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许久后，恢复了理智的福寿低着头，面带愧色说。
杜小希把刚泡好的热茶递给她，“不用歉，刚才那一幕真的吓人。我和小丁也被吓到了。”
“是啊。”小丁心有余悸地朝吊灯看了看，“我一个大老爷们儿都吓得尖叫了。这屋子，真的不干净。”
杜小希没有讲话，默认了对方的结论。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再自欺欺人毫无意义。
这就是一套“凶宅”，虽然他们现在还没见到真正的鬼。
想必之前那些看房的人和租户都经历了这些诡异可怕的事情。
福寿抱着茶杯嘬了一口热茶，表情平静许多。
“小希姐，小丁。”她放下茶杯，斟酌后开口，“我现在完全明白刘文鸣的心情，我我也撑不下去了。”
杜小希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也表示理解。
她看了看手机，“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你要现在就退出么？”
福寿点点头，“我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哪怕流落街头都行。”
“放心，胡导不会让你流落街头的。”小丁安慰她，“节目组的人都在16楼，你这么想想是不是踏实许多。”
“这倒是。”福寿露出笑容，她又喝下几口热茶，看向其余两人，“你们还要继续录制么？”
杜小希没有犹豫，“要录。”
还是那句话，穷比鬼可怕多了。
小丁则显得非常纠结，“说实在的，我害怕。但是想着要把二十万还回去，又有点不甘心。”
“如果过了明天中午十二点半，你再退出可就要赔钱了。”福寿提醒他，“这屋子不干净，我们才呆在这里第一天就闹这么厉害了，后几天只会越来越凶。你又不像小希姐那样坚定，真的能熬过五天吗？”
她的话一针见血，让小丁的脸色难看起来，身体不自觉一抖。
“那个，我再观察体会一下。”小丁决定为了钱最后再挣扎一把，“如果受不了的话，就在明天中午之前退出。”
……
节目组的人还算有良心，在福寿对着镜头做出退出的手势之后，胡烁打来电话，说会派人到门口来接福寿，让她不要害怕。
福寿默默收拾完自己的背包，转头对其余两人谢。
“谢谢你们。尤其是小希姐，要不是有你在，我不可能熬到现在。”她拿出手机，略带腼腆，“我们也算是共过患难的伙伴了，能跟你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
“当然可以啊。”小丁刷一下掏出手机，“你的微信号多少，我加你。”
杜小希原本不想加他们的联系方式，自己得了病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狗带了，不想再拓展朋友圈。
可面对福寿和小丁真诚热情的眼神，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三人交换了微信和电话号码后，节目组的人到了门口。
福寿跟大家告别后，不带一丝留恋地跑了路。
四个真人秀嘉宾转眼就只剩下两人。
杜小希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种看着伙伴一个接一个离开的感觉，实在不大好。
两人默默在餐桌边坐了会儿，小丁突然开口。
“姐，今天晚上不会再闹了吧？”
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害怕被第三人听见似的。
“不知。”杜小希心里没底，这地方邪性得很。她看了看空荡荡的房子，谨慎：“还是多留神一点比较好。”
“也是。”小丁点点头，随即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主要是我太困了，上下眼皮都在打架。”
实不相瞒，杜小希也困得不行。
但眼下的情况是如果两个人都睡觉，恐怕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你先睡吧，我看着，不然不保险。”思索半晌，杜小希决定让小丁先睡。对方眼里的红血丝都快布满眼球了，看得出已经疲惫至极。
小丁差点感动得涌出眼泪，“自打现在开始，您就是我亲姐。我就眯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记得叫醒我，咱们轮流值夜。”
“行。睡吧。”杜小希打开一罐咖啡，猛灌几口。
小丁比了个ok的手势，麻溜地趴在了餐桌上。
这是大学生必备的睡眠技能，只要有个桌子，他们就能安然入睡。
就在小丁调整睡姿准备入眠之时，冷冽的寒风突然又刮了起来。
烛光被风吹得明明灭灭，就连桌上狼牙手电的光芒都变得微弱晦涩。
屋内再次被雾气笼罩。
