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关的城楼上,简渊看着安然无恙的我,已经白了脸。
凌风关下的战场上,缇弗王看着硝烟尘土火光之中,抱头四处鼠窜奔逃的兵士,忍不住仰天长叹。
手中依旧握着长弓,却有些惊魂未定阿雅看着这位王爷。
小心翼翼的说道:“王爷,看来这里是无法通过了。”
“我们这样下去,只能徒增伤亡,白费气力……”
见原本不服输的阿雅都如此失魂落魄,缇弗王再次叹了一口气。
只得说道:“ 哎……将军所言极是,暂且撤退吧。”
他真是不清楚,这个小小的凌风关里,到底还有多少这样可怕的兵器?
眼看攻城无望,不得已,吃足了苦头的缇弗王终于悻悻的令阿雅鸣金收兵。
面对人数依旧庞大的蛮夷军队,既是他们再次落败,凌风关内的西秦守军还是不敢出关掩杀。
只是听凭他们自行集结,焦头烂额的列队,扛着破损焚焦的旗帜离去。
撤退之际,缇弗王骑着战马凝视着凌风关,像凝视一个暗恋多年的情人。
可这个并不美丽的女人却像一块冷冰冰硬梆梆的铁块,全没有一些好脸色给他。
凌风关暂时算是消停了。
初战告捷的兴奋鼓舞着我们每一个人,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如何与柔茹人打持久战。
当然,要是缇弗王能就此撤兵那是最好不过。
可他的大军依然驻扎在摩云洞附近,毫无要打道回府的迹象。
可见,在大雪来临之前,柔如王庭还是不愿意轻易放弃这场蓄谋已久的入侵的。
如何防御?如何应对可能突发的情况?
这些需要运筹帷幄,计谋决策的事情,统统都交给晋伯苏先生他们了。
乐极生悲的苏先生虽然被冷箭射中了一只臂膀,好在他自己本身就极善医道。
忍疼拔掉了箭矢之后,上了点药,包扎一下,很快就行动自如了。
再加上轰天火雷大胜缇弗王军队的极度喜悦,令这老头儿兴奋的手舞足蹈。
好像个孩童,跑来跑去的,完全没有把肩膀上的箭伤放在心上。
他的小徒弟六儿便常常鼓着嘴巴,忙不迭的跟在他身后搀扶着。
生怕自己的师傅一不小心,便会挣裂了肩膀上的箭伤。
又要龇牙咧嘴的对着他,抱怨不休。
李阔海也是经常到凌风关,参加这种商讨。
简渊几乎是不眠不休,反复计定防守方案。
并且不停的四处巡查,尽可能做到万无一失。
确保西秦边塞的薄弱防线能坚持到天降大雪。
如果实在是太过激烈的恶战,简渊就亲自督阵。
如缇弗王打破凌风关城门时,他和缇弗王。
就那么一个里面,一个外面,四目相对,默默的互相打量。
不知他二人当时心里,都在作何感想?
尤其是缇弗王,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悔青了肠子?
那夜在炎伏罗军帐之中,若不是他再三对着旭兀烈发难,挽救了这个西秦二皇子于水火之中。
或者他早就马踏青城山,挥师西秦海内肥美的千里沃土了。
那夜,这位儒雅正直的太平王爷一定没有想到。
有朝一日,统领征伐西秦的重担,竟然会落在他的肩膀上。
当然了,如果不是旭兀烈炎伏罗屡犯失利,他的可汗大哥肯定不会把他推向这征伐西秦的前线的。
而他也就不会再遇见冤家一样的对手简渊。
西秦边塞的几次险胜,再加上简渊事必躬亲,意志坚定,也极大的鼓舞了守军士气 ,
是以,只要他稳如泰山的身影一出现,兵士们就群情振奋,信心百倍。
燕阴口一带的防守兵士,简直被他用他的言行举止,锻造成了一块顽强的钢铁。
这期间,缇弗王又发起过几次试探性的小攻击。
基本上都是针对燕阴口一带防守薄弱的地方,我们双方互有损失。
但是他却始终不能真正的突破防线,达到大举攻打青山城的目的。
西秦和柔如的战事突然陷入一种胶着状态。
现在拼的已经不是军队的实力,人数的多少。
而是双方主帅的毅力和耐心,看谁更能抗,谁的精力更旺盛?
简渊就这么每天马不停蹄的忙来忙去,我们别说吵架或亲热了。
甚至几天之中,打个照面都难得。
所以,此人倒没有再寻我的晦气。
我落得清闲,只要不是太恶劣的战役,需要我率部前去增援。
一般情况下,我只是在燕阴口,帮助李阔海加紧训练他的兵士。
贺兰带着从涵谷关撤出的守军,也驻扎在燕阴口。
涵谷关守卫战之后,贺兰因为简渊在城楼之上,情急之中。
对着我突如其来的叫喊了一声“阿雪”,顿时如醍醐灌顶一般,好像彻底的明白了什么。
也暗暗的在心里,为自己一直以来的浑浑噩噩,懊悔个半死。
他突然记起,当初我和他一起从边塞返回西秦海内时的种种古怪举止。
尤其时我们夜宿青山城那晚……
贺兰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他到底错失了什么?
老天爷似乎要把一份好姻缘赐给他的,可是,却被他自以为聪明的视而不见。
现在,一切都晚了。
为了这事儿,贺兰足足郁闷了两天两夜。
他的耳边,不停的回响着简渊那句急迫的,充满了担忧的,那声“阿雪”的叫喊。
傻子都可以听得出来,那是一声害怕失去爱侣的,揪心的呼叫。
眼前不停的出现我手抓握着轰天火雷,却回首对着简渊嫣然一笑的爱娇模样。
后来,他好像总算是想通了。
缘分这东西,一旦错过,可能便再也无法找回来的了。
他和我之间,今生今世,只能是同袍,是战友。
一直以来,他无比的崇拜和尊敬着简渊。
也更是无条件的信任着这位意志坚定的二皇子殿下。
他对我的感情,更是胜过兄弟。
他佩服我超人的勇猛无畏,更喜欢我呆萌而又重情重义。
所以,他不愿意因为一份再也无法表露的感情,为难疏离了我们共同的三人。
为了不令大家彼此之间感到尴尬,或者异样。
于是,他竭力的压下心头所有的懊丧和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