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默认了她的想法,抬手敲门,里面传来于白薇的声音,“来了,来了,丁阿姨,你又回来干嘛,我不是给了你钱,让你在外面吃饭吗。”
门打开,见是商陆,她赶忙娇嗔道:“是你呀,回来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商陆道:“我回自己的家,还要跟你打招呼。”说完指着丁阿姨,“她也是这个家里的一员,今天是家宴,丁阿姨必须参加,待会章柳也要过来。”
于白薇立即失望满脸,她潜心策划的是她和商陆的烛光晚餐,平白冒了两个人出来,把她的计划全打乱了。
她像小姑娘似的跺脚,“商商,你邀请章律师,怎么不跟我商量。”
商陆道:“遇上难题了?一个人搞不定四个人的晚餐,让丁阿姨来帮你吧。”
于白薇嘟嘴道:“我想展示一下厨艺,你都不给我机会。”
商陆道:“你慢慢先学会走路,有谁刚出生就能下地跑了,让丁阿姨教你做正宗的广东菜。”
于白薇一声不吭,随丁阿姨进厨房,丁阿姨端出一盆青椒炒肉丝,说:“于小姐做的,炒的还挺好的。”
商陆一看,青椒切的如两根手指粗,猪肉发白,像是没炒熟,卖相差的让人食欲全无,多亏他早点回来审核把关,如果任由于白薇在厨房里瞎折腾,那章柳来时只能喝西北风了。
他疲惫的边解领带,边说:“她非要学人家贤良淑德,你就教教她吧,即便不跟我,以后也好嫁人。”
可于白薇天生不是做家庭主妇的料,在厨房里鼓捣了十来分钟,便跑到房间里缠着商陆。商陆换上舒适的棉质家居服,正准备躺在沙发里休息一会,应酬,工作的忙碌,情感上的失落,已经将他的精力抽干了。
于白薇扑到他怀里撒娇,抱怨手指被油烫伤了,让商陆吹吹。商陆心情复杂,对于白薇的感觉五味杂陈,他既不是很喜欢她,巴不得在需要她的时候,她呼之即来,不需要她的时候,她滚的远远的。可另一方面,他怀着深深的愧疚,是他主动去招惹她的,他为这个女人的轻浮和傻气感到心疼。
她居然傻到要去做饭,努力迎合大众男人对女人的评价标准,如此一想,因她而带来的生活累赘似乎没有那么沉重了,商陆拍拍她的后背,哄道:“明天我给你买个包,你没事就拎在手里,安慰一下这受伤的小指头。”
于白薇坐到商陆的腿上,施展开粉拳绣腿,“讨厌”,然后说:“马上就到五一劳动节了,作为劳动人民,我是应该收到礼物。”
商陆笑了,“你们女人过节,要过情人节、三八节、七夕节、圣诞、元旦、新年,噢,对,还要过生日,已经是多的数不过来了,现在连劳动节都不放过,你是不是也要过重阳节。”
又是一阵软绵的拳打脚踢,于白薇娇声叫着,“从今年开始,我也过重阳节了,我要先预定礼物。”
“好,于大妈,皮包,衣服,鞋子随便你选。”
“讨厌,我要一个M牌的包,并且是当季的最新款。”
“没问题。”
“你答应的这么痛快,真舍得给我买啊?”
“给你买有什么舍不得的。”
“商商,你喜欢我吗?”
“喜欢。”
“真的假的?”
“真的。”
“你喜欢我哪里?”
“哪里都喜欢。”
商陆不动脑筋的胡乱应答,男人对此类话题反应迅速,可能是他爱眼前的女人深入骨髓,也可能是根本不在乎。然而于白薇认定商陆讲的是真话,感动了,决定以身相许。
她娇声道:“我还要一个礼物。”
“要什么?”
“要你。”
说着双手在商陆身上变得不安分,一双细长的腿缠住他的腰,主动吻他的脸颊。商陆闭上眼睛,没有反抗,也没有迎合,许多事情从脑海里闪过,又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
倦意袭来,那是从骨子里渗出的沮丧,这一刻,反而最清醒,他和她同床共枕了几天,总是借口累了,借口困了,和她保持着肉体上的冰清玉洁。
虽然毋庸置疑,于白薇是个漂亮的女人,三分的妩媚和七分的性感,然而商陆在内心深处,为自己成为了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感到骄傲。过去如何,是过去的事,现在,即在他爱上林睿后,他的身体是干净的。
可是,不知为何,或许是夕阳西下,残阳泣血,橙红色的微光摇曳欲灭,心底竟涌生出压抑的泪花,或许是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是你想逃也逃不掉的。
商陆恍然觉得,心存奢望是人生中最痛苦,最折磨人的坚持,倒不如心如死灰干脆了断。他躺到沙发里,拿起胳膊蒙住眼睛,不用照镜子,他也清楚现在的自己一脸衰样,像一块无动于衷的木头。
于白薇躺到他的身旁,继续肢体的游说,商陆对她的好,激起了她作为一个女人的欲望,沉寂多年被挖掘出,一发不可收拾。
她推了推商陆,商陆动也不动,她不肯罢休,持久的摩挲,期待他的身体被唤醒,她怎么猜的到他的灵魂正在哀伤。
于白薇道:“你累了吗?我来服侍你吧。”
商陆面无表情,轻声道:“好啊。”
于白薇顾不了那么多了,她不是一个淑女,没有淑女的矜持,她也没那般清纯,清纯到懵懂和无知。熟练的脱掉外套,脱掉他的衣服,爬到商陆的身上吻他的脖颈,商陆偏过头,似乎在躲她,也在躲一个不认识的自己。
于白薇问:“怎么了?”
