我便不再言语,转身离去,与南行之共骑一匹马匹,回到南疆京城四地………
东殿阁中,南行之前脚离开,后脚艳笑便来禀报,说傲白相邀,商量南行之体内的情蛊之事……
我揉了揉额间,大致能猜的出来傲白要做什么,本不想再去节外生枝,让艳笑推脱了去,艳笑去而复返又道:“启禀殿下,傲白大人说手上已经拿了殿下感兴趣的东西,务必请殿下过去一趟!”
感兴趣的东西,她就通过一个惠少帝生活起居录,真的能知道我感兴趣的是什么吗?
“那就去看看吧!”我起身往外走去。
傲白见到我,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带我往她住的地方走去,黑宛一把火烧掉了……
黑宛没有了,惜时池仍然在,虽然没有在黑宛原来的地方重新修缮宫殿,但巫族族长的住所,仍然围绕着惜时池……
想来大抵惜时池是五爪冬眠要睡的地方,现在是阳春三月多,五爪若是在惜时池中差不多该从冬眠中醒来了。
傲白在惜时池边上等我,地上依然暗黑,不知又浸透了多少鲜血……
傲白手中拿着一卷竹简,对我摇了摇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王上仍然没有吃下我的解药,你要的东西,我也不会给你!”
心中甚是好笑,反问道:“既然不给我,那约我来做什么?看你人美听你说话吗?”
傲白看着我,伸手作势要扔手中的竹简:“我只是来告诉你,你想要的东西,我把它扔了也不会给你!”
我双手一摊:“扔吧!”毫不留恋的利索转身就走,威胁我,这个人用错方法了,要扔早就扔掉了,何必在等我来扔呢!
“站住!”傲白在身后叫道:“你到底是谁?为何王上对你特别,谣传之中,王上只在乎太后一个人,你又是谁?为何能惹得起王上的在意?”
我眼珠子一动,站着未转身:“不要试图拿任何东西来威胁我,傲白大人你是巫族的族长,不是我的族长,你受别人敬仰,不是受我的敬仰,少在我面前拿捏你巫族族长的架子,你还不够资格!”
傲白疾步上前,有些着急的挡在我的面前:“你跟已故太后长得十分相似,她是深褐色的眼眸,你的眼睛确实纯黑,她的右脸颊上有一朵舍子花,你的脸颊却是光洁无华。我曾经以为你们两个是一个人,我仔细的看到你的脸,你的脸什么都没有,如果是一个人,脸上不可能不留下痕迹!告诉我,你到底是谁?王上是不是爱你?”
她问得太急促,急促的隐藏不了自己任何情绪,我手一伸,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我这个人从来不做亏本买卖,想知道你想知道的东西,就拿我想知道的东西来换,我若是看得不满意,我就不乐意说!”
“啪!”傲白把手中的竹简放在我的手心中,紧紧的盯着我:“我知道你在找关于续命之说,你上次看的那个文献是我给王上的,王上还叮嘱我把惠少帝时期所有的文献找出来。你看的那本文献上面都是琐碎的事情。只有一件事值得让人深究的事情,就是柔然皇后跟惠少帝喝酒时所提到的一黑一褐色,续命之言!我想,你所在意的应该就是所谓的续命之说,是也不是?”
竹简到我手上,我瞥了她一眼拆着竹简,“你觉得呢?我成了你的威胁吗?你爱南行之吗?”
傲白一愣,否认道:“帝王家无情,谁会爱上一个帝王?说起来可笑吗?”
“既然不爱他?为何让他吃下染你心头血的蛊虫?”我基本上一目十行的扫光竹简上所有的文字,心中震荡,真的有所谓的续命之说,不过这所谓的续命之说,就像羌青口中所说的修命改运,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因为手上这本竹简,盖着惠少帝的印章,这个竹简好像是他特意留下来的,竟然详细的记载了续命之书的所有可能性。
“这跟你无关!”傲白抬起下巴,眯起双眼:“看来这封竹简有你想要的东西,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那么你可以把解药拿去给王上吃掉了!”
在巫族过的日子太好了吗?谁给她的这样自信,别人看了她的东西,就一定要帮她做事?没人教过她人心叵测吗?
