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贝蒂,大师,我……”布鲁斯·班纳面色愁苦。
“不仅仅是贝蒂,还有父亲,还有……母亲,还有……”他说着说着有些语塞。
他的朋友真的不多。而且情绪激荡间,确实很难将一句话说得完整。
不过,似乎也无所谓了。
意思到了就够了。
再说,就算他不说话,只露出一副苦瓜脸,对面这位大师也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布鲁斯,我当然了解你的眷恋。眷恋着,爱情、亲情、友情,这正是人之法理。”那人说。
“谢谢你,大师。”布鲁斯·班纳点头。
“那么,你明白了吗?”
“大师,我……”布鲁斯·班纳低下了头。
虽然用打岔的方式缓和了一下自己想心绪,但他还是发现,自己依旧不愿接受浩克是自己一部分的事实。
不过布鲁斯·班纳也明白对面的人在说什么了。
“大师,我明白您的说要履行人类的法理,必需要有人类的身份。而抛弃浩克,就抛弃我的一部分,抛弃了一半的名为布鲁斯·班纳的人身。我明白的,但……”
“还是不愿接受。”那人微笑。
“是的。”布鲁斯·班纳道。
“那就先不接受吧。”那人笑道。
“大师?”布鲁斯·班纳不解。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开解他吗?
“你是人,布鲁斯,人总会有自己要坚持的东西。无论这个东西是对是错,作为人类,想放下自己的坚持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曾见过我的真身,那么你能明白,我的三颗头颅,究竟代表着什么吗?”那人道。
“大师?”布鲁斯·班纳尴尬地笑了笑。
关于那个,他是真的不懂。
他不是神话学家,当然搞不清楚龙头人头和没头三个头的象征意义。
而且,出于七个博士学位的后盾,布鲁斯也有直觉,就算他是神话学家,恐怕也搞不清楚对方这三个头的意义。
那十有八九根本不遵循人类世界的神话学原理,完全是对方自己弄出来的吧?
“人头是过去的执念。在遥远的过去,拥有这颗头的人的执念构成了我的本源。闪耀之颅是现在,我的神之躯的荣耀。七角龙首,是未来之恶。”那人的声音传来。
“恶?大师,您绝不是恶。”听到内容,布鲁斯·班纳下意识反驳道。
帮助了自己的人怎么会是恶呢?
“哈哈哈,布鲁斯,不要觉得恶就是对我的侮辱。我当然是恶。未来之恶,这就是构成我的法之一。”听到布鲁斯·班纳的反驳,那人开怀大笑。
“或许这样说你难以理解,那我们就换一种你可以理解的说话方式吧。布鲁斯,任何实验都有他的指导理论。无论这个理论是否完善,在应用这个理论做实验时,实验的结果一定会在某种程度上体现这个理论。不是吗?”
“是的,大师……”听了对方的话,布鲁斯·班纳先是噎了一下。作为一个“大师”,这么简单直白地说话实在有些奇怪。
不过这样的说话方式确实是他所习惯的。
“不过大师,本是验证理论的实验,结果却是把理论彻底推翻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布鲁斯·班纳道。
“哦豁,可惜,我这个结果并没能把理论推翻。或许刚刚的例子有些问题,应该以工程项目做类比才对。进入商业领域的成熟产品总不会有推翻理论的能力了。”被布鲁斯·班纳反驳了举例,那人却一点都不在意,依旧笑着。
“大师……”布鲁斯·班纳也不在意之前这个小插曲。因为刚刚的话让他明白了一件令他十分难受的事。
“说到这里你大概也明白了。布鲁斯,我只是一个以恶之理论制造出来的,先天就存在恶的产品而已。恶的因素是我的先天,我的本质,是我和原初的我都不喜欢的东西。但出于执念,原初的我却依旧选择了恶。因为那或许才是能够将我们的执念永远维持下去的东西。”
“大师!”布鲁斯·班纳闭上了眼。
虽然在刚刚的对话中,对方的这些话他已经有所明悟了,但当这些话实际出现,昭示出自己恩人的痛苦,他还是感到悲伤。
“说这些不是让你为我悲伤的,布鲁斯。这些知识为了告诉你,虽然我自己也不喜欢,但我还是做了。因为这就是我要遵循的法理。而你呢,布鲁斯,为了你想要的东西,你要遵循的法理是一定的,所以你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了。”那人道。
“大师……”我没明白。布鲁斯·班纳没好意思把后半句说出口。
但对方却明白了。
毕竟布鲁斯·班纳那一脸茫然的神色还是很容易辨认的。
“就是不接受,但是先做着试试。”那人叹了口气。
“不用强求自己接受,但为了自己想要的,我们只能先去做。或许直到出现结果,我们也不能接受,但对我们来说,依旧获得了一个可以的结果。”
“……”布鲁斯·班纳沉默。
这样简单吗?
确实,这听起来是一个很值得尝试的方法。
可要是这个方法的结果是您的话……
大师,您刚刚可是说了您是恶,而且并不喜欢恶。如果这样,您的结果真的是可以的吗?
他的心思被那人看透了。
“总的来说还算可以吧。虽然我是恶,但目前来说也并没有造成什么糟糕的后果。而且,作为结果,我并不唯一。我的兄弟那里,原初之我那里,有许许多多的人们,正在试图将这一点恶转化成善。”那人说到。
“恶转化成善?所以您会改变的吗?”布鲁斯·班纳惊喜。
“改变?为什么?”那人的回答却令布鲁斯·班纳更加悲伤。
“作为恶之果,我已成型。即使要改变也只会是原初之我,由他结出全新的善果。到那时,我的意义就只是,以恶养善,以存在为苗床,将善之果推到我所不能抵达的高处。”
“那您会死吗?”布鲁斯·班纳悲伤地问。
“死又如何?我存在的意义已经达成。存在或者不存在,既然已经完成了意义,那就不需要是什么需要纠结的东西了。”
“即使原初之我再度结出恶果,我也不会是现在的我。哈哈,布鲁斯,缘起缘灭,你要学会看开了呢。即使现在不能,当我们分别时,你也需要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