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着这些晶莹透明而又灵动的琥珀,记起那个白发飘逸似仙似魔亦正亦邪的雪族女子。
我曾经很仔细的研究过这个束发珠串上的每一颗琥珀,发现里面被困的每一只小昆虫都保持着张牙舞爪的栩栩如生形状。
在那些像泪滴一样的淡黄色结晶体里,每一只小蜘蛛甚至小甲虫都像一个不甘的灵魂。
其形体的美丽灵动如同蓝冰雪魔,被窒息的生命却像为爱癫狂的枭姥。
如今,我已经知道,虽然沧溟大陆经过了一场可怕的离乱。
凤族人暂时还生活在苍梧山,而阿雪和齐光,都是凤族的后裔。
我想知道的是,雪族人到底还有没有幸存者了。
如果有,我想把这串属于雪族人的束发珠串还给他们。
这样的话,也算起全了我和蓝冰雪魔之间的一场奇异纠葛。
齐光曾经是凤族的长老,年纪又很高了。
或者,他应该能知道一些关于雪族人的事情。
我心中日日盘算着,却不知道。
身为皇子的简渊,如今将要返回的,根本就不是边塞。
而是包括晋伯在内的,无数人暗中为他筹谋已久的西秦皇城大安。
只不过,从郢都到大安,简渊将要走过的,并不是一段不太遥远的路程。
而是一场由一个更加血腥而又离奇的故事所引发的战争。
从我们现在的驻地郢都,行一日半的路程,便可到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叫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白龙川。
从前是属于西秦的地界,和驱虎国接壤。
白龙川地势非常的开阔,真正的一马平川。
这里地肥物美,城池阔大,人丁兴旺。
在当今皇帝年轻气盛的时候,为了一场鸡毛蒜皮事情引起的战争。
亲自统兵征伐驱虎国,不料却被驱虎国打得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后来,年轻的皇帝率领着溃退的残部,却被紧追不舍的驱虎国大军团团围住。
为了活命,西秦皇帝不得不向驱虎国割陪了包括白马川在内的,毗邻驱虎国的大小三座城池。
得了西秦三座肥美城池的驱虎国,倒也言而有信。
并没有什么过分的得寸进尺举动,一直勤勤恳恳的做着西秦好邻居。
哪怕如今西秦海内外战乱迭起,驱虎也没有趁火打劫的意思。
并且还因为驱虎国驻守缘故,毗邻白龙川地区竟成了西秦难得安定繁荣的地方。
所以,勿论西秦国势如何,暂时都找不到兴兵讨伐驱虎,索要被侵占城池的理由。
可是,白龙川注定不会是一个长久安稳的地方。
像一条生性桀骜不驯的白龙,当初的西秦不能令其安定,现在的驱虎国也同样难以驾驭。
西秦的朝堂之上,所有人都知道,皇帝从来都不是一个说了算的人。
从前对青妃来说不算,现在,对王卫来说也不算了。
那天早朝,青妃撕烂奏章扔到那些谏臣脸上的时候,王卫的脸上表现,是一如既往的谦卑。
虚弱无力的皇帝对着满朝文武大臣支吾了一番,打着连天的哈欠,令大监宣布退朝,返回云宫。
王卫便和一众大臣弯腰恭送着昏昏沉沉,脸色晦暗颓败的皇帝。
但谁都没去注意,此人嘴角突然浮现一抹轻蔑的冷笑。
不同于那些被青妃吓得战战兢兢的谏臣们,王大司马已经看出了皇帝的时日无多,青妃的强弩之末。
一直以来,任何一个有权势有打算的人,都会不遗余力的去缔结一个钢铁同盟。
这些同盟者必须是经过腥风血雨的考验,相互之间皆是忠贞不二的。
他们会在必要的时候,出谋献策,各显其能,以达到他们想要达到的共同目的。
十几年来,王卫一直在暗中致力组建着这样一个同盟。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王大司马的钢铁同盟智囊团很快就得出一个共同的结论。
青妃和太子不是害怕二皇子会被封王吗?不愿意简渊去打走驱虎吗?
现在,只要设法挑起和驱虎国之间的战争,这仗就不是谁想打不想打的事情了。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制造一个战争的机会。
一个不得不去和驱虎国交战的理由,然后让简渊去征伐,去平定。
直到简渊战功卓绝,大权在握。
最终,便成了真正的众望所归,水到渠成。
但是,皇帝并不支持对驱虎国的贸然开战。
西秦目前的情形,看起来的确也不允许如此头脑发热的再树强敌。
要想对驱虎国开战,只有挑动对方先行起兵,而西秦不得不被迫迎战以自保。
如何能巧妙的煽动起驱虎国的熊熊怒火,令其先行发兵?
对王大司马来说,不过就是个不择手段的阴谋问题。
对于简渊这个亲外甥,王卫心里很清楚其心性为人。
以这个皇子外甥一向的性格,他要是正经八百的去和他商量什么夺权夺嫡,肯定是会碰壁的。
所以他的念头竟和元王是不谋而同的,也要想办法绕过简渊。
在简渊无知无觉的情况下,把他推到战争的前方。
虽然这种做法有一定的危险性,简直就是抱人家孩子不怕狼之嫌。
但现在要想马上打败青妃和太子,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王卫担心的是,皇帝的龙体眼看就支撑不了多久了。
皇帝一旦驾崩,太子便会马上即位。
到那时,事情就棘手的多了。
哪怕简渊到时候突然醒悟过来,想有所行动,也不是兄弟之间的夺储之争了。
对一个已经登基的皇帝动手,就是真正的谋逆了。
好在,自己的这个嫡皇子外甥看起来似乎很争气。
从被发配似的前往海外边塞大荒领兵抗击柔如王庭,暗中派将打败普散十万铁甲军。
直到临危受命,一举击垮寒弋大军。
这些看似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愣是被简渊奇迹般的,活生生的给做到了。
所以,王卫觉得,简渊身边的能臣良将应该不会令他太失望。
王卫也从简渊如今取得的战功之中看见,这位皇嫡子这些年所遭受的冷遇之罪也不是白受的。
正是这种被发配似的冷遇,弄拙成巧的让他在西秦的军中建立了良好的人脉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