我把竹简一卷,直接扔在她的怀里:“拿回去,并不是我想要的东西,至于你口中所说的解药,自己拿过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傲白把竹简往怀里一抱,横在我的面前,“你说话不算话?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让你拿解药给王上,你乖乖的拿去,不然今日你别想走出惜时池!”
“把我扔进去惜时池吗?”我侧身想越过她而走,谁知傲白伸手一拉,把我向后拉去,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傲白急躁的,有些凶神恶煞,道:“他们叫你姜了殿下,你是已故太后姜颐和的姐姐吗?那个早在八年前在北齐已身故的北齐皇后姜了?”
姐妹长得相同,本就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傲白这样想,倒没有什么不妥!
“放开你的手!”一下子,我内然厉色道:“不然的话,纵然你是巫族族长,你的这双手,我想要……王上绝对不会吝啬不舍!”
“你算什么东西?在吓唬谁呢?”傲白说着伸手掌掴过来,都说打人不打脸,可是女人打起人来,除了打脸只能是扯头发,招数永远是这么两招。
“啪!”我出手比她快,着力不够,打下去的掌力轻了不少,但就这么一下,也让傲白稚嫩的脸上出现了红肿。
一巴掌,让傲白松开了手,我冷冷地看着她:“这才当巫族族长多长时间?你就学会眼中除了南行之一个人之外,容不得他人了?难道这就是你们巫族族长通病吗?先有巫羡,后有忘忧,现在又来了一个你……巫族可真是让人看着厌烦的很!”
“你是谁?”傲白捂着脸,眼神凶狠的犹如那蛇蚁:“你为什么会知道前任族长?”
“不带脑子么你?”我眯起双眼:“你们前任的族长天下人皆知是被五爪给吞下肚子,因为她冒犯了五爪,冒犯了南行之!在前任族长,给先王殉葬去了,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你怎么还来问我,长脑子做什么的,喂虫子的吗?”
“至于我是谁,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既然已经猜到了,又何必浪费口舌?”
傲白全身气息一变,变得阴森冷彻,把捂住脸的手一拿,“本来还想留你一命,看来现在不必了,你是已故太后的姐姐,本来就应该死掉,那你现在就该去死,王上没有任何惦记,就会吃下解药!”
傲白是巫族族长,没有看出来我体内的情蛊,难道我体内的情蛊正如羌青所言进入休眠期,然后她所能看到的只有南行之体内的情蛊在发作?
“吃下解药?”我的目光沉沉,带来一抹不屑:“让南行之吃下解药爱上你吗?”
“这些跟你无关!”傲白上前一步,逼紧我,眼中杀意已决,“不愿与我合作,你只有死!”
我望了望身后的惜时池,嘴角勾勒:“让我猜一猜,你帮我约到这里来的目的?一开始,你就没打算让我活着走,惜时池边……失足落下去,被惜时池吸干血液,啃食完肉?还是你要唤醒沉睡惜时池里的巫族圣物五爪,让它把我吃掉,就算王上恼羞成怒,也不可能拿巫族的圣物怎么样,对吗?”
傲白阴测测的笑了:“你很聪明,我想的很久的办法,让你一下子就能猜透,你不在宫里的这十几日,王上每日都往宫外跑……这足以说明你对他是特别的,然而你又不听我的话,我只能让你去死了!”
我手一指她怀里的竹简:“所以拿这个东西,骗我过来,然后名正言顺的杀了我?”
傲白紧了紧怀里的竹简:“这是真的,不是假的,只不过天时地利人和,还有所谓的仪式,这些事不为人所知的。要想真正的续命还要找到公子长洵的后人,必须细节,一步错便步步错!”
“看来你对续命之说也有研究,不知道你可听说过修命改运之法?”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她眼中任何神采的变化,她知道的比我想象的多,如何才能从她嘴里挖出更多的东西?
傲白眉头微皱,脸色铁青道:“修命改运之法,你知道什么?”
“知道的不多,但是知道的也不少!”我缓缓的道来:“让死去的人,重新活过来,类似借尸还魂一样,把死去的灵魂重新召唤回来,附在别人身上……或者说,修命改运之法,回到需要修命的人活着的那个时期,把他的命拉回来!如果惠少帝记载了续命之说,那他应该知道修命改运之法!”
