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墨森将那封录取通知书丢进垃圾桶里,对他来说不是登上梦想的阶梯,而是一种羞辱。
“我们江家人也是有骨气的,不接受赫景洲的恩惠!”
赫景洲那样子羞辱江家,但凡有骨气,有血性的人,都不会接受他的施舍。
章若楠赶紧将那封录取通知书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这封录取通知书我先帮你保管,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再要回去。”
江墨森出生书香门第,从小就继承了父母的良好血统,加上他足够努力,等待他的原本是锦绣前程,却因为她锒铛入狱,成了人人唾骂的杀人犯。
她曾经被当成杀人犯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更能感同身受。
这个曾经颇有名望的翩翩佳公子,理性站在聚光灯下,受到世人的瞩目,而不是被感情羁绊,变得默默无闻,穷困潦倒。
江墨森本想抢过撕成碎片,却被章若楠抢先一步收藏起来,牢牢护在胸前。
他在你眼里弥漫着忧伤,“赫景洲先是把江家踩在泥泞里,现在又假惺惺说要帮助江家,利用资本操纵江家的命运,他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章若楠理解江墨森心里的那份敌意,文人墨客大多骨子里有一股清高劲,万恶的资本家让他们深受其害。
“赫景洲那个人性格清冷孤僻,他很少会用权势压迫弱者,不会无缘无故对江家下手。当初我悄无声息离开梧城,让他误以为是我跟你私奔了,才会迁怒江家。只要我不跟你纠缠不清,江家便能相安无事。”
江墨森清瘦的身影快速逼近,手指紧紧攥成拳头,”你是不是想跟我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
难怪赫景洲愿意放过江家,前提竟然是不允许章若楠跟他往来!
章若楠怕伤到他的自尊心,语调显得小心翼翼,“墨森,你还嫌自己被我连累得不够惨吗?我就是你命里的灾星,只有远离我,你才能发光发热。以你的天赋和才华,将来人生必然大放异彩!”
江墨森清亮的眸底波澜涌动,“在监狱里的那段灰暗的时光,每天都在期待和你相遇。好不容易盼来重逢的日子,你却要将我推开?”
他将她堵在角落里,“楠楠,我们好好在一起,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的!”
章若楠心里纠结为难,江墨森对她的那份情,她心知肚明。
“因为跟我们开了个玩笑,在你出狱前,我和赫景洲有了一场命定的邂逅,彼此约定终身。 为了给小恩霖一个完整的家庭,我会考虑他提出的复婚的提议。”
如果赫景洲能完成她的考验,复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江墨森瞳孔剧烈收缩着,“他是你当初费尽心思想要逃离的人,现在居然又想回到那个‘魔鬼’的身边?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章若楠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赫景洲的初恋回国了,我跟他的感情路注定会有更多的波折。不过这样也好,我可以考验他的真心,看看他是不是值得我重蹈覆辙,托付一生的男人。”
江墨森眼里的迷雾扩散,“你说我执迷不悟,你又何尝不是?”
章若楠从他的包围圈的退离出来,“墨森,作为成年人的义务和担当,我相信你可以做出正确的取舍。”
她推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刚好碰到迎面走来的江氏夫妇。
江母态度友善,笑容温婉大气,“楠楠,你要回去了吗?我让你江叔叔送你去机场吧!”
章若楠跟他们辞行,“不用麻烦江叔叔,我自己去机场就可以了。”
江父语气阴阳怪调,依旧没有给她好脸色,“如果不想败坏你们章家的名声,被人说章晚国不会教育女儿,以后最好不要出现在阿森的面前。”
章若楠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从包里拿出那封录取通知书,交到江父的手中,“江叔叔,曼哈顿音乐学院的录取资格是我跟赫景洲争取来的,阿森不愿接受他的恩惠,您帮我劝劝他。”
江父同样是个有脾气的人,却不敢拿儿子的前程开玩笑,选择了妥协。
“阿森的事,轮不到你操心。不过看着你愿意赎罪的份上,江家就勉强接受你的一番好意。”
江母安慰她,“楠楠,你一个姑娘家,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
章若楠勉强自己挤出一丝笑意,“江家一定会好起来的,不然我就真成罪人了。”
江母让她送到医院楼下,“你江叔叔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别跟他一般计较。”
江墨森就站在窗边,目送她离开。
章若楠心里感慨万千,“阿姨,墨森是个很温暖的人,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候照亮了我的世界,我很感激他。可我也知道,我对他仅仅是感激,不是爱情,所以我不想耽误他。”
江母心疼眼前这个外表坚强,内心柔弱的姑娘,“你的决定已经让阿森对你产生了误解,我知道你是为他好,真的不跟他解释清楚吗?”
章若楠摇摇头,“误会就误会,只要他能做回以前那个光彩夺目的江墨森,我受点委屈又有什么关系呢?”
江母轻叹一声,“如果他在心里怨恨你,也没关系吗?”
章若楠心里苦涩翻涌,面上却装着若无其事,“怨恨也没关系,总比被我连累好。他已经被我耽误得够久了,这时候回到属于他的轨道上去了。”
江母一脸慈爱的看着她,“你是个好姑娘,阿森总有一天会明白你的苦心。”
章若楠红唇轻勾,“但愿吧!”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女士手表,“阿姨,你上去吧!我也该走了。”
江母心情五味杂陈,“那你路上小心点!”
章若楠抬头望了一眼江墨森的病房,他就站在窗边的位置,如同一座矗立的雕像。她收拾好乱糟糟的心情,坐上路边的一辆出租车,头也不回地离开。
江墨森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打着为他好的名号,做着伤害他的事情,最后还走得那样干脆。
他很想问她,她究竟有没有对他动心过,哪怕只是一秒钟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