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终于失了那份令自己害怕的冷静从容,苏沄曦勾了唇,无声的冷笑起来。
可转眼又是楚楚可怜的模样,干脆起身坐至他身旁,抱住他的手臂,倚在坚实的臂膀上轻泣道:“雷大哥,你能明白沄曦的用心良苦对不对?”
“你曾是沄曦最绝望时的那抹曙光,本是个光芒万丈的天之骄子,沄曦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因为沄曦而身陷泥沼,此生只是个碌碌无为的庸人?”
“的确是用心良苦,若非你激励,若你当时答应了我,我也许就与你隐居在某个不为人知的世外桃源,只做你的雷大哥,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可如今,我不仅是你的雷大哥,更是雷家的长子,是平朝的镇西将军,是百姓的守护神。”雷泽策笑容浅淡,再听情话,已再无从骨子里升起来的那份喜悦。
轻推开她,端正坐在椅上,笑容温暖却疏离,“沄曦,我今日来,是想与你说清楚,从今往后便不要再联系了吧,你守护你想要守护的东西,而我,沙场才是我的宿命。”
“不,雷大哥,你骗我的对不对?”血色尽褪,苏沄曦面色苍白的看他,红唇紧咬,水眸微眨,便有大颗的泪水滚滚而下,瞬间湿遍脸颊,猛摇着头失声哭道:“是不是旁人与你说了什么?雷大哥,你为什么信旁人的话,而不信沄曦那颗爱你的心?”
“沄曦,没有人说什么,是我自己做的决定。”雷泽策轻摇了头,笑容里多了些怅然,“我相信你曾经爱过我,可我更相信,你更爱荣华富贵,更渴望能母仪天下。”
说着又垂了眸,苦笑道:“假若我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东西,做个只会耕种的农夫,再次请求你与我浪迹天涯,过男耕女织,与世无争的生活,你,愿意吗?”
浪迹天涯,男耕女织?苏沄曦怔住,哭泣声也停了下来,咬着红唇盯住他额前垂落的墨发,着实弄不懂雷泽策为什么放着好好的锦衣玉食不要,非得要隐居世外?
半晌得不到回答,雷泽策便抬了眸,直直望进她哭得微微泛红的水眸里,轻笑道:“你看,你还是不愿意跟我走。只有身负荣华的雷泽策才能得到你的爱,而那个甘愿为你成为农夫的雷泽策,是不配得到千金小姐的垂怜的。”
“可是你明明有拥抱荣华的能力,为什么偏偏要选择粗茶淡饭,非要过苦日子?”
苏沄曦无法理解他的思想,雷泽策却微微一笑,“世事无常,将军有可能变农夫,农夫也有可能一朝飞黄腾达,你爱这光鲜亮丽的外表,我却只想找个甘苦与共的夫人。”
苏沄曦不服气的反驳,“我也能吃苦,怎么不能成为你心中那个甘苦与共的人?”
雷泽策笑的越发温柔,眉眼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向往,“那行啊,你马上去与慕云舒和离,我带你看遍世间繁华沧桑,然后隐居在我们最爱的小镇里度过余生,如何?”
苏沄曦垂着头不说话了,水眸里隐着怒气,雷泽策也不多言,从袖笼里取了手帕欲拿给她擦泪,哪知那块腰牌却又掉了出来,摔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
苏沄曦本就垂着头,看见东西掉落,眼尖的瞥到菱形的腰牌上有个玉字,心里顿时吃了一惊,眼疾手快的就拾了起来,惊诧道:“这是玉妃娘娘的宫牌,你从何得来?”
雷泽策暗恼,看腰牌被苏沄曦捡走,又认了出来,脸色微沉道:“还给我。”
苏沄曦看他变了脸色,不由握紧了腰牌,脸色古怪起来,浑身恶寒不止,“雷大哥,你该不会是因为玉妃娘娘才想出这些话来抛弃我的吧?”
“你胡说些什么?”这腰牌事关重大,雷泽策便一直贴身带着,没想到今天就连掉两次,当真是要出事的节奏。伸手沉眸道:“这腰牌关乎身家性命,你还给我,别乱来。”
苏沄曦自然不会还他,反而将手背到了身后,看着他隐有怒气的乌眸笑眯眯的道:“让我猜猜,这东西应该是你从秦萧手中拿回来的吧?”
看着他沉着脸不说话,苏沄曦便知道自己猜对了,眼珠子乱转,忽而又笑道:“雷大哥,只要你将这块腰牌让给我,咱们俩之间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如何?”
“你拿腰牌做什么?”雷泽策没给她明确答复,乌眸眯了起来,“之前苏沄蓦说你背后有靠山,却未言明是谁,如今看来,是玉妃和慕云庭对不对?”
“怎么哪里都有苏沄蓦的事?”
苏沄曦恼得骂了句,随后又笑道:“是又如何?你既给不了我想要的,那我自然要找个稳妥的靠山,这块腰牌对玉妃娘娘来说很重要,我既然看到了,就不能视而不见。”
“只要你将腰牌给我,咱们俩的前尘旧事就让它烟消云散,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谁都甭管谁的死活,怎么样?”苏沄曦笑的灿烂,红唇里吐出无情的话来,“当然,你若让我再失靠山,我不介意将咱们俩的那些事抖露出去,看看谁承受的伤害更大。”
“你!”雷泽策这下是真动了怒,在他心里,虽然苏沄曦选择了她想要的生活,但爱情也贵在各自包容理解,她又怎么能将那段美好的岁月当作要挟他的筹码?
面沉似水,出手如电的点了她的麻穴,在她的惊怒中拿走她藏在身后的腰牌,乌眸里再没了柔情与眷恋,冰冷道:“苏沄曦,失望够了,我也不会对你再有期望,你好自为之。”
说罢就起身大步离开,至竹帘处时又顿住脚,点开她的穴,“你我,后会无期。”
“雷大哥,你听我说好不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雷大哥!”
苏沄曦没想到他根本不妥协,哭着就要拉住他的外袍,却被他闪身躲过,头也不回的翩然离去,苏沄曦看着他的背影哭成了泪人儿,“雷泽策,你不能这样对我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