傲白眼中波光微动,似陷入了沉思,我加了一把劲又道:“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史书野史记载七国之乱,公子长洵凭一己之力,扰乱七国,最终让柔然成为七国中的大国,还灭了其他的国家,如果他没有天赋异禀,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你想一想,巫族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记载了修命改运之法!”
傲白一下子清醒,脸色越来越青,被我打的红肿的脸,跟她那青涩的脸形成了鲜明的青红交叉,看着甚是滑稽美丽。
“你在套我的话?”
刹那之间,我一脸轻松,笑望着她:“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每个人都有自己在乎的东西,不妨告诉你,我就是再找续命的方法,以及修命改运的方法,在乎的人死了,我想让她活过来,所以……在套你的话,有什么不可以吗?”
傲白闻言,把手中的竹简又摊开了,快速的浏览了一遍,“真的像你所说的,在这世界上存在的修命改运之法?”
“续命之说都有,修命改运之法,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我继续诱导道:“南疆前身是安南,安南的惠少帝和柔然的皇后是知己,这其中的门门道道,那你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留余力的来寻找?”
“所以你寻找的不是续命之法,而是修命改运之法?”傲白顺着我的话问道。
我略带欣慰点了点头:“所以你给我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实质性的作用,交易自然达不成,我说过了,你给我我想要的,我竟然达成你想达成的,这样的交易才是双方的不是吗?”
她是忘忧的妹妹,来报仇,修命改运之法,自然在她心中犹如石子落入湖面,惊起波澜,再者说,在这天下里若是真的寻得了修命改运之法,想要什么得不到?
傲白眯起双眼,眼中的阴狠没有散开:“你在怕死吗?故意扯这些根本就不存在的事情?对吗?”
只要一个人心动,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消息共享,这是两个合作者必备的因素。
悠然甩了甩衣袖,眼神淡漠,“信不信由你,不过如果你让我死,我建议你不要把我直接推到惜时池,这样杀人太留痕迹了,把五爪唤出来,圣物,王上自然要忍受三分,我死……尸骨无存岂不是更解恨?”
“你当我不敢吗?”傲白从腰间执起一个骨哨。
我让了位置:“你请!”
骨哨,有一年多没有见过这个老妖怪了,这个老妖怪喜欢处子之身的女子,不知道见到我,还认不认得我。
尖锐刺耳的骨哨声响起,震得耳朵生疼,我不得不捂住耳朵,骨哨响了大约有半刻钟时间,惜时池水中开始翻腾。
黑黑的背鳍乌压压的一片,细溜溜长长的嘴巴,比银针还行,直勾勾的排列在水面之下。
随着水波翻腾,傲白口中的骨哨越来越尖锐,声音越来越急喘,越来越大………
里面欢腾,水柱开始往上冒,惜时不由自主的全部缩到一角,仿佛生怕一不小心五爪把它们带上来似的……
咯吱一声,傲白手中的骨哨一停,一股巨大的水流,直接窜上来,躲闪不及,被从头淋到尾,傲白也好不到哪里去,全身湿啦啦的往下滴水。
惜时池中的水带着一股腥臭和血腥味,甩了甩衣袖上的水,五爪仿佛如真龙一般,踩着水而出……
首先入目的不是它的蛇颈…不是它的蛇头,也不是它头上光滑如玉的角,而是它颈下那金色的鳞片,在离开它的时候,七八片来着,现在事隔一年多,它颈之下的鳞片已经围绕着它的脖子,有序的排列成一道金片。
就像人冬天里,在脖子上搭了一个狐裘围脖似的,只不过它这一道围脖是金色的鳞片形成的,这一道金色的鳞片,在它脖子上闪着金光。
圆滚滚的双眼,像刚睡醒的人一样,有些茫然地扫过四周,傲白不知何时来到我的身后,把我望前推了一把,把我推向五爪,声音冷冽:“五爪,这是给你的吃食,把她给我吃下去!”
我头向后一扭,眼神多了一抹残虐,声音冷彻心扉:“你确定,它就吃了我?而不是吃你?”
“你什么意思?”傲白说完话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双眼瞪得滚圆,五爪那长长的尾巴,直接向我卷来,尾巴就要袭向我的腰身,我声音提高,一声喝斥:“五爪,两个月的食物减半,没有我的允许,你什么都不准吃!”
