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谢谢。
  好大学我已经上过了。
  叶天邺并不打算考大学。
  一来是他该积累的经验已经积累了,没必要再去经历一次。
  二来
  天天扣他分妨碍他创业不说,还差点没法儿毕业。
  既然这样他还不如不上,反正他在大学里也没找到男朋友。
  只要你不管我学习,不干涉我的决定,我们就勉强算是朋友。叶天邺拍拍裤子上的灰,你不要管我。
  秦介洋还想说什么,迫于集合的哨子也只能暂时放弃。
  一天的训练结束,叶天邺积累了两天疲累的身体总算在鼾声中安然睡去了。
  一夜无梦,醒来时叶天邺感觉到了发自内心深处的喜悦。
  待他洗漱完,外面才吹响了起床的哨子。
  叶天邺悠然地坐在自己的床边,拆开一颗硬糖的糖纸,把糖往嘴里扔。
  宿舍楼到升旗地点还有一段距离,齐步跑过去还是很考验人的,昨天他就有点不舒服。
  今天必须吃糖,才能开心地苟到升旗结束吃早餐。
  集合的哨子吹响,叶天邺跳下来,拿了个衣架把床边的褶皱捋直,然后塞到床垫下面。
  往外走的时候,他喊了一声秦介洋,丢了一颗糖给他。
  秦介洋没接到,让邬白槐截了,少年的嘴角略得意地勾起,也给我一颗,嗯?
  叶天邺的心脏也被勾了一下,那声嗯?的尾音勾得他心痒痒的,他很大力地点了一下头。
  秦介洋挤到叶天邺身边,委屈道:糖。
  叶天邺心情好,把剩下的半条都给了秦介洋,乖。
  但凡邬白槐再多个五六岁,他一定会喜欢他。
  现在虽然年龄不合适,但这不妨碍他开心。
  白天有些累但很好玩的训练结束后,又到了晚上的放松时间。
  昨晚是拉歌,今晚是看电影。
  所有的排聚集在一个半露天的广场里,前面是巨大的放映屏幕。
  照例吼了两首歌,教官才允许他们随意地坐在原地。
  叶天邺坐在3排中间,无聊得紧。
  班上的人还是不怎么搭理他,唯二两个会搭理他的人又都是副排,全部坐在队伍最前面。
  昏暗的环境里玩手机又太明显,叶天邺只能强撑着眼皮去看电影。
  坦白来说,电影是好电影。
  就是叶天邺天生和电影不太对付,一听到片头的那个音乐就犯困。
  他独自在队伍中间不断点头。
  电影播了2小时21分钟,叶天邺睡了2小时19分钟。
  一分钟用来入睡,一分钟用来被撞醒。
  在别人起身列队准备回宿舍的时候,叶天邺还在原地迷迷糊糊的没有站起来。
  归心似箭的高中生也没人去搭理他,顺着人群往出口挪。
  叶天邺差点被撞倒,还好邬白槐一把拉住了他。
  邬白槐把叶天邺拉起来,然后对自己班上的小班长喊道:筑乔,你带大家回去。
  叶天邺心有余悸,若不是邬白槐,他可能就要成为穿书史上第一个因为踩踏进医院的倒霉鬼了。
  你还好吧?邬白槐观察着叶天邺的脸色,问道。
  叶天邺摇摇头,撞了几下而已,没事。
  那边在空地清点完人数发现叶天邺不见了的秦介洋跑了回来,看到邬白槐抓着叶天邺的手臂,叶天邺又一脸不舒服的样子,冲上去就把两人分开。
  邬白槐你干什么呢?秦介洋把叶天邺护在身后,我不允许你们4班的人来欺负我们班的。
  看到男主和反派对峙,这不是白月光应该有的待遇吗!
  他一个替身何德何能!
  叶天邺有那么一瞬间不想开口解释,想看戏。
  毕竟他真的从小到大都没有被男生喜欢过。
  叶天邺感慨了一下自己的理智为何总是占上风,然后拍了拍秦介洋的肩膀,秦介洋,是我差点被人踩到,邬白槐好心把我拉起来。
  秦介洋的脸不好意思地红了,说:对不起啊。
  没事。邬白槐说。
  不知为何空气微妙地尴尬了起来。
  难道这就是未来情敌,1对1的死敌气场吗?
  叶天邺慕了。
  他也不需要被争抢,他只要一个就够了!
