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学校的一些冲突和误会,可能都是来源于我们当初的局限。”
“你当初说,你要的是话语权,可是我好想没跟你说过,我要的是什么,现在倒是可以说说……我当初,要的是自由,或者说,是一种解脱。”
“自由?解脱?”郑研笑了,他说道:“你怎么说的和要出家似得呢?”
“嗯,忘记和你说过没,我初中时候挺能折腾,也挺自信的。”
“不过,后来有件事,让我意识到一个事情,产生了点心理障碍。”
“那算是我学生时代打的最后一场架吧,对方也是个有点名的小混混,当时把他揍的挺惨,最后我要走的时候,他和我说了一段话,具体说的什么我忘记了,但是我大概记得意思,他表达了他对我的看法,我惊讶的发现,他当时看待我,和我曾经看待那些混混,是一样的,我太霸道,太欺负人。”
“当时我有点想笑,但是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后来仔细想一想,发现他说的未必没道理。”
“到大学的时候的认识,就是人世间好似设定好了,有各种各样的角色,有大哥就有小弟,有强者就有弱者,有突破者就有跟随者,有警察就得有歹徒,有圣人就得有大盗。”
“别人要是觉得你有自信是高手,连选个男朋友都先带来要你先看看,呵呵,当时我怎么知道他是什么人?而且你要是不接受这个角色,莫名其妙的就得罪一帮人,莫名其妙的他们就失望了。”
“我曾经认为障碍我的角色,不知不觉,我可能就变成了别人眼中的这个角色,你成为了你讨厌的人,而你成为这个人后,你会发觉,当初你以为的未必就是那么回事,真相是什么,当初的他和现在的你是否真的一样还是不同,你永远弄不清楚真相。”
“那感觉,好像人间到处都是一个个身份的戏子和演员,到处是一个个的局,是一台大戏,只要活着,就必须扮演一个角色,因缘际会,当初他人的角色今天轮到你,你的角色轮到另外一个人,带着一个个面具,从东方到西方,从古至今,从现在到未来,无休无止,停不下来。”
“就好比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到底哪个是我?”
“当时想很多,心态开始有点封闭,开始厌烦,表面上我能处理好所有事情,可内心我开始怀疑一些我认为的是真相的事,我当时就有一个很离经叛道,却又正常的想法。”
“我要求个真我,我要从这戏台上解脱出来,我要跳出我的局限。”
“我想跳出去,老子不想演了。”
“我遇到你的时候,大概就是这心理状态吧。”
安海摇摇头,然后呵呵笑着自嘲说道:“你看看,当年我还没经济独立呢就开始想这个,还真当自己是释迦摩尼了。”
“呵呵,之后的事情呢?”郑研问道。
“你当时的状态,是要话语权,我当时的状态,是想要解脱自由,当时要的东西,互相冲突。我追求的是可以拒绝被影响,你要当时追求的是影响他人,我觉得这就是我们当初误解和冲突的根本。”
“因为你说要的是话语权,权是什么?权就是你想不想听想不想干,你都要听我的。我要的是自由,自由是什么?我当时要的最基础的自由,就是我可以拒绝一切强制命令强制我的东西,你可以影响我不能命令我,这东西冲突。”
“而我之前,也仔细思考过高中时候想过的不想被影响,我明白了我是不可能不被影响的,可是我可以自主选择我要受什么影响,而不是被强迫。”
“你我有一定冲突,就是你性格里有‘权’的成分,而这是我最反感和讨厌的,你说的对,有理,可以,但别命令我或者认为我会改变什么,但是,如果你要的是影响力,那就毫无问题了,我感觉你做的比我好,你自然会影响我,不用你说任何话,我也可能去学你的做法和道理听你的话,而不是因为你好像有理就可以天然命令我什么。”
安海看向郑研,说道:“曾经有一次,聊什么,我忘了,但是你说,你进了别人设的局……我当时没说什么,我不知道你说的具体情况,但是我大概知道,没人设局的,要有,那么就一个。”
“我反感权力,我想过这个问题,家庭是个局,学校是个局,公司一个局,可是所有公司又在一个局之中,这个现实世界最大的局,这场戏导演和编剧,自然指向最大的那个组织,你懂的。”
“我当时想到的地方,就是这里,文化宣传,政策导向,广告,闲言碎语,都在影响你,我可以有很多种可能性,但最后就要归于一个角色,一张面具,而有人在有意识的鼓励或者引导我朝着某个方向变成某一类的人……你的父母,你的同学,你的同事,你的朋友,他们都希望你成为他们期待的那种人。公司,商业集团,zf,有些组织根本不知道我是谁,但是他们希望人民是某一类的人并使用各种方法引导让你变成某种人,他没拿枪逼你,但是不知不觉,你就被他们改变了,成为某一类人,成为大机器上的螺丝钉。”
“这种控制,就如同你父亲递给你的那几百元生活费一样,我要这个钱,这社会地位,这权力,这荣誉,我就得听他的。”
“我不要这样。”
“我想觉醒,我想跳出来,我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