五爪的尾巴迅速的缩了回去,圆滚滚的眼睛对我好像闪过一丝惧怕,惧怕我不给它吃东西。
小心翼翼的往我身边凑,它的这个举动,让傲白双目欲裂,开始围绕着我走起来,眼中审视,带着恨意:“巫族圣物,除了巫族族长,除了南疆王,基本上不亲近他人。你不是已故太后姜颐和的姐姐姜了,你就是已故的太后姜颐和,不过你眼中的深褐色没有了,脸上的舍子花也没有了,你在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出现在南疆?”
“我费尽心思没有找到你的情蛊,我以为你真的死了,没曾想到原来你没死,你现在换了一个身份重新进宫,王上又对你是特别的,你又在找修命改运之法,你想做什么?你根本就不是想修别人的命,而是想修你自己的年岁,亦是想修改自己的命运,让你自己看起来跟王上更加般配,对吗?”
她绕着我圈走,却是因为五爪在,不敢轻举妄动,我呵道:“五爪喜欢吃处子之身的女子,你看起来比较合它的口味!”
傲白仿佛没听到我的话,又自顾说道:“你体内有情蛊之王,情蛊之王又是在五爪身上养出来,它对你亲近,就说明你是已故太后姜颐和,你不承认也没有用!”
我没有否认,不就等同承认了吗?
五爪见到我生气,伸出爪子,在它的颈下,使劲的抠了抠,从它的脖子上,竟然抠下一片金色的鳞片,被扣下的部分,底下有一个新的鳞片在生长着……
金色的鳞片被它的爪子递到我的手上,傲白看得更是气急败坏,“你知不知道它身上的金色鳞片长了多少年,才张了这么多片,你竟然让它把鳞片抠下来给你,忘忧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个祸害,有你在南疆,南疆便一日不得安宁!”
我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就算南疆一日不得安宁,你也不能拿我怎么着,既然你不愿意与我合作,那我们俩的合作就作废,你想杀我,我随时恭候,但是你自己也要小心,不要被我杀掉!”
“你是杀我姐姐的凶手!”傲白眼中恨意大生,声音阴郁:“我姐姐是你杀的,王上爱我姐姐的,因为你在中间横插阻拦,所以王上才会让五爪吃了我姐姐,你是杀我姐姐的凶手,我要让你去死!”
南行之和忘忧又相爱,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谁告诉她我在中间横插阻拦了?
看来,她为忘忧报仇,寻的敌人是我……看来这个忘忧,没少写信告诉她这个妹妹,自己曾经在宫里是如何得到南行之的宠爱的。
“啪嗒一声!”五爪长长的尾巴抽在傲白的脸上,向她发出类似嘶吼警告的声音。
傲白脸上瞬间被抽出一个血印子,我直接对五爪道:“把她手中的东西,给我抢过来。”既然已经撕破脸,那就没必要再伪装下去,好说歹说不给,那只能明抢明夺了,反正已经撕破了脸,反正都已经是恨上了,就不在乎她多恨一些。
五爪听得懂我说话,那长长的尾巴灵活的把她手中的竹简卷了过来,然后狠狠的又在她身上抽了一下,抽得傲白站立不稳倒在地上。
我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想吃蛇,反被蛇咬,今天这件事情,我不会告诉王上,你好自为之,这是一次机会,仅有的机会!”
“不用你假好心!”傲白到底年轻气盛,犹如初生牛犊不怕虎:“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是先王的皇后现在又在勾引王上,真替你感到不耻!”
眉眼轻挑:“饶你一命,不是让你在大呼小叫的,好好的研究研究怎么解决情蛊,然后才能让王上吃下你的情蛊,光在这里叫嚣是没有用的!”
傲白恶狠狠恨意十足的望着我,脸上因为刚刚五爪的抽打,流的满脸血迹……
手中拿着竹简,看了她一眼,转身带着五爪就离开,傲白怨恨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一定要杀了你,我一定要为我姐姐报仇,我要杀了你告慰她在天之灵!”
还未走出惜时池,就见南行之在暗处站着,位置选得很好,可把里面的所有一切尽收眼底。
五爪见到他摇着尾巴很亲呢,南行之拿起一个干帕子,我接了过来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水。
南行之视线越过我,看向傲白,琉璃色的眼眸闪过一抹狠戾,我径自他而过:“她还有价值,现在杀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