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杜腾没有想到再次见到张依依时,人家不仅已经晋级玄仙中期,更是准备开启跨仙域超远游。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怎么可以这么大?
他连万福仙州都不曾踏出过,眼前这个才飞升不到十年的姑娘修炼挣钱两不误,这么快竟已经挣够了千万仙晶,凭着一己之力豪横无比的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你考虑清楚了?真要跑那么远去北部大仙域?”
他想了想,建议道:“其实你现在的处境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西门家的追杀令就跟废纸没啥区别,便是再有其他仇家大不了离开万福仙州就是,南部大仙域天大地大,还怕没你立身之处?”
跨仙域哪里是那么容易之事,大型仙舟速度再快,从南部大仙域到北部大仙域,一路不出什么大事故延迟的情况下,至少也得五年之久。
这五年,绝大多数经过的都是危机四伏的虚空,任何意外都有发生的可能,哪怕花了巨资上了跨仙域仙舟,却也不能保证一定可以平平安安地到达目的地。
在杜腾看来,张依依飞升不到十年,整个南部大仙域都还有太多太多太多的地方未曾涉足,实在没必要冒这种险直接跑那么远。
“考虑清楚了,我有一定要去的理由。”
张依依没有过多解释,但态度却是十分坚定:“票钱我凑得差不多了,但我知道跨仙域的船票并不是够仙晶就能买到的,所以这次还得麻烦你帮帮忙。”
“这有什么麻烦的,不过是顺手的事,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杜腾见状自然不再多劝,既然人家有必须前去的理由,他自然不会干涉。
当初在启霖仙地之中的记忆虽然半点不剩,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张依依已经产生过的熟悉感与信任度继续发挥效应。
人与人之间的感觉做不得假,杜家兄弟也一致认为他们与张依依在启霖仙地内肯定已经建立了良好的交情,甚至于他还隐隐觉得他们能够幸运地从启霖仙地活着出来,怕是没少沾对方的光。
所以如今对着张依依,杜腾才会自然而然的以朋友身份自居,相处起来也没有半点的隔阂感。
“等我三天,三天后我给你带准信过来。”
说实话,有杜家在,杜腾帮着买张去南部大仙域的船票自然没多大问题,不过他以前根本没关注过这方面,所以具体情况并不清楚。
比如何时有票、何时出发,如今具体的票价又是多少,只收仙晶还是价值相等的其他东西凑起来也行,有没有什么要求、注意事宜等等,这些都得先找人问清楚才行。
张依依也知道弄到一张跨仙域的船票并没那么简单,三天功夫能有准信已经是杜腾相当积极愿意帮忙才可能这般之快。
“多谢。”
人情她记下了,等事情了结她自然也不会让杜腾替她白忙活。
结果,她在客栈呆了不过一天,杜腾便急冲冲地找来了。
“依依依依,我祖父想要见你一面,可以吗?”
杜腾怕张依依误会,倒是解释得十分详尽:“你放心,我可以起誓,我祖父并无恶意,他只是有重要的事情想当面与你商量。对了,我祖父现在就在客栈外面,你若是同意的话,他才进来,你若是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
张依依完全没有料到竟会出这么一桩,杜腾的祖父不但要见她,而且这会儿功夫已经亲自到了客栈外面。
“可以。”
来都来了,她貌似也没有非得避而不见之理,起誓什么的倒是不必,若是对方真有歹意,什么手段都防不胜防。
得了许可,杜腾倒是不由得松了口气,连忙出去报信,把人给请了进来。
除了杜腾祖父以外,杜纯也来了,看上去与几年前没什么区别,还是显得格外缅甸内敛,见到张依依时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主动打过招呼。
杜纯与杜腾一样,当年从启霖仙地出来回到杜家后便直接闭关,没多久都顺利晋级玄仙,却不想张依依竟然也已经晋级玄仙,而且到了玄仙中期之境。
要知道,当年进入与离开启霖仙地时,张依依都只是个初级天仙,不像他们一样早就是天仙后期。
杜纯意外的同时却又莫名觉得理所当然,再想到之前祖父跟他们兄弟两说过的话,倒是愈发信服起来。
“老夫冒昧打扰,多谢无羁小友未曾介意。”
杜祖父客气得很,一进来便主动与张依依表示了歉意,丝毫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
张依依发现杜祖父的修为差不多称得上半步金仙,比一般真仙实力要强得多,但又迟迟无法突破最后瓶颈晋级金仙,始终差那么半点。
这样的状况可不算好事,在半步金仙的位置上卡得越久,其实也说明晋级金仙的希望越发渺茫,甚至于除非将来有天大的机缘,否则这一辈子杜祖父的仙路已经到了尽头。
“前辈太客气了,晚辈惶恐。”
张依依见状,不卑不亢从容询问:“敢问前辈特意前来,有何赐教?”
