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有些想不明白,这西秦的边塞,如今到底苦寒到了何种地步?
即便是简渊居住的帅府,难道连一盆炭火也升不起来吗?
犹记当初的大汉王爷府,每到严寒季节。
尽管小狸的法术低微,却照样轻而易举的从王爷府库房里,搬来一篓篓上好的木炭。
最关键的还是,这些木炭还花色繁多,名目别致。
什么寸金,寸银,香舌,紫魅,流丹,披霞……
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花儿朵儿的,什么好吃的呢。
其实就是一些烧制截断的特别考究的木炭,里面或者添加了麝香,龙脑等上等珍贵香料。
或者燃起来,木炭的颜色看着特别漂亮馨香,却无半点碳气,感觉特别暖和舒适。
想到此处,我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
起身取过贺兰赠他的那件白色锦缎披风,轻轻覆盖在他单薄的被褥之上。
问道:“殿下想不想吃点什么?”
简渊的精神依旧很好,看着我微笑道:“我什么都不想吃,我只想看着你。”
我被他说的笑了:“看着我能饱腹?”
简渊竟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阿雪,有你陪着我,连这房间里的寒气都是甜的。”
我白了他一眼:“你就扯吧,不吃东西身体能赶紧的好起来?”
“殿下,现在可不是你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
“很多事情,都亟需殿下亲自处理。”
“这次,我们又抓到一些蛮夷战俘。”
“是把他们合并到苏力青队伍里去,加以驯化,成为我们今后的战斗力量?”
“还是斩首,和缇弗王一起,当做军功,送往大安,都得殿下拿主意。”
“所以殿下你必须得尽快好起来,免得多生变数。”
我们正说话间,听见丁翼在外面大声禀报:“启禀殿下,龙将军,贺兰将军求见。”
我不由得看了简渊一眼,心里想的却是。
方才贺兰被李钰彤一番打趣,忙不迭的落荒而逃。
这会明知道我在简渊这里,又跑来干什么?
简渊哪里知道现在背后事情?听见护卫禀报,只是含笑对我点点头。
我只得大声说道:“请他进来吧。”
门外的丁翼答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稍顷之后,门被推开,我们看见,门外却不是贺兰一个人。
而是龙童龙严,还有含烟。
只见龙童龙严两人抬着一个简单的炭火盆,盆中,是已经燃烧的旺旺的,除了碳气的通红火炭。
含烟则一手捧着一个食瓮,不知道里面盛的是什么食物?
一手拎着一个小食盒,里面放着两小碟小菜和碗筷。
贺兰先进来,给简渊见礼,又一本正经的对我拱拱手。
并且嘻笑着说道:“天气变冷里,可能又要下雪里。”
“殿下身子弱,房间里要暖和些才好。”
“含烟熬了米粥,非要亲自给殿下和龙将军送过来……”
我赶紧站起来,向他回礼。
感激的说道:“多谢贺兰将军,有劳了。”
眼睛却看着他,心里对他真是佩服的不行。
我这里,也才是刚刚感觉到简渊房间里的寒冷。
甚至,连李钰彤这个凌风关女主帅都没有想到这件事情,
贺兰这个看似大大咧咧的男人,却早就体察入微?
不但想到了,还真的为简渊搜罗到了一盆取暖的炭火?
贺兰却早就指挥着龙童龙严,把炭火给抬进房间里放置好。
然后又接过含烟手中的食瓮食盒,令含烟进来。
含烟进屋便乖巧的对着简渊跪下:“民女金含烟,叩见殿下!”
简渊已经恢复了惯常人前的淡然寡言,微微对含烟点点头,又摆摆手。
我便对含烟说道:“含烟,起来说话吧。”
含烟低低的答应了一声:“是,公子。”
又对简渊微微的颔首一下,方才恭身站起来。
我却注意到,当含烟叫我公子的时候。
我看见简渊的眼中,似乎有一抹意味不明的奇特光亮,一闪而过。
含烟从贺兰手中,拿过食瓮,利索的把食瓮放在房间里的几案上。
又从食盒里取出那两碟洁净小菜,把碗筷放置好。
后退几步,眼睛看着我。
轻声说道:“请公子和殿下快趁热吃点吧,奴婢待会再过来收拾。”
贺兰也赶紧对简渊握拳道:“殿下,我等先行告辞,待会属下会再送些木炭过来。”
待贺兰带着龙童龙严含烟离开,简渊忽然对我点点头。
一本正经的说道:“阿雪,我今天可算是沾了你的光了。”
我故意道:“殿下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小肚鸡肠,妄揣人意起来了?”
“贺兰将军如此费心劳力,寻得这些木炭。”
“又烧得旺旺的送过来,难不成他是担心我怕冷?”
简渊指指几案上的食瓮和小菜,鄙夷我道:
“你不要故意混淆我的意思,我说的是那食瓮里的米粥和这些精致小菜。”
我不禁笑了:“殿下,你有得吃就赶紧吃吧。”
“什么沾光不沾光的?咱们之间,不分彼此的哈。”
我一边说,一边捧起食瓮,先倾倒出半碗米粥来。
“你就这样好好躺着,我来喂你吃。”
简渊这才满意的鼓鼓嘴巴:“这还差不多……”
“方才听着含烟那丫头一口一个唤你为“公子”,如此含情脉脉,真叫我心里不舒服。”
我忍耐的看了他一眼,嗤笑道:“殿下怎么会有如此古怪念头?
“含烟和我,同为女子,何来含情脉脉一说?”
“含烟对我好,是她把我当做救民恩人看待。”
“就像贺兰将军关心殿下,难得贺兰将军对殿下也含情脉脉不成?”
我把手中碗里的滚热的米粥吹了吹:“来,香喷喷的,咱们先喝几口暖暖身子吧……”
总算是把简渊口中还想说的什么,给堵回去了。
稍顷之后,贺兰带着含烟再次进来。
待含烟把食瓮碗筷收拾好,退出去。
贺兰才对我说道:“龙将军,殿下这里,今天夜里还是末将守着吧。”
我奇怪的看看贺兰,又忍不住看看简渊。
想起我们方才的话,差点忍不住笑起来。
难道?贺兰真的对简渊“含情脉脉”了?竟公然问出这么这种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