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老爷子的那一滴冷汗已经充分说明了问题。
从司空皓的话里,洛老爷子大概已经猜出了对方会如此对待洛家的原因所在。
司空皓所说的关于龙武者的尊严问题,那只是一个诱因,而最主要,让司空皓最终作出决定的,却是另一件事。
见顾墨尘与李莫的目光望来,洛老爷子苦笑了一下,声音干涩地道:“皓先祖的父亲……同样也是龙武者。”
“也就是说,皓先祖的父亲是自皓先祖接任龙武者之前的上一任龙武者!”
这件事他也是在翻阅家族族谱时才发现,当时没有深想,可当司空皓以肃然冷漠的语气说着关于龙武者的事时,他才陡然惊觉,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当年我父便是洛家的龙武者,一生为了洛家尽心尽力,可到头来,他得到了什么?”
司空皓冷眼盯着洛老爷子,声音其寒无比。
洛老爷子无言以对。
他都是从族谱上才知道司空皓父亲也是龙武者这件事,而族谱之上,当然不会记载当年洛家对司空皓的父亲是如何的不公。
沉默了一下,司空皓这才面色阴沉道:“我父当初正值壮年,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可是为了洛家的利益,他与当初洛家的一个强者进行了一场生死之战。”
轻呼一口气,司空皓的思绪似乎回到了百年之前。
好半晌之后,他才缓缓道:“那人的武功当然不是我父这种强大的龙武者的敌手,可他却极为卑鄙,在战斗中明知不敌,竟然拼着性命,给我的父亲暗下了剧毒!”
咔吧一声,司空皓的拳头猛然一握,爆起的骨鸣显露了他此时愤怒的心情。
“可即使如此,我父亲还是手刃了仇敌,并且回到了洛家。”
“可惜,那剧毒的母性非常,即使是当年如日中天的洛家,也没有把握可以解掉我父亲身上的剧毒。”
说到这里,司空皓的目光望向李莫。
李莫正皱着眉头,感觉到司空皓的目光,他愣了一下,道:“连李家也不能?”
李家一直是丹药世家,在百年前,李家的炼丹能力已然举世无双,所以司空皓的目光一望过来,他立即知道,当年洛家无法解决那剧毒,必然是找上李家求助的了。
不过根据事情的发展,李莫也是推测就连李家也不能解决那等剧毒,否则司空皓的父亲又怎么会死?
“能。”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司空皓的回答,却是简简单单地一个能字。
这让李莫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不由问道:“既然能解毒,那为何……”
“那是因为……”
司空皓冷笑不已,又冷冷地瞥了洛老爷子一眼,那眼神中的怨毒之意,就仿佛当初下达那个命令的洛家家主,就是洛老爷子一般。
“那时李家已经确认过,想要解毒的话是可以的,可是我父亲体内的毒性已经扩散,保命可以,但完全根除毒性是不可能的,并且即使是这样,也会花费大代价才行。”
“也就是说,如果选择解毒,我父亲的命能保住,但是他一身的修为却是要打个大折扣,再也不能修炼到巅峰。”
说到这里,司空皓顿了一下,又转向洛老爷子,冷声问道:“那么你来告诉我,如果你是当时的洛家家主的话,你会怎么做?”
“这个……”
洛老爷子沉吟不语,其实心下早已有了决断。
司空皓的父亲身受剧毒,虽然能保住命,可一身强大的修为却没了,这对于洛家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既然是龙武者,自然需要担负起身为龙武者的责任,可是,当司空皓的父亲中了剧毒之后,即使能保住命,也却也无法再承担身为龙武者的责任了,
那么在那时,便会是洛家最虚弱的时期。
没有了龙武者的洛家会是什么样,看看现在的洛家便能清楚无比的知道。
可是,龙武者一世却又只能有一个。
也就是说,如果司空皓的父亲不死的话,洛家就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龙武者的护佑,这对竞争极为激烈的中临市十大世家来说,对洛家绝对不是个好消息。
所以是救还是不救?
洛老爷子深深地叹息,不过还是开口道:“如果是我的话,会救,但是,却会要求你父亲放下龙武者的修炼,将龙武者的传承留给下一代,并且,为了照顾他的情绪,还会同意让他的儿子,也就是你,来成为下一代的龙武者。”
洛老爷子能够想到的解决方法便是这样。
为了让洛家继续有龙武者存在,司空皓的父亲自然已是不适合再担任的了,那么就必须要在家族中另外寻找一个天资出众的弟子来接任龙武者之位。
而为了安抚司空皓的父亲,令其能够心甘情愿地交出龙武者的身份,这个接替的弟子自是与他越有关系越好。
而恰好,司空皓便是这个合适的人选。
啪,啪,啪!
洛老爷子话音落下,司空皓那边冷笑着拍起了手掌,称赞道:“果然不愧是洛家培养出来的家主,一百多年过去,思维仍是以当初一样,提出的解决方法也是一模一样。”
“不错,当年的洛家家主也与你作出的选择一样,他劝说我的父亲将体内的龙元分离出来,再交给我,由我来无缝接任下一代的龙武者,借以此保证洛家的实力不衰。”
“可是!”
他的面色突然冷厉,恨声道:“可是,你们又有没有考虑过当事人的感受?”
“有没有考虑过我父亲的感受?”
“他一生为洛家尽心尽力,可临到最后,当洛家发现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想将他一脚踢开!”
“你们可知道,分离出龙元之后,我父亲过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一个武者,还是实力强大的龙武者,一朝失去所有修为之后,那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非一般人可以体会!”
“我父亲分离出龙元交给我后,便大病了一场,我在洛家十年苦修,他便在床上躺了十年,直到我功成出关之时,也是他郁郁难舒咽气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