商陆不语,她开始疯狂的扭动着,贪婪的索要他,极力的卖弄风骚,她想得到他的全部,身体,金钱和他的心。
于白薇引以为豪的,是她在床上的娴熟和老辣。
她喘着粗气问:“商商,你舒服吗?”
商陆沉默着,她扭的愈加离奇,喊的愈加放荡,传出一声嘶吼,“商商,我爱你!”
商陆从指缝间窥到她的面目狰狞,她的兽性和庸俗,情欲出窍的一瞬间,于白薇甩动头发,大声的叫起来,她让他觉得恶心。
为什么她要说“我爱你”,她永远不知道这三个字的份量,她是不会知道的。
商陆用力的把她推到一边,怒气冲天,却又平静的说:“你把我当什么了,当你的玩物了?你玩够了吗?”
于白薇惊慌失措,她未从甜蜜的厮守中缓过神,搂住他的胳膊强调着,“商商,你在说什么啊,我是你的女朋友啊,是你亲口承认的。”
商陆扯过毛毯,半坐在沙发上,生气的道:“我们算什么男女朋友,把你的东西拿走,从我的家里搬出去吧。”
于白薇怔住了,她环抱膝盖缩在沙发边沿,把头低低的埋进去,怒火在撞击着她的胸膛,抓起衣服冷冷的说:“我就知道商老板在耍我,商老板是大老板,我就是出来卖的,谁有钱我就跟谁,瞎了眼了想跟你过日子!给钱吧!给了钱我就走!”
她说着流下了眼泪,逢场作戏,游戏人生,时间长了,心境变了,产生了人老珠黄的压力和毫无依靠的孤独感。她的泪水让商陆有些动容,仿佛她是为他而哭的,他的心软了,同情她,也同情自己,竟哄道:“我说错话了,原谅我。”
于白薇听着,笑了,眉眼楚楚,红色的吊带裙紧贴在波涛汹涌的身体上,肩带滑落至臂弯处,像纯净的木棉,也像妖艳的玫瑰,在他的胸膛里柔软的盛开,他们都是寂寞的人,每一个黄昏冰凉如水。
在这一刻,林睿在商陆的眼前跳跃,她也穿戴红色,一条红色的围巾,那时还是和一个叫郑拙成的男人站在一起,他远远的看着她,因她的笑靥如花而微笑。她也曾在他的梦里出现,一袭红妆,凤冠霞帔,她做了他的新娘,他成了她的丈夫。
商陆的眼眶湿润了,喉结滚动,人的命运和姻缘是天生注定的吧,像他这样的男人,不配拥有平淡的幸福。一抹自嘲的微笑浮上嘴角,伸手抚摸于白薇的肩膀,锁骨和她洁白的胸脯,带着一种惺惺相惜的怜悯。
于白薇像被赐予了勇气,重新搂上他的脖子,商陆沉思片刻,生生的将把她压在身底下,伴随着沉重的撞击,问她道:“你是我的女朋友吗?”
“是,当然。”
“你是商陆的女朋友吗?”
“是!”于白薇享受的喊道。
“你想嫁给我吗?”
“想!”
终于,他流下了一行泪,思绪在撞击中变的模糊,曾经那个潇洒美少年,喜欢上一个成绩优异的女孩,为了她奋发读书,而后分在两地,相隔一方。他给她写信,读诗,分手,她执意离开他的那天,他坐在图书馆的地上念了一个下午的博尔赫斯。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你从远处聆听我,我的声音却无法触及你。好像你的双眼已经飞离去,如同一个吻,封缄了你的嘴。如同所有的事物充满了我的灵魂,你从所有的事物中浮现,充满了我的灵魂。”
商陆默念着这首熟记于心的《我喜欢你是寂静的》,身体里猛的一阵骚动,**来的快而强烈,在一个女人的身体里留下温热的潮湿。
于白薇喊的几近痉挛,没有心思去辨认在她身上的男人,流的是汗还是泪水。商陆的视野渐渐模糊,在人群中寻找半生,迷恋的纯真情愫不过是一场梦。
无论是初恋,还是林睿,永远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