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硬塞到刘澹泊怀里,刘澹泊笑道:“难得你这么喜欢小爪,小爪遇上你是她的福气,我还怕你有想法。”
“我有什么想法,怎么说申法官都是小爪的亲生母亲,虽然你们离婚了没了夫妻情分,但你是男人,得大度一点,该招待就招待,该花的钱别舍不得花,邀请她有空到家里坐坐。”
刘澹泊哈哈笑道:“你的心真大,邀请她去家里?你愿意,我还不乐意呢,你放心,和款冬的关系上,我自有分寸。”
“我绝对相信你。”沐琦含情脉脉的理了理他的衣衫,说:“快去吧。”
刘澹泊转身离去,走的急而冲忙,沐琦愤恨的瞪眼骂道:“你有分寸,你有分寸还把那个女人招惹来,你们一家三口团圆了,妈的,我呢,我就算个屁。”
她抬起穿着靴子的脚踢到等候椅上,椅子吱呀向后退了半丈,“哐”一声倒在墙上。护士从问询台处投来怪异的目光,掩嘴发笑,沐琦望过去,几个没事干的护士围在一起。其中一个说道:“这一家人真奇怪啊,老母亲精神不正常,大女儿做律师的,被人绑架了刚救出来,小女儿傍了个大款,可能那大款回家陪正房老婆了,她一个人在那发飙呢。”
“因果报应啊,什么样的德性什么样的命,那老太婆太难伺候了,我中午给她打针,她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的手差点折了。”
“啊,这么可怕啊,她不是有个儿子吗,长的高高帅帅的那位,特别有风度,可招人喜欢了。”
“犯什么花痴,那是她大女儿的领导,摊上这么个下属,这领导当的真叫窝囊。”
“哎呦,这一家人,啧啧啧,全是奇葩。”
沐琦心中火气正旺,听见她们绘声绘色的抹黑她和林睿,冲上前去从背后抓住一个护士的马尾辫,蛮横道的说:“你在呱呱什么东西,你再讲一句试试,再讲一句试试,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其他护士来相劝,沐琦挥着手冲她们吼道:“滚!都给我滚!”
她像一个破罐子破摔的疯女人,崩溃到要用武力来排遣抑郁,她感觉生活、感情没有一样是顺利的。
社区的魏书记和老曾的媳妇翠芬来医院探望何佩兰,老远望见一群保安在拉沐琦,沐琦张牙舞爪,表情扭曲的吓人。翠芬惊道:“这不是佩兰的小女儿沐琦吗!”
魏书记定眼看了看,说:“这是沐琦啊?我也就小时候见过她,这么多年了,长的都变样了。”
翠芬道:“要不是前几天在佩兰家见过她,我哪敢认,她小时候长的像风藤,现在出落的水灵灵的,比风藤和佩兰年轻时标致多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她长的确实像风藤啊,这暴脾气也像,哎哟喂,一脚揣在保安的肚子上,我们快去把她拉开!”
魏书记和翠芬死死抱住沐琦,沐琦不依不饶,破口大骂,她们两个已过中年的妇女哪敌得过她这个小姑娘的力气。魏书记一边拦着她,一边和护士赔不是,累的满头大汗,喘着气说:“沐琦啊,我是魏阿姨啊,你听阿姨一句劝,别闹了好不好,你妈妈和你姐姐全在病床上躺着呢,你要坚强啊孩子。”
沐琦根本不记得什么魏阿姨,她三岁时被林风藤带出家门,对老邻居们毫无印象,掰过魏书记的胳膊说:“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你别来管我!”
她继续指着护士的鼻子骂道:“你说谁傍大款,你骂谁是小三,我看你才是小三,你长的就是小三的样子!狐狸精!不要脸!”
围观的群众越聚越多,沐琦像哗众取宠的小丑不肯善罢甘休,翠芬护她道:“沐琦,我是老曾家的媳妇,我是翠芬阿姨啊,你小时候经常跟刚子哥在一块玩,你还有印象吗?我们走吧,不要跟他们计较了。”
沐琦不理会她,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七八姑八大姨,索性越闹越凶。章柳闻声赶过来,这个家里完全乱了套了,他忙的晕头转向,轻柔而用力的帮她穿上垂下去的外套,制止道:“林秘书,心里不痛快的话,你向我发泄,别人体会不了你的感受,我能体会。”
沐琦对章柳一语击中的话无言以对,乖乖的败下阵来,什么也不说,扭头而去。
翠芬道:“你是睿睿的领导吧,还是你说话管用。”
魏书记握住章柳的手,说:“你好,你就是章律师?”
“哦,我是章柳。”
“你好,你好,我是社区的工作人员,吴大爷跟我说你帮他找到了法律援助中心,援助中心为他指派了一位律师,那律师人很好,为他的案子尽心尽职,他让我谢谢你。说起来,当初我就不应该去找小睿,我应该领着吴大爷直接去申请法律援助的,他那个开货运公司的大儿子居然利用工作便利干出这档子事,绕了一大圈,害得小睿一家伤的伤,病的病,哎呀,全是我的错。”
章柳道:“律师这个行业的规矩律师自己应该更清楚,是林睿没向你解释明白,导致吴大爷的赡养纠纷案拖到现在,我代她向你和吴大爷道歉。”
魏书记不好意思了,转念一想,担心章柳责备林睿,说道:“林睿的家庭情况你也看到了,这孩子不容易,麻烦你以后多提点提点她。”
翠芬听说林睿办好事却被“处分”了,很怕律师事务所把她开除。翠芬看着她刻苦读书,一步步走到今天,对林睿也有感情,帮衬道:“佩兰盼女成凤,总希望鸡窝里飞出个金凤凰,工作、交男朋友什么都要插手,把睿睿逼得都没辙了,她妹妹从小跟着酒鬼父亲,没人疼没人管,睿睿两头都要顾,可苦了这个孩子了。”
章柳目光移向远处,他的决心已定,一次次的狼来了解决不了实质问题,简短的道:“是我没教好她。”
“反正谢谢领导你,我们去看看小睿的母亲,给你添麻烦了。”魏书记说着,和翠芬相持走向病房,章柳叹了一口气,病房里的闹剧和外面的闹剧总算全部结束了,他感到疲惫不堪。
商陆不知何时站到了章柳身后,拍了下他的肩膀,说:“受到表扬了?”
“表扬不顶用,希望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你心里舍不得林睿就不要硬撑着了,劳筋伤骨收拾她的烂摊子,情义已尽,何必如此。”
“好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吧。”
商陆笑道:“换个话题我仍然有疑问。”
“请说。”
“你找做律师的朋友担任吴仁义的辩护人,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呢?”
“唔,事情那么多,我忘记了。”
“你为什么要帮他,他可是一个不孝的儿子。”
“没有一个父亲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身陷囹圄,我心里不安,总觉得吴仁义走出这一步跟林睿有些关系。”
“做好事不仅不留名,也不留痕迹哈。我刚才梳理了一下你的理由,我觉得有个漏洞,同为律师,为什么你的朋友可以免费代理案件,但林睿就不可以?”
“每个律师事务所的管理体制不一样,有的律所规定只要说明情况,在不收费的情况下所里同样可以出具律师事务所函,但我们所不可以,为了防止律师在外私自代理案件,规定了最低收费标准。”
“你的意思是如果林睿需要所里提供函,那她必须要向她的老邻居收费,不管金额多少,她都要收些费用的。”
“对,这相当于公司的规章制度,每家公司不尽相同。”
“听上去林睿没有做错,是你们所的规定不合人情,她如何向老邻居开口呢,即便这个费用由她自己垫付,她也要跟当事人说明,似乎太为难了,所以是你们的规定逼着她不按正常程序来办理。”
章柳的耐心已全部耗尽,他厌烦了在这个问题上反复纠结,可换位思考,隔行如隔山,哥哥不理解在情理之中,可站在他的角度,他不想再多做分析,直白的道:“这个世上没有滴水不漏的制度,每个制度都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我们只要严格按照制度办事,相信结果不会差到哪里去。反过来想想,对如此严苛的制度,林睿竟然视而不见,把畏法思明所推到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直接和间接的影响有多大你知道吗,这对林睿来说是个污点,对所里同样是个污点,我们所一共七十八名律师,这是一个以个人为单位的集体,你让其他律师怎么想。”
商陆后悔跟他重新提起这档事,求饶道:“好了,好了,别激动,想吃点什么?我出去买。”
“随便吧,林睿一个人在里面?”
“林沐琦在陪着她。”
“我进去看看。”
商陆低下声说:“不要进去了。”
章柳见他神色怪异,皱眉道:“她怎么了?”
“她……”商陆欲言又止,道:“我看到被子上有血迹,叫来了护士,护士说是生理反应,林沐琦在里面处理。”
章柳尴尬的哼了一声,说:“我和你一起去吃饭吧,正好给她们打包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