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你们聚众罢工我为了灵盾的声誉息事宁人,没想到你们这么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的是你厉思恒!”一个年纪稍轻的青年人喊了起来,“颜经理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背着她勾搭别的女人,还要把她的心血卖给外国人!”
闻言顾南溪心中一凜,把她的心血卖给外国人……是什么意思?厉思恒要卖掉灵盾吗?
“我和阿笑的感情轮不到你们来置喙,至于将灵盾转手,这也是恒亚高层经过严谨的研究讨论后作出的决策。即使你们怎么闹,也不会有分毫的改变。”厉思恒的神情依旧是目空一切的漠然,只不过,当对上顾南溪眼中难辨神色时,心中突然地有一种莫名的郁堵的感觉。
“厉思恒,你混蛋!”人群中不知道有谁往外掷了一块石块,厉思恒偏了偏身子,躲开了,石头砸在了灵盾隔壁专柜的柜面玻璃上,哗啦一声,又是一地碎渣。
众人的怒气顿时被激发了出来,一窝蜂地要往里冲,商场的保安和外围的民警迅速上前,将他们挡了下来,整个场面乱哄哄的,局势一触即发。
这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跟这混蛋讲什么道理,他断我们的生路,我们也不让他好过!先把这女的做了,看谁还敢跟他合作!”
“你们冷静一点儿!别忘了我们来的目的!”江叔一见大家乱了套,忙不迭地制止。
“江叔你老糊涂了!厉思恒这混蛋根本不会跟我们谈!”
不知被谁推了一把,顾南溪被一个皮肤黝黑的大汉拉到身前,脖子上架了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
大汉对厉思恒示威道:“厉思恒,如果你一定要卖灵盾,我就先杀了这女的,再跟你同归于尽!”
大汉的情绪很不稳,顾南溪深感局势超出了她的预计。虽然警察已经到了现场外围,但这大汉手中的刀可是货真价实的,如果她这时候再不做什么的话,只怕真的要成为牺牲品了。
“这位大哥,我知道你很气愤,如果伤了我能对你们有益的话,你们只管动手无妨。”
顾南溪一字一句,很缓慢地说,顺便用余光观察周围人的反应。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棍敲打在众人耳边,大家都懵了。拿着水果刀的大汉也愣了,握着水果刀的手晃了晃,硬撑着底气威胁道:“你不想活了吗!”
“怎么会不想活,只不过,反正我活着也是拖累别人,倒不如,来帮你们这个忙,还能让我死的有点价值。”顾南溪口气清清淡淡,仿佛真的看透生死。
大汉狐疑地看她,将信将疑。
“只不过,在我死前,能不能……让我对我先生说几句话,几句就好……”
大汉有点摸不清状况,但看顾南溪的样子又不似有假,其他的人原本也不是穷凶极恶之人,便在后头暗暗地肘大汉:“让她说吧。”
那头立马有记者在警戒线外立起了摄像和话筒。
水果刀的刀锋贴着脖子,有种凉凉的触感,那凉意让顾南溪不由又想起新桥水库里寒凉的水,想起她在水中拼命的翻腾和挣扎……抬头看摄像镜头时,眼底已经有了微微的湿意。
“陆庭宥,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很久了……”
顾南溪的眼眸微微敛着仿佛陷入了某种追忆,声音略微的沙哑:“我知道,我们的婚姻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你身边有那么多世家好的女孩,是我自作多情,以为自己只要努力就能配得上你……”
厉思恒审视的眼神落在顾南溪身上,不期然地,正撞进她幽深的瞳仁里。那是怎样的一种目光,平静地,却又带着水如止水的哀伤。心底莫名抽痛了一下,再看去,她仍旧对着镜头专注地陈述,仿佛前一瞬的感觉只是错觉。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原本我想等诗洛蒂雅有了起色后就和你离婚……可现在看来,我可能等不到了,希望你看在我们之间的夫妻情分上,替我好好的经营诗洛蒂雅,善待那里的员工。毕竟……它是我母亲一生的心血。等我死了之后……你就可以毫无顾虑地娶你喜欢的人……”
“我娶谁你说了可不算!”一道清冷的男声夹带着深冬的寒意幽幽地响起。
顾南溪下意识回头,正看见陆庭宥冷峻无比的脸。
他目光寥寥扫了顾南溪一眼,旋即隔着警戒线走到那大汉的正对面:“这位……怎么称呼?”