“不敢称赐教,实不相瞒,老夫此次前来,是有求于小友。”
杜祖父进来之后便已经细细观察过张依依,亲眼见过真人之后,心中便愈发确定,是以这会儿也没有半点耽误,径直说道:“老夫无意中从腾儿处得知,小友意欲前往北部大仙域,所以想请小友能够帮忙带上老夫这两个不中用的孙子,让他们跟着小友一起前去。”
张依依压根没想到杜祖父竟然会有这种想法,一时间自是奇怪不已:“前辈不会是跟晚辈开玩笑吧?”
在此之前,她可压根没听杜腾说过有去北部大仙域的打算,甚至于杜腾还劝说过她不要贸然前往。
怎么才隔了一天,杜腾与杜纯兄弟俩竟然也要去北部大仙域了?
“不是玩笑,老夫未有半点虚言。”
见状,杜祖父郑重无比地解释道:“此事是老夫临时决定下来的,他们兄弟两人也是不久前才知道。”
“既然前辈如此安排,那必然是有前辈的道理,杜腾、杜纯也去的话,我们三人可以结伴同行相互关照,这对我而言也是好事,何来前辈之前有求一说。”
张依依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杜家兄弟要去便去,反正也不用她掏船票,更不是小孩子还用得着她细心照顾,哪里用得着人家祖父亲自前来如此郑重其事?
“小友应该听腾儿、纯儿说过,我杜家所修之道与福泽有关。”
杜祖父斟酌片刻,再次说道:“实不相瞒,小友乃老夫平生所见福泽最盛之人,能与小友结识多多相处,便是我这两个不成器的孙子最大的机缘,受益无穷。只是不曾想小友竟会如此之快离开南部仙域,南北两域实在相隔太远,所以老夫这才厚颜相求,希望小友能够带上他们兄弟两一起,不论小友去哪儿都成,于他们而言都是最好的历练机会。”
“……”
张依依听得一愣一愣,万万没想到杜家祖父打的是这样的主意,而她却是越听越怪,总觉得有点像是被强塞“美人”的别扭感。
“前辈,晚辈已经有未婚夫了。”
她轻咳一声,觉得自己可能误会了,不过万一呢,所以总归还是主动把话说清楚点才好。
“哈哈,小友千万别误会,老夫不是那个意思。”
听到这话,杜祖父倒是当下便笑出声来:“老夫早就听腾儿说过小友的一些事,更知道老夫这两个不成器的孙子绝没那等天大福气能与小友成就良缘。老夫是想求小友能收下他们两人当个跑腿打杂的下属随从,往后他们两人唯小友之命是从,以小友为主,便是老夫甚至于整个杜家之事也不会凌驾于小友之上。”
“前辈说笑了,此事晚辈万不敢当!”
张依依哪曾想到杜祖父竟然把自己的两个亲孙子直接打包送她当下属随从,而这其实还只是比较含蓄的说辞,实则杜祖父都已经将两个孙子的身份地位自降到仆从的地步。
这可是杜家两个嫡出子弟,哪里用得着如此自降身份。
“若是小友不放心,现在老夫便可以让他们与小友签订主仆契约!”
