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妖嚎叫道:“你一把火烧死我吧。”
  聂然说:“我吃撑了,最近都不想烧妖怪。不过你想死的话,没问题,不知道你是想被炖,还是想被炒?用烧也行。你这么老,爆炒肯定不合适,煲汤也行的吧。这身皮拿来铺沙发地毯,肯定特别的有面子。”
  狼妖突然没音了。
  聂然探头看去,发现他正一副便秘的样子,眼神透着凌厉的凶狠。
  谭真人觉察到有异,扭头看去,叫道:“不好,他要自爆妖丹。”
  聂然一听,好像很可怕的样子,吓得她学着封妖窟里的干尸道士们掏别的干尸的内丹那样,一把掏出了狼妖的妖丹,用力地扔到天空中,炸开了好大一朵烟花。
  狼妖嗷地发出声痛苦的闷哼,身子剧烈抽搐,身上浮现起狼毛,变成了一个似狼似人的怪物。它的嘴里往外冒着血,眼里都是血丝,痛苦得不成样子。
  聂然甩甩手,揉揉掌心,说:“那妖丹好烫。”
  谭真人:“……”徒手抓妖丹,你厉害!
  他看了眼因妖丹和丹田都被毁而废了道行,还被破开肚子扯出了肠子,伤得极重的狼妖,又默默地觑了眼聂然,再次为锦毛虎那伙妖默默地献上兴灾乐祸的同情。
  小孩子的天真残忍,那才是真的残忍。
  聂然看狼妖这样子应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便拿出手机拍照,发给锦毛虎,发消息:受不了刑,什么都招了,连那当大区经理的拜把子兄弟都招出来了。啧啧啧!
  她发完信息,还读了遍消息,问谭真人:“你说锦毛虎会不会气到心塞睡不着觉?”
  后备箱的狼妖嘴里呕着血,晕了!
  第89章 扑空  狼妖经理冒充的人姓曹,父母家在……
  狼妖经理冒充的人姓曹, 父母家在隔壁市一个叫曹村的地方。他们一行人上绕城高架再跑高速,也得花两个多小时才能到地方。
  聂然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心里舒坦了, 用车里的充电插手给手机充上电, 把缩成小奶狗模样的百万当成抱枕捞在怀里抱着,往椅座上一靠, 闭上眼睛没几秒钟便睡着了。
  她向来心宽,没什么烦心事, 睡眠质量超好。
  至于后面那重伤的狼妖会不会伤重不治身亡, 她才不管呢, 这种祸害浪费药材救回来也是害人, 还是死了的好。
  谭真人对于落在聂然手里的妖怪要怎么处置,那是半点意见都没有。他见聂然合上眼便睡着了, 羡慕好孩子睡眠好的同时,又隐约有种“你也会困呀”,这种有同道一起累, 而不是自己一群人累死累活的微妙痛快心理。
  他老人家,本来就睡眠差, 再加上后备箱的狼妖淌了一堆血, 搞得车子里充斥满血腥味, 时刻刺激着鼻子和神经, 睡不着, 只能闭目养神。
  副驾驶位上的厉归真, 那是早撑不住, 合上眼睛睡着了。
  司机,困得全靠抽烟提神。这会儿都顾不上会不会熏到车里的其他几位了。
  百万被烟熏得直皱眉,再看司机哈欠连天, 默默地收回想挠它的爪子,惬意地靠在聂然的怀里,对这烟味也就忍了。
  凌晨五点多一点,车子终于进入曹村。
  南方沿海城市,经济比较发达,工厂企业比较多。
  曹村是个工业村,村子里还有工业区、产业园,一家家工厂间夹杂着居民住宅,有许多的自建楼。
  狼妖经理报的地址是曹村村委会旁,一群人的车队到委村会,有点无从下手找起。
  村委会的正前面是一个公园,左边是条车行道,直通旁边工业园,看路牌,有好几个工业园和大厂区。
  村委会右边是村民们的自建楼,有些是建去出租的,有些则是自住的,都是人气极旺,把妖气遮住了,一眼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们如果挨家挨户找,这种密密麻麻的楼跟楼之间近到伸手就能握个手的楼,费劲不说,绝对会打草惊蛇,如果真的有妖怪窝在这里,对方早就闻风而逃了。
  谭真人打量着四周,没作声,反正旁边还有俩正主儿,他们嘛,从旁协助,在这种无从下手的地方就不表态了。
  厉归真纠结地点根烟,说:“这些妖怪可真会找地方藏。”就这种地方,人家报了地址他们都不好找,不报地址,路过都很难看得出来,查起来,更难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聂然跑着百万直奔前面的一栋土豪楼。
  这两只已经熟门熟路相当有配合了。
  百万穿过大门,从里面把门打开,便一跃上了楼顶蹲着,以防有妖怪逃跑。
  聂然大摇大摆地进去,还朝他们挥手招呼,“跟上。”
  一名办事处的人悄声问章振武,“他们是怎么知道在这栋楼里的?”
