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浣衣局众人正在膳堂时用膳的时候,司衣司的女史又走了来,手里拿着尚宫大人的诣意。
正在用膳的众宫婢一哄而出,不知发生何事。
女史指指人群中的玉婉,笑道:“玉婉,你的主意果然不错,我们禀了梁司制,梁司制跟尚宫大人一说,尚宫大人当即便请示了太后老祖宗,太后闻言,凤颜大悦,即刻颁下旨意,要宫中各院照做呢。
又大大的夸了尚宫大人一顿,赏下不少东西给尚宫局。
这不,尚宫大人知道这主意是你出的,这就让我们来下旨,调你回司衣司继续做女史呢。”
说完,便也当众宣读了尚宫大人的调令。
“谢尚宫大人提携之恩。“玉婉满面欢颜的跪下谢恩。
”不要脸的东西,这分明是冷管事的主意,怎么就成了你的了?你这么做,也不怕天打雷劈?“
止行听完旨意,当即翻了脸,指着玉婉的鼻子骂道。
”放肆!“女史阴下脸,怒喝一声。
冷静忙将她掩到身后,对女史施礼,陪笑道:”女史大人,不要与她一般见识,她刚从宫中出来,心中怨气甚重,奴婢会好好调教她的。“
”冷管事,这还算句人话,好好管教你的手下,当心惹祸上身!“女史冷笑一声,让玉婉赶紧收拾东西跟她们走。
玉婉答应着,自去收拾东西,一会工夫,挽个包袱出来,辞别众人,随女史而去。
”冷管事,冷静!你倒是争一争啊,说句话啊,明明是你的主意,调去司衣司的也该是你,你为什么一声不吭,让她捡这大便宜哈?“止行揪着冷静的衣襟,恨不得吃了她的模样。
”止行,世间诸事,得之非幸,失之非祸,一切顺其自然也罢,我在这里也很好,不是非要调到司衣司去就是好的。“
冷静淡然的说道,扭头吩咐众宫婢,赶紧回去吃饭,玉婉走了,活还是要干的。
”你这种人,怎么会活到现在,真是稀罕!“止行在她身后跺脚骂道。
冷静似乎不闻,一如往常柔和的步伐,慢悠悠的往前走着。
对面屋脊上坐着的司马南也实在纳罕,他活了二十多年,竟也头一回见到如此安静的女人。
别人夺了她的功劳,得了本应是她该得的好处,她竟在连一点恼意都没有,一丁点都没有。
这个叫冷静的女人,简直像极了她的名字,冷静的近乎于白痴。也许就是个白痴。
这种事她能忍,司马南可不能忍。
司马南的信条是黑白分明,好的就是好的,坏的就一定要除掉,除非掉了脑袋也除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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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宫局,玉婉换了女史的服色,在梁司制的带领下,过来拜见韩尚宫。
韩尚宫正在与司马大将军下棋,谁也不见。
韩尚宫喜欢司马大将军,这是整个尚宫局都知道的秘密。
尚宫局的女人们,又有哪个不喜欢大将军的?
“你有事先忙,改日我再来。”司马南瞧见才刚探头进来一闪的女史,立起身对韩尚宫说道。
“没,没事啊,该你了,你可是答应了我,若是输了,要送件东西给我的。”韩尚宫心里一急,脸跟着红了起来。
“若耽误了正事,怕太后责骂,你先处理你的事,我喝口茶。”司马南端起茶杯,喝茶。
韩尚宫心中懊恼,冷下脸来,将才刚探头进来的那个女史叫进来。
女史回说,玉婉过来请安谢恩。
“我道是什么事?这点芝麻屁大点的事,也值得这样?行了,本尚宫知道了。”韩尚宫不耐烦的挥手道。
“韩尚宫,本将军今儿有空,尽可以陪你下完这盘棋,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否则别人又说我这个大将军以公谋私,耽误别人做事。”
司马南淡声说道。
韩尚宫讪讪的笑一声,命那女史将玉婉带了进来。
穿戴一新的玉婉跪下请安谢恩。
韩尚宫应着,对一边的司马南笑道:“大将军,此女有些主意,所以本尚宫才破格将她升调进司衣司做女史。”
“哦。”司马南眼睛盯着棋盘,淡淡的应一声。
“今儿这孩子向我献计,为了开源节流,建议后宫娘娘们将能洗的衣衫送去清洗,多穿两次,一年便能省出几万两银子的开支来,如今国库空虚,皇上心忧,太后也跟着着急上火,我们身处后宫,别的忙帮不上,也只能省出一点是一点了。
她这个主意深得太后欢心,这才把她调上来的。”
韩尚宫笑着解释道。
“放肆!国库空虚乃是朝廷该解决的事,关后宫何事?太后她老人家一片冰心,我们自该体谅,可韩尚宫你怎可如此糊涂?