谁知,杜祖父的态度却是十分坚定,甚至于连主仆契约都毫不犹豫地抛了出来,完完全全一幅付出任何代价都值得的架式。
“别,可别,千万别!”
张依依连连摆手,有些哭笑不得,赶紧朝着杜腾杜纯看去:“你们两个快说话呀,难不曾无端端的还真想认我为主?”
杜纯没吱声,不过脸上并无半丝不悦,显然来之前的确已经知道了他祖父的打算。
而杜腾却是有些无奈地说道:“我祖父的决定从来不会改变。不过给你当下属我还真一万个乐意,就是主仆契约的话你劝劝我祖父就别签了?”
“放肆!”
下一刻,杜祖父便直接呵斥杜腾:“不会说话就给老夫闭嘴!”
“杜纯自愿认无羁道友为主,恳请您能同意!”
杜纯抱拳行礼,出乎意料地接过话主动表态。
而杜祖父更是十万分地诚恳郑重地再次朝张依依开口:“若小友愿意收下这两个不成器的,让他们认小友为主,将来不论何时何地,但凡小友有用得着杜家的地方,杜家绝无推脱!”
第六百一十章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上赶着做买卖的正常,上赶着把孙子送人当仆从也不少见,但这绝对不应该包括杜家这样的情况。
杜祖父的做法当真令张依依无法理解,哪怕她的确能够带给杜家兄弟所修之道莫大机缘与好处,却也用不着一个堂堂修炼世家如此卑微的将嫡系子弟自请为仆。
甚至于还带上了整个家族,很明显杜祖父最后那句话已经有了拿整个家族为筹码,只为上赶快着将两个孙子与她为仆。
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此张依依更是不可能答应,更何况她也并不需要什么仆从。
“前辈,我真不需要什么仆从,更别说跟杜腾杜纯签订主仆契约了。这事不成,我不会同意的。”
张依依再次拒绝,态度十分坚定。
不论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把话都说得如此直接明白,杜家也没有强迫她收仆从的道理。
杜祖父终于沉默了下来,在张依依以为他这回总应该放弃时,却不想突然间,从他嘴里蹦出一句古怪的音符。
张依依猛的一怔,看向杜祖父的目光亦瞬间变得不同起来。
她没有听错,刚刚那个音符虽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但却是古神一族所特有的调子。
只是,杜祖父为何会知晓这样特殊的音符?
他身上明明没有半丝古神族的气息,甚至于像张阳那样的神仆气息征兆也没有。
“杜家祖辈在很早很早以前,曾万分荣幸成为某大族附属家族,受其庇护恩惠,杜家世代护拥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哪怕经历万万年的时光,哪怕遭遇再多的变故,杜家亦永远不会背叛,永远忠于旧主!”
杜祖父看着张依依,神情庄重而恭敬:“恳请您收下杜腾、杜纯为仆,恳请您给杜家一次自证的机会。纵然岁月漫长无情,杜家忠诚之心永不改变!”
一种莫名的悲壮从杜祖父身上奔涌而出,瞬间萦绕于杜家祖孙三人之间,真切而沉重。
杜家子弟世世代代都将他们所不得不隐匿的另一层身份铭记于骨血中,早就己经成为了信仰,成为了本能。
哪怕除了个别人以外,如今的杜家人压根并不清楚他们所要效忠的大族具体是什么样。
但他们一直都在等待,等待来自曾经主族的召唤,期盼着再次回归主族的荣光。
正因为如此,所以当祖父推测张依依极有可能便是主族后裔时,杜纯与杜滕才会毫不犹豫的同意祖父的决定,心甘情愿认主追随。
但张依依此时却是与这屋子里的氛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甚至于她的面色明显比着之前更为冷漠,那种置身事外的清醒也意味着杜祖父的话在她心中并没有真正引起多大的波澜,甚至于还比不过杜祖父最开始发出过的那仅有的一声特殊音调。
于张依依而言,一个古神族万万年前曾有过的附属家族,无论真假都已经成为过去,
她并非质疑杜家一直效忠古神族的诚心,但在她看来任何关系的捆绑,最终落到本质都摆脱不了利益的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