  羡慕了一把还没见到过的白月光,叶天邺不禁悲从中来。
  虽然男主现在更像个憨憨,但是这两个人一看就是优质潜力股,外表各种条件没得说。
  并且小说里也写了,这两位长大后各是商界一片天。
  果然受男人欢迎的,会更受优秀男人欢迎。
  秦介洋你先带队回去吧。叶天邺说:邬白槐刚才帮了我,我想请他吃东西,我们去一趟小卖部。
  别太晚回来,11点就锁门了。秦介洋嘱咐完,又跑着回了3排。
  空空荡荡的电影广场只剩下叶天邺和邬白槐两人。
  夜风从旁边吹过来,叶天邺摘下了帽子好让风可以直接接触,走吧,我们去一趟小卖部。
  不用。邬白槐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朋友该做的事情而已。
  陪我去。叶天邺伸手去勾邬白槐的肩膀,嗯,有点高。
  他讪讪的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暗骂自己真是被秦介洋给带坏了。
  带队中的秦介洋打了两个喷嚏,被3排笑了一顿。
  只有你们副排和小班长能买东西,陪我去。叶天邺进一步解释道。
  邬白槐看他,说:好。
  他们这一路都是什么蟋蟀、蛐蛐的叫声,此起彼伏,十分好听。
  叶天邺以前军训的时候,走在路上都在背单词或者心算数学题,完全没注意过这些。
  现在听来,还挺悦耳的。
  叶天邺心情跟着飞扬起来,走路都轻快了不少。
  你和你们班的人关系不好吗。邬白槐突然问道。
  叶天邺原本没太大感觉,但他睡着了也没人叫他拉他一把实在让他说不出还行这种话。
  确实没什么交流。叶天邺说:不过也没关系啦,我又不是来学校交朋友的。
  没等邬白槐说什么,叶天邺笑笑说:刚刚那样纯属意外情况,我有点太松懈了。
  和以前相比。
  以前的他是不需要任何帮助的。
  也不会有人帮助他的机会,因为一旦欠人情他的地位就会比对方低,谈生意也没法只谈利益。
  所以哪怕邬白槐说要和他交朋友,他想的也是不能欠对方的。
  他不可以付出得比邬白槐少。
  更何况小说里说邬白槐母亲早亡、父亲再婚,他是由哥哥带大的。
  他叶天邺但凡是个人都不应该占小弟弟便宜。
  要不你以后叫我邺哥吧。叶天邺觉得这孩子挺实诚,看小说的时候他就怪心疼的,他要把他当做弟弟宠着!
  邬白槐没回答,问:你几月份的?
  7月叶天邺感觉自己说错话了。
  邬白槐突然笑了。
  他的长相是偏凌冽那一挂的,眼尾上挑,唇线微微往下,看着就不好接触。但这一笑,却将这些都变为漂亮的微光,亮而不刺眼,暖了心窝。
  少年人得意的样子美得过天上星辰。
  我5月。邬白槐嘴角噙着笑,是你该喊我哥。
  叶天邺心脏突突地跳,别过头不理会邬白槐。
  小小年纪瞎撩个屁,不学好。
  直到走到小卖部,叶天邺也没搭理邬白槐。
  邬白槐低头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的错,嗯?
  叶天邺瞪他。
  你道歉就道歉,凑到耳边做什么?
  叶天邺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耳边似乎还有刚才的热度,酥酥麻麻的。
  不舒服?邬白槐以为叶天邺是刚才受伤了,不仅凑近看还上手了。
  烧没发,但男生的气息和温度萦绕在叶天邺的鼻尖,一点点地染红了他的耳朵。
  不行,得拉开距离。
  这样下去他迟早成变.态。
  叶天邺推开邬白槐,义正言辞:男男授受不亲。
  50块,你能拿多少吃的就拿多少。叶天邺一边说一边后退,不要再碰我了,我会没办法思考的。
  邬白槐不知道叶天邺的话是什么意思,只听懂了他要吃的。
  他三步一回头地走向队伍的末端,看起来对叶天邺的身体很不放心。
  直到邬白槐没再回头看他,叶天邺才蹲下来捂着脸,放任红色蔓延。
  不夸张地说,他现在绝对连指甲盖都是通红的。
  太丢人了。
  母胎单身经不起撩他懂,但是这么经不起撩也太过分了吧。
  没脸见人。
  脸烧没了。
  叶天邺抱着自己,把脸埋在里面。
  他有罪。
  他是变态。
  他忏悔。
  第6章
  50块钱在基地买不到多少东西,小小一袋,袋子还要5毛钱。
  邬白槐皱了一下眉,但考虑到叶天邺的情况,这5毛钱还得给。
  我背你回去。邬白槐把东西塞到叶天邺手里,然后拉开他抱着自己的手,把人背了起来。
  叶天邺没反抗,因为这样邬白槐就看不见他通红的脸了。