后宫娘娘们的衣着代表的乃是我大夏国威体统,怎可随便为之!
出这主意的人,却是该死!”
司马南冷着脸说道。
韩尚宫闻言,抖衣而战,忙下坐来磕头认错。
司马南将目光移向地中央跪着的玉婉,眼中射出几点杀气。
玉婉身子一哆嗦,磕头下去,颤声道:“回司马大将军,这,这主意,不是,不是奴婢想出来的,想主意的人,怕惹祸上身,才,才逼着奴婢,要奴婢替她说出来。”
司马南呷口茶,清清嗓子,嘴角忽然就露出点笑容来。
他不太喜欢笑,常年板着一张脸。
他本人应该不知道,他笑起来有多好看,据见过他笑容的宫女们讲,大将军的笑,灿若夏花,却比夏花更美,浓如秋叶,却比秋叶更有韵味。
“韩尚宫,下棋,来下棋。”司马南放下茶杯,拿起一枚棋子来。
韩尚宫爬起身,侧身坐回椅子上,战战兢兢的开口:“大将军,这事该如何处置?”
“太后她老人家既然有心,皇上哪里肯拂了她这片心意,这主意虽然不好,心却是诚的,敢出此主意之人,必是有一颗对我大夏无比忠诚的心,这种人,本将军喜欢。
既然太后也喜欢,皇上必也会喜欢,只是要记住,关于国体威严的正品大装,断不可如此处置就是。”
司马南换了种风和日丽的口吻说道,却催着韩尚宫赶快下棋。
韩尚宫一颗悬着心总算落了地,执子落棋。
日理万机的司马大将军竟然下降她的尚宫局陪她下棋,何等荣耀之事!虽然有点小惊吓,也算是值得。
更何况,大将军还说了,若是输了,输一件他身上的佩饰给他。
而这盘棋,大将军分明是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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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送来浣衣局的衣裳少,一上午差不多全部洗完。
大家吃了午饭,冷静便让她们自在歇息去,剩下的一星半点,她自己洗洗就是。
一件枕套没洗完,竟来了四个司衣司的女史。
个个面带笑容,手里捧着许多东西。
冷静忙在裙子上擦干手上的水,过来施礼迎接。
一位女史扶她起来,边笑道:
“冷管事啊,这几天太后宴席,要洗的大件家伙实在是多,你又刚上任,实在是辛苦你了,梁司制也知道你连日辛苦,却又将你的人调走一个,也实在是难为你。
这不,梁司制将此事回了尚宫娘娘,尚宫娘娘她仁心慈爱,体谅你的辛苦,特特赏了这许多东西给你,又让我们带话给你,只管好好当差,只要做的好,晋升的机会尽有,不必急在一时。”
冷静接了东西,谢过恩,邀她们进屋喝茶,她们也不进去,又说两句客套话,便自走了。
止行帮她将东西拿进屋,冷静便对她笑道:”止行,你看,我说玉婉她不坏罢?必是她在尚宫面前替我们说好话,所以尚宫大人才会赏下这许多东西来。所以我说,不要把人想的那么坏。“
”冷静,你这个傻子,那个女史的话你听不明白吗?明明是事情暴露,尚宫大人知道出主意的人是你,却又碍于脸面,不好换人,只好赏点东西过来堵你的嘴罢了。“
止行冷笑道。
冷静耸耸肩,不认同她的话,扒拉着桌子上的东西,拿起一支金簪,给止行插到头上,歪头打量一番,笑道:”不错,挺好看的。“
止行将它扯下来,丢回桌子上,冷笑道:”你博命得来的东西,我可不要。“
”这算什么博命,就算如你所说,是事情暴露,可我们也得了好处是不是?既然这是我们该得的,怎么又不要?凡事想开点,别钻牛角尖了,多累。“
冷静笑道,将金簪重新插回她头上。
止行苦笑一声,摇头:”冷静啊冷静,我活了十几年,在宫中也算是见多识广,可像你这么傻的人,却是头一回见识。“
”傻人有傻福,小时候,你娘没跟你说过这话么?“冷静笑道,指指桌上的东西:”喜欢什么,只管拿,至于那两盒子点心,拿去给大家分着吃了罢。“
止行拿起点心没走出门,却被尚宫局两个宫人堵了回来。
”叫你们冷管事出来。“
宫人冷着脸说道。
”二位公公,要问冷静何事?“冷静走过来问道。
”尚宫娘娘让你过去一趟有话要问你。“宫人冷声道。
”公公稍等,容我换件衣裳。“冷静笑道。
止行抓住宫人的胳膊,急声道:”尚宫娘娘找她何事?求公公告之一二。“
”要她好知为之罢,总之不是什么好事。“宫人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