  章振武说:“你忘了那是什么了?麒麟兽!都到跟前了,哪能看不出来。”他说完,悄然看了眼自家师父,也很好奇这麒麟兽是怎么找妖怪的。
  谭真人倒是知道一些,说:“麒麟兽有望气眼,各种生物身上的气不一样,在他们的眼里是有颜色的,他们的鼻子极其敏锐,能辨别出许多人类辨别不出来的味道,听觉也极为发达。”至于还有没有旁的手段,他便不清楚了。
  办事处的人当即把院子包围起来,章振武在外面堵逃出来的,主要是逮人。
  楼顶上蹲着麒麟兽,他们不担心会有妖怪跑掉,可那位不吃人,也不会伸爪子逮人,便得由他们自己堵人。
  谭真人、厉归真带队直奔屋子里。
  他们之前扑了个空,到这里也未必会有收获。狼妖很可能说谎!可是,万一,狼妖没说谎,他们大大咧咧的,很容易吃大亏,所以,不管真假,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聂然很嚣张地一脚踹飞客厅大门,辉煌的灯光从屋子里映照出来。
  凌晨五点钟,里面竟然还是灯火通明,而从外面竟然一点灯光都看不见。
  这让办事处的人精神大振,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去,刹时间,血腥味扑鼻而来。
  客厅里的景象却让办事处的人愣住了,也让聂然傻眼了。
  他们闻到血腥味,第一时间冒出来的想法是像狂狼夜总会那样,可能是妖怪在吃人,可他们看到的却是一群老年人。这群老年人,年龄大的,至少有八九十岁了,年轻的也有六七十岁。
  客厅中间的大茶几上,摆着吃剩下的骨头,喝光酒的空洋酒瓶,还有明显装过血,但已经光了的大盆子。桌子上、地毯上,跟碰杯溅酒在外似的,还洒有不少血在四周。
  这景象,让他们乍然间还以为进到吸血鬼的宴会现场,还是赶了个晚场,人家都吃饱喝足了。
  章振武的一个徒弟手托寻妖罗盘,盯着罗盘看了半天,对谭真人说:“师公,罗盘没反应。”他们面前的这些,很可能不是妖。
  一群老人被踹门声惊醒,也很诧异。这个时间,正是人们睡得正熟的时候,什么人跑到他们家来。
  一个六十多岁却是满头黑发、眼神中冒着精光的老头子站出来,大声叫道:“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竟然敢在我这里闹事。你们知道我儿子是干嘛的吗?”
  聂然回过神来,说:“那个,请教一下,你儿子是干嘛的?”
  那老头子说:“说出来吓死你。”
  聂然“哦”了声,凑到桌子旁,打量了眼桌子上的碎骨,瞥见了下颔骨和头盖骨被分开的人头骨,从骨缝生长的情况、骨头的光滑程度,判断出这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骨头。她问道:“你们是通灵教的信徒?你儿子是通灵教哪个堂的人?白狼堂?”
  曹老头说道:“知道就好,我儿子可是白狼堂的香主,你们敢在我们的香堂闹事,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哪来的?干什么的?”他看这些人穿得跟混黑的似的,又凶神恶煞的,还带着小孩子来,压根儿没往官方上想,还以为是抢地盘砸子来了。
  聂然说:“巧了,我也是通灵教的,我爷爷还是教主。”
  一群老人面面相觑,都有点将信将疑。
  曹老头昂首挺胸摆出气势,双手抱拳对着空气高拜,大声念:“猛虎震山岗。”
  聂然懵了:什么鬼玩意儿?
  她挠挠下巴,试探着接了句,“宝塔镇河妖?”
  厉归真小声提示,“切口。”
  切口?什么东西?聂然眨眼,更懵了。
  厉归真说:“对暗号,混道的,彼此不认识,靠对暗号确定对方是不是自己人。”
  曹老头说:“你连暗号都不知道,你还敢说是我们通灵教的?”
