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自盘算着,都说嫁出门女,泼出门水。
只要她和别的男子拜过了堂,她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或者这样,爹娘心中的伤痛,能稍微轻一点。
事到如今,她所能为爹娘尽孝的,也只有这些了。
榛儿年幼,并不知道什么。
小姐让她什么都不要说,于是,她就什么也不敢说。
看着小姐打扮的漂漂亮亮,红红火火的上了花轿。
她也就把小姐室内,那个漂亮的只会对着人笑的男子给抛在了脑后。
傻笑着,跟在小姐的大轿子后面。
和那些捏着红手绢,故意扭来扭去,惹人发笑的婆子们一起。
欢欢喜喜的陪着小姐出嫁了。
自始至终,秋竹完全不关心自己即将要嫁的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至于此人生得如何?家住哪里?她更是不想知道。
她只是盼着早点和这个人拜完花堂,然后把她送入洞房。
这样,她就能从容的干自己想干的事情。
拔出那把她在手心里已经攥的冒汗的匕首,结束自己的性命。
秋竹却不知道,一对新人成婚。
并不单单是拜完花堂,送入洞房那么简单的事情。
好不容易拜完了花堂,被送入洞房的,却不是她一个人。
不仅仅有和她拜堂的那个陌生男人,还有很多的丫头婆子。
她们一遍遍端来了什么子孙汤,合卺酒,糖水鸡蛋……
然后,便是很多闹洞房的人涌了进来,起哄着要新郎掀盖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洞房里一直燃着的红烛开始显得明亮起来。
外间传来婚宴开席的吆喝声,那些乱哄哄的人才渐渐地退出洞房。
最后,新郎也被人拉出去陪酒。
新房里,只剩下榛儿一个人,陪在秋竹身边。
秋竹对榛儿说自己口渴了,要榛儿出去为自己倒一盏茶来。
榛儿信以为真,便忙忙的走出新房。
待榛儿离去,秋竹便慢慢从自己宽大的衣袖里,拔掉那把小匕首的鞘。
就在此时,突然听见外面一片嚷乱起来。
秋竹大吃一惊,以为自己的意图被人发觉了。
失惊之下,发颤的手指竟握不住那把小小的匕首。
“啪”的一声,匕首便落于她的脚下。
紧接着,便是一片杯盘碗盏倾倒砸裂摔破声。
更加剧烈可怕的兵器撞击,喊打喊杀声。
后来秋竹才知道,自己所嫁男子,家中极其贫寒。
但是,爹爹却爱着这个男子文武双全,人物轩昂,并不嫌弃。
不但所有聘礼嫁妆都是叶员外花钱置办的,还专门为他们在镇上购置装饰了新房舍。
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防止贼人觊觎女婿女儿的财富美色。
新房舍中,叶员外安排的家丁护院,丫头仆妇,一应俱全。
所以,才有兵器撞击,喊打喊杀之声传入洞房。
秋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张皇之际。
盖头下面,却看见一个人直直的闯进新房。
紧接着,便有一块黑色布袋对着她没头没脑的套了过来。
当秋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闯入新房的强人扛在肩膀上,飞檐走壁的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强人才停止飞一样的奔跑,摔下肩头的秋竹。
此刻,秋竹又惊又怕。
便是想以死相拼,却又失去了匕首。
坐等被羞辱,秋竹又心有不甘。
被那人摔在地上之后,秋竹躺了一会儿,却不见任何动静。
好像那强人劫虏了自己,只是为了把她给扔在这黑乎乎的荒郊野外似的。
秋竹心中一动,立刻手脚并用,自己从布袋里扒拉出来。
果然,她又惊又喜的看见。
身边,正躺着精疲力尽,再次昏睡过去的离索。
离索带着她来到的地方,是一个山洞。
秋竹也不知道,这个山洞是不是天虞山里?
但是,只要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哪里都是天堂。
原来,离索并没有真正的离她而去。
他不作声的离去,只是想先寻觅下一个安身之所。
然后,再来接她出去。
只是,当他再次返回,等到天黑。
悄悄潜进秋竹的房间里,却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了。
情急之下,离索只得催动念力寻找自己的情人。
竟然看见,秋竹满脸悲戚。
泪水涟涟的,已经坐在一个灯火通明的房间里。
手里,还紧紧的握着一把匕首。
离索吓坏了,寻踪一直找到镇上。
他不敢以自己的容貌示人,便蒙住自己面孔。
催动所有的念力,装着强人。
经过一番搏斗,强行闯入秋竹房间。
用布袋套了秋竹,扛着她飞奔而去。
直到奔入他事先寻觅好的山洞,丢下秋竹,便彻底的昏睡过去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秋竹在山洞里,守着离索,终于等到了他再次苏醒。
他们对着山峦日月,拜了天地。
白天的时候,两人一起,狩猎,汲水,采摘野菜山果。
夜晚的时候,依偎拥抱在一起,听山岚呼啸,看星月闪烁。
小两口蜗居在与世隔绝的山洞里,悠然自得的过着神仙眷侣一般的日子。
秋竹心满意足,却不知道,自己所爱的男人。
因为几次三番催动念力,日渐虚弱。
生命,正在一点一滴的消逝。
直到有一天,离索忽然引着一群五大三粗的野蛮汉子上山。
秋竹不知道离索用了什么法子,收复了这群野蛮汉子。
令这些粗犷蛮横的匪盗对其服服帖帖,称其为老大。
并且都对她毕恭毕敬的称之为嫂嫂。
这些被离索纠结在一起的人,便在此占山为王,打家劫舍。
秋竹也和离索一起搬离了山洞,搬进了新建造的山寨。
随着海内的离乱烽烟,往这个山寨投奔的人也越来越多。
他们这股势力强大的山匪,终于惊动了西秦朝廷。
一天,离索忽然把已经身怀六甲的妻子紧紧搂抱于怀中。
良久过后,才对她说道。
不久之后,将会有西秦朝廷的官兵围剿他们的山寨。
秋竹大惊失色,对夫君说道:“我们……是不是要赶紧带着兄弟们逃走?”
离索苦笑了一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阿竹,我们又能逃往哪里呢?”
“阿竹,为夫实话和你说,这些朝廷的官兵,是我亲自引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