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凯还是走了。
不管他心中到底愤怒到什么程度,段康德的那一句命令,他却是不能不听的。
他几乎前脚刚离开,洛家弟子洛离也正准备偷摸离去的当口,门外却又有人进来。
洛离感到自己的鼻子吸入了一丝异香,紧接着,一道黑影裹着香风便飘了进来。
“你想做什么?”
他这里还愣着,那道黑影清冷的声音让他浑身打了个激灵。
是她么?
洛离眼中有着一丝隐藏着的爱慕,可他却也知,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
进来的那个人,比段康德早了一点醒来,可由始至终,她也没和任何人说过话,这才是洛离第一次听到她开口。
是卫凝思。
真正的卫凝思是与段康德一起被顾墨尘出其不意打昏的,可她毕竟是个女子,擅长的也是速度而非如段康德这等蛮力,所以顾墨尘在下手时相对地便要轻了一些,以至于她比段康德还要更早醒来。
严凯发觉事情不对,正是在江安市见到了昏迷中的卫凝思。
要知道他与几个兄弟可是在临近江安市时才与卫凝思分别的,可这一转眼,卫凝思却又昏迷在江安市,这其中要说没问题才是怪事。
当初顾墨尘让一具分身假扮成卫凝思的模样,也正是考虑到这一节,让卫凝思陪着严凯他们一起去往江安市,有他从中策应,当然不会让严凯他们见到两个卫凝思。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假的卫凝思在途中突然赶回了猎杀者据点,以至于江安市这边,先后被顾墨尘支过来的两拨人马都对此一无所知,只是在执行着顾墨尘的吩咐,让所有人都聚到了一起。
所以段康德手下的八个超武者带着张安海等人的家属,还有洛家弟子带着昏迷的段康德与卫凝思,再加上严凯这几个兽武者,便在相互都不太知情的情况下,依照顾墨尘事先安排的集合地点碰了面。
然后严凯便出离愤怒了。
他没有直接一巴掌将段康德扇醒,已算是给段康德留了几分面子。
现在,真正的卫凝思站到了段康德的面前。
面对卫凝思的问题,段康德只能选择苦笑。
他想做什么?
他还能做什么?
“凝思,你也走吧,猎杀者据点那边算是守下了,可我们也没有再回去的必要了。”
段康德轻轻摇了摇头,看着卫凝思,眼中闪动着莫名的情绪。
而卫凝思就要比严凯直接了当得多了,听到段康德的话,她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想去送死?”
她与段康德一同被派到长天市外的猎杀者据点执行任务,两人虽然平时也没有多的话说,几乎都是段康德说而卫凝思在听,但默契还是在日积月累中渐渐养成了。
段康德几乎只是一个表情,卫凝思都能猜出他在想什么,更何况此时的段康德,那说话的语气,就连严凯都能感觉到不对。
“怎么说话呢这是……”
段康德苦笑,指指自己,“我长得很像一副送死像么?”
“像!”
卫凝思直接了当的点头,随即又道:“你去送死我不拦着,不过,我也要一起去。”
“送死你也去?”
段康德惊讶地张大嘴,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卫凝思,咂巴下嘴,啧啧有声道:“凝思啊,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刷!
话音未落,一柄雪亮的匕首已不知