雾气中，原本亮白色的手电光线变成了红色。
手电筒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在桌上疯狂旋转，随即将光束对准了客厅的吊灯！
第11章 011
手电筒的光线自动对准了豪华的水晶吊灯，折射出许多血色光芒，妖冶诡异。
下一秒，吊灯开始缓缓转动，就像舞厅里的迪斯科灯球。
杜小希被这奇异的景象震住，脑子一片空白，连害怕都忘记了。
她只觉得自己被这乱七八糟的光线晃得头晕，下意识用手背挡住眼睛。
下一秒，小丁颤抖的叫喊让她彻底清醒。
“姐，姐！你快看！”
杜小希放下手，只见吊灯已经不再转动，而那根麻绳又出现在了吊灯上。
跟之前静止不动的场景不同，绳套此时却在雾气和红光交织的客厅中晃晃悠悠，摇摆不停。
就好像……
“像一个人吊在上头，摇来晃去。”鬼使神差的，小丁说出杜小希心里想的那句话。
话音刚落，一清脆的咔嚓声响起。
茶几的玻璃桌面无端端裂出几缝隙，刚才福寿喝过的马克杯毫无预兆碎成几瓣。
她坐过的那把椅子也径直飞出去，砸到了防盗门上，变得四分五裂。
杜小希心中一凛。
这是毫不掩饰的威胁。好像在说：这里不欢迎你们，要是再不走，会跟杯子椅子一个下场。
小丁怔了怔，反应过来后脸色惨白，抱头哀嚎：“求求了，不要搞我，不要搞我！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说着站了起来，对着空气胡乱作揖：“我不知您老人家是哪位，求求您高抬贵手不要吓我们了，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在您的房子里呆几天而已。”
他的话音刚落，手电筒再次疯狂旋转起来，血色的灯光刀子一般对准了小丁。
“我知了，知了！”小丁吓得五官都变了形，用手挡着光线，带着哭腔哀求，“我不呆了，您别吓我了。孩子快被吓死了。我走，我这就走，真的。”
说来也怪，他说完这句话，电筒的光线闪烁几下，诡异的红色光芒消失，变回了之前亮白色的光线。
小丁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整个人虚脱了一样，满脸全是黄豆大小的冷汗。
“姐，对不起，我也撑不下去了。”他眼神失焦地看着前方，声音有气无力，说话也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我原本以为自己胆子大，什么都不怕。我错了，我是个懦夫，我还年轻，我不想死。”
杜小希把纸巾递给小丁，“我都明白，遇到这种事情哪能不怕呢。”
－－尤其是在有大把青春可挥霍，有大好前途可展望的时候。
这些东西多么普通又多么可贵，是她不敢奢望的未来。
“姐，对不起。”小丁用纸胡乱擦着脸，声音哽咽着：“对不起。”
“没关系，这有什么好歉的啊。”杜小希拍拍他的肩膀，“打起精神，等我完成拍摄，请你跟福寿吃饭。”
小丁深吸一口气，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小希姐，这屋子真的太邪了。你跟我一起走吧，咱不录了。”
杜小希打心底里感谢对方的关切，但她不能走。
“没事，我还能撑。”
“这里太危险了，什么都没有生命重要。”小丁着急，“姐，不要逞强啊。”
“我没有逞强。”杜小希目光平静，认真：“相信我。”
也许是从杜小希的眼中看到了倔强与坚持，小丁不再死命劝她，而是叮嘱：“姐，我知你胆子大又冷静，但如果真的太危险的话，一定不要死撑啊。等节目结束了，咱们再见。”
杜小希露出淡淡的笑容，“好，一定跟你们再见。”
……
凌晨一点半，第三位真人秀嘉宾小丁正式退出录制。
这下就剩杜小希一个人了。
在小丁随着工作人员离开的刹那，杜小希心中是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既孤独，却又觉得释然和解脱。
这房子闹腾成这样，有鬼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出的事情。
但此时此刻孤身一人呆在公寓的她却好像一点也不害怕了。
一想到反正活不了多久，就有了什么都可以豁出去的勇气，对鬼啊怪的也就少了几分畏惧。
杜小希反而有些好奇，如果这个屋子有鬼的话，鬼长什么样？
是那个自杀的前任房主么？
她干脆坐回沙发上，重新在茶几上点上两根蜡烛，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等待着麻绳的再次出现。
可是看了好一阵，屋子什么异状都没发生。
难是鬼也折腾得累了？还是鬼知她不怕吓，准备憋个大招？
杜小希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不知不觉竟然在沙发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