大汉冷哼了一声:“张兵。”
“好吧张先生,我来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你现在的行为在法律上完全可以构成绑架罪,严重的,可以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而如果你不慎伤了我妻子,那就要再加一条故意伤害罪,要是造成人命,后果自然不用我说,你现在如果收手还来得及。”
陆庭宥双手交叠胸前,口吻是一惯的冷淡。
“呸,你懂什么!除非姓厉的答应不卖灵盾,否则我们是不会罢休的。”
“对,绝不罢休!”
……
一片附和声此起彼伏。
“我很好奇,到底是谁告诉你们的逻辑,只要你把她杀了,就会对恒亚的生意造成影响?”
陆庭宥轻轻整了整衣袖,似乎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若无其事地跨进警戒线内,走到张兵正对面的位置,挑衅地勾起一丝疏淡的笑意:“你们刚才也听到她说的了,我跟她之间根本没有感情,就算你们把她杀了,也不会对我和厉先生之间的合作有一丝一毫的影响,更不会对厉先生卖灵盾公司产生任何的撼动。”
他煞有其事地顿了顿,视线落在顾南溪身上,见她正一脸失神看着自己,明知那表情是假的,心里还是一阵不自在,故又若无其事地别开了脸,视线落在人群中,似乎看见了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继续扬声说道:“相反的,你们倒是帮了我大忙,她死之后,我就可以没有负担地娶我心底真正喜欢的人,这样算起来,我还得谢谢你们。”
“我擦,你有没有良心!”张兵听了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原本架在顾南溪脖子上的刀一下子被用来指向陆庭宥。
陆庭宥与张兵站的非常近,那一刀险些划到他。只见他敏捷地侧了下身子,趁着张兵的刀锋还没收回去的时候,徒手将他的手腕一转,水果刀应声落地。
就在张兵被手腕的剧痛分散去注意力时,他迅速地把顾南溪往自己身前一带一转,便搂了个满怀。
头抵在陆庭宥胸口的位置,顾南溪还有点懵,只是余光瞥见张兵捡起水果刀便扑上来了,甚至来不及思索,身体变便先一步将陆庭宥往旁边推了一大步,而自己刚好凑到了陆庭宥站的位置。
“刺啦”一声,手臂上传来被剧痛,顾南溪当即飚出了眼泪渣子,疼得狠狠的倒吸了口凉气。
与此同时,在外围等待时机的警察见人质已经脱离,便一齐冲了进来,将闹事的一干人等全都逮捕了。
救护车也随后赶到了,顾南溪此时已经做了简单的包扎护理,心想陆家那边一定还在等他们回去吃饭,便对陆庭宥商量:“我已经没事了,就不要去医院了吧。”
话音未落,双脚便悬了个空。陆庭宥沉着个脸,二话不说将她拦腰抱起送上了救护车。临走时,厉思恒拦住陆庭宥,踟蹰良久,道了声抱歉。
陆庭宥看着顾南溪毫无血色的脸,只不咸不淡地回了句:“不必。”
在医院一折腾便是一小时,回陆家的路上,夜幕已然悄悄降临。街道两旁路灯接踵亮起,释放出五光十色的光芒。
“嗨,陆庭宥,你看那里……”顾南溪刚想和陆庭宥说话,却发现对方正目不斜视地开着车,一点没有要搭腔的意思。
顾南溪讪讪住了口,整个车里一片寂静。
虽然这件事情是她自作主张,但她也是无奈之举,偏偏原因还不能对陆庭宥说。她如今又是担心那群人的安危,又是担心回去要怎么跟陆家人解释,心里纠结的一塌糊涂。思绪纷乱之间,手不由自主又碰到了伤口,疼地她“嘶”一声皱起了眉。
正在行进间的车子突然就停了下来,陆庭宥转过身来,目光里带了点担忧,口气生硬地问:“还疼?”
顾南溪蓦然有点受宠若惊了,无意识地点了点头,旋即又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