  聂然说,“你那是锦毛虎的暗号,不是我们通灵教的暗号。我说通灵教的暗号,你来对。上通天,下通地,通灵通幽冥。”
  曹老头说:“不敬天,不敬地,只敬心中有真义。”
  聂然挠下巴,聂独眼平时神叨叨的念叨那些什么通灵派教派口头禅有点道道啊。再来一个,吓死你!她说:“黑罗煞,背生翼,潜龙飞天!”这是指飞天翼蛇。当初爷爷跟她说,这是一种上古神兽,代表通灵派掌门。现在看来,呵呵,这就是他自己嘛!
  曹老头不会对了。
  聂然“哈哈哈哈哈”几声,说:“你个小喽啰。”她往沙发上一坐,说:“曹秉持呢?让他出来对!”
  办事处的人悄悄的眼神交汇,不懂聂然这是在干嘛,可跟她打过这么多次的交道,可是太知道她有多能作妖祸害人了。这明显的,聂然又想挖坑,当然配合啦。
  一个个不动声色地充当起聂然的手下、随从,给她充排面,给通灵教挖坑。
  曹老头看到小姑娘带的人多,心里有点拿不准了,给儿子打电话,没有人接。他又打儿子手下的电话,全都没接。他对聂然说道:“我儿子在外面忙。”
  聂然说:“你打阿魅或阿烙的电话,就知道我是谁了。”
  曹老头对聂然的态度立即起了变化,说:“您竟然知道魅右使和烙爷?”
  聂然调出锦毛虎当初骗她时发的信息和视频给老头子瞄了两眼,说:“看到没,你家虎爷见到我都得喊声大小姐呢。我问你,曹秉持呢,我让他办事,他给我办到哪去了?”
  曹老头看视频上确实是虎爷,态度还很恭敬,但具体聊些什么,没看仔细,只看出虎爷好像是在送大礼孝敬大小姐,他看虎爷的态度,对聂然也恭敬起来。
  他说道,“我不知道秉持去哪了,前天,他把香堂里的兄弟都召到一起,吃了顿好的,就带人走了,想是正在给大小姐办事。”
  聂然嫌弃,“你们干嘛吃人呀?”
  曹老头被聂然这话题跳跃度给弄得愣了下,才答道:“延年益寿啊。”他有点纳闷:大小姐不知道吗?
  聂然表示怀疑,“阿虎教你们的?吃人能延年益寿?他没骗你们?”
  曹老头说:“当然不会骗我们。”他拍着胸脯保证,让聂然看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了。他说道:“我现在的头发是没染过的。以前全都白了,现在都变成了黑发。我妈今年都九十了,你看,都重新长牙了。”
  聂然心说:你们这是想变妖啊。
  她问道:“老妖道教你们的?”
  曹老头看聂然连老道爷都知道,又更加信了几分,几乎再没怀疑,说:“那倒不是,教中一直有这法子。”
  旁边,一个更龄更大的老头子把曹老头拉到一旁,小声说:“小曹,这位大小姐来得有点怪啊,以前都没听说过,突然间破门进来,来了后又问东问西的,这事不对啊。”
  曹老头说:“教中那么多大人物,我们哪认得全。人家的切口,我们都不懂,明显是级别不够啊。你看我儿子才是香主,香主上面还有堂主,堂主上面还有护法,护法上面才是教主、大小姐他们,这是什么身份啊。”他又想了下聂然问的事情,好像没问什么吧。
  两人嘀咕了一阵,也想不到除了自家教中的大小姐,还会有谁是这个排场冲进来,却坐下来找他们谈话的。
  聂然见两人嘀咕半天,招手,“过来。”
  两人又过去。
  聂然指指桌子上的这一堆吃剩下的人骨头和盆盆碗碗,说:“赶紧收拾了。”然后拿出手机玩游戏。
  曹老头立即安排几个老头老太太收拾桌子,陪在聂然旁边,试探着问,“大小姐,您这是干什么呢?”
  聂然头也不抬,说:“打游戏啊,看不出来啊,难不成在你这里枯等你儿子回来吗。堂口底下的东西,他跟白狼要是拿不回来,我扒了他的皮。一个堂主,竟然能让人把堂口砸了,也是稀奇了!”
  曹老头的心里有点打突,这消息不得了啊。他问:“什么人把堂口端了?”
  聂然说:“好像是惹到道士了吧。哦,杨丹青。”让师婆背个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