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对我说道:“为父和贺兰将军都离开燕阴口。”
“你也是知道的,我那里如今是破败不堪啊。”
“在这里呆得时辰久了,恐生不测。”
“所以,先和殿下告辞,急着回去。”
我点点头,明白李阔海的意思。
他和贺兰突然奉召,都前往这凌风关议事。
燕阴口里,还囚禁着阿雅。
更令他担心的,还有大量的柔如俘虏。
被看管在燕阴口军营里,没有来得及分配。
若是真的发生什么哗变,他和贺兰都不在。
那样的话,燕阴口就真的保不住了。
西秦的边塞防线,就真正的要被撕裂出一个巨大口子了。
不管有什么样的解释,他李阔海都会成为西秦的罪人。
所以,现在,连我都有些不明白。
简渊为何如此大胆,定然把李阔海和贺兰一起传唤到凌风关。
正常情况下,完全可以只传唤贺兰一个人即可。
难道,就因为我平安返回,他就有持无恐了?
现在,我也来不及细思这些。
只听见李阔海对我继续说道:“庭宇,你先留在你姐姐这里。”
“好好修身养息,以后,这万里边塞,仰赖你的地方,不知还有多少。”
我赶忙躬身道:“义父言重了,一直以来,西秦的边塞,全都仰赖义父,才得安宁。”
“请义父放心,我暂时留在姐姐这里,小作休整。”
“不日就前往燕阴,协助义父重修城池。”
李阔海高兴的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好,庭宇啊,赶紧精神起来。”
“不是爹爹酒多矜夸,只要有你在,就抵得过这边塞十座城池了。”
当着简渊的面,我感觉醉酒的李阔海似乎越说越夸张。
如此不吝的满口赞誉自己的义女,听在耳朵里。
不知道为什么,总叫人感到别扭。
好在醉酒之人,胡说八道,也是难免的。
估计,晕晕乎乎的李阔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我满心尴尬之下,急于结束关于我自身的话题。
对李阔海抱拳道:“义父您喝醉了,哪有爹爹这样大言不惭,如此夸赞自家孩儿的?”
“既然义父和贺兰将军急着返回燕阴口,还有件事情,我就长话短说吧。”
“请殿下恩准,义父回到燕阴口之后,把柔如的先锋阿雅,给放了吧。”
原本正准备哈哈大笑的李阔海,像突然被人给抽了个嘴巴子。
脸上的笑容,立刻便凝固了。
张开的大嘴巴,瞬间也合拢了。
瞪大眼睛,有些不相信似的看着我。
把发红的脸庞倾向我,几乎是磕磕巴巴的问到我脸上:“庭宇,你……说什么?”
我抱拳大声重复道:“请殿下恩准,义父回到燕阴口之后,把阿雅给放了!”
这下,别说李阔海了。
连简渊贺兰李钰彤,看我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贺兰急忙说道:“庭……呃,龙将军,阿雅,可是放不得的吧?”
李钰彤也看着我,奇怪道:“阿妹,你怎么回事?”
“你难道忘了,那个阿雅就是缇弗王的左膀右臂。”
“如不是被你擒住了阿雅,殿下今晚夜宴。”
“怎敢把父亲与贺兰将军一起叫过来,与你相见?”
简渊看着神情坚决的我,最后一个缓缓开口。
“阿雪,你为何忽然之间,要放了阿雅?”
“有什么必放她不可的理由吗?说来听听。”
我沉默了一下:“启禀殿下,并没有。”
简渊不禁微笑了一下,语气,却是不容冒犯。
“阿雅原本就是你抓住的,现在,突然又要李老将军放虎归山。”
“阿雪,便是你劫后归来,战功昭著。”
“此等信口开河要求,也是绝不允许的胡乱提的。”
“你有没有想过,放了阿雅,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后果?”
“阿雅返回之后,缇弗王便会如虎添翼。”
“我们便有可能失去宝贵的喘息之机,这些,你都有想过吗?”
面对简渊声色俱厉的质问,无奈之下,我只得咬咬牙,对着简渊屈膝跪下。
以手触地,执拗的说道:“请殿下和义父答应,先放了阿雅。”
这下,连贺兰和李钰彤都急了。
不明白我忽然之间,何以如此固执糊涂?
何以如此置边塞安危于不管不顾?定然要放走阿雅这样一个可怕的敌人?
甚至,为了这样一个荒唐的请求,不惜触怒二皇子殿下和李阔海。
并且,无缘无故请求放了一员敌国大将,简直和通敌叛国无异。
若不是大家都知道我和阿雅之间的恩怨,知道我忠心耿耿。
估计,此时此刻,谁都要怀疑我的居心何在了?
可是,我看着,也并不像是神志不清。
只是,为什么定然要这样做?
他们一起不安的看着我,又面面相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简渊顿时死死的凝视着我,仿佛已经恼火到了极点。
所有的人都不敢说话,气氛极度紧张压抑。
时间,顿时难捱起来。
良久之后,简渊竟突然的,叹了一口气。
点点头:“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要求。”
“那么,李老将军,请你就如阿雪所愿。”
“返回燕阴口之后,马上放了阿雅!”
说完,便不再看我。
只是抬起头,看向凌风关外,暗沉沉的黑夜。
我赶紧垂首道:“谢殿下!”
因为我一直是在向简渊请求释放阿雅,李阔海不便多言。
但此时,因为生气,他的酒也已经醒了大半了。
他万分恼火的看着我和简渊,丝毫完全没有了方才以我为傲的嬉笑神态。
而且,整个脸上,都明确无遗的写满了对二皇子殿下的责怪。
他在责怪简渊太娇宠我,以至于,令我持宠而娇,开始任性妄为了。
我的心中,不禁苦笑了一下。
看来,我和这位义父之间,毕竟还是缺少心有灵犀的。
他虽然满口矜夸着我的战功,却没办法理解我的所作所为。
但简渊已经发口,要他回去之后,放了阿雅。
身为属将,只得令出必行,谨遵上命。
说句不客气的话,现在的西秦边塞之上。
这位二皇子殿下,已经是完全的独断专行了。
他在这边塞上做作出的任何决定,连西秦朝廷都无法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