  他心安理得地趴在邬白槐背上,鼻尖距离对方的后颈际很近很近,鼻腔里是这个年纪的男孩才会有的味道。
  有人欺负你的话,可以和我说。邬白槐心里把叶天邺划到了会逞强的瓷娃娃一挂,对这种人只能多主动。
  他顿了顿,说:所以你不用退学。
  叶天邺想说自己不是因为被欺负所以想退学。
  但不知道为何面对劝说内容与秦介洋相似的邬白槐,他给出的回答却完全不同,嗯,不退了。
  虽然只是暂时的。
  一路上,风吹了又吹,鼻腔里却还是少年的味道。
  叶天邺干脆侧着脸趴了下去,枕在邬白槐的后脑勺上。
  要去医务室吗。邬白槐问。
  叶天邺本来就没什么不舒服的,非要说的话就是寂寞了。
  在原本的世界里,有他一手做起来的事业,没事还能工作、做做恋爱的梦什么的。
  现在的他呢,没有工作,在一具不大不小的身体里他也不能去谈恋爱,他寂寞得都快成傻子了。
  我没什么事。叶天邺说:就是娇生惯养而已。
  叶天邺在跟自己斗气。
  他好好的做错什么了,凭什么要来到这么一个又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他的,男主和反派也不过是因为替身光环对他进行关怀,他当什么真啊?
  是,他们是真的对他好。
  可是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让他陷得更深,跌得越惨罢了。
  小说里说邬白槐最讨厌不思进取、娇生惯养的人,那他就做给他看。
  要什么合作对象,他叶天邺靠自己难道不行吗?
  我从小没磕过碰过,心里委屈。叶天邺又道。
  邬白槐没有说话。
  叶天邺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烦躁的叶天邺自暴自弃地又说了一堆,我一点不好听的话都听不得,听到我就会想哭。碰到我我就会红一大片,捏一下就会淤青半个月。我每天都要花很多钱,吃不饱我就难受。我不爱学习,天天想着谈恋爱,有人宠我上天我一无是处,除了家里人还宠着其他人都受不了我。
  直到到了宿舍楼,邬白槐才在放下叶天邺的时候说了一句,天台等我。
  打架吗?
  叶天邺心想,邬白槐说不定还会叫上那些看他不惯的人一起上去揍他,不然怎么不直接背他上去,而是要让他上去等着。
  不过叶天邺还是上去了。
  打架斗殴被退学就不关他的事了,他妈妈总不能再弄一所学校让他去写创业企划书吧?
  吹了十分钟风,叶天邺感觉自己的头不用再做任何造型就是今晚最美的鸡窝头。
  他无聊地躺在天台地板上,地面还有残留的热度,搞得他好像一块铁板上的鸡排。
  说不定邬白槐都不屑于打他,等到教官查寝的时候一通举报就够他受了。
  叶天邺想着,把手枕在头的下面。
  夜幕中的星河很美,叶天邺看着看着就忘了自己还像一块鸡排一样躺着。
  门被打开的时候他都没发现。
  邬白槐突然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叶天邺吓得一下就弹了起来,把半蹲在他旁边的人撞得不轻。
  两个人都捂着额头,但眼泪汪汪的只有叶天邺。
  不是因为额头,是因为他咬到舌头了。
  邬白槐看叶天邺疼成那样,迟疑地握住了他的手,然后靠近他对着额头通红的那处吹了吹。
  叶天邺:
  你不是上来揍我的吗。
  还痛吗。邬白槐拭去叶天邺眼角的泪花,对不起。
  你舌头痛。
  叶天邺倒吸了一口凉气,说不出话的他只能眨眨眼睛。
  邬白槐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拉开距离,在叶天邺旁边坐下。
  我给你唱歌。邬白槐说着,开始给吉他调音。
  叶天邺有点懵。
  他合理怀疑疼痛会影响智商。
  为什么邬白槐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懂,但是连在一起他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调完音,邬白槐问:你想听什么?
  不是,你为什么要唱歌给我听?叶天邺按住吉他弦上的手,弦上的颤抖经过音箱扩散出来,伴着风拨开了叶天邺额前的头发。
  邬白槐直直地看着叶天邺。
  少年的眼睛清晰地装着另一个少年的身影,他眼里的少年脸上满是不解和惊讶,被风吹开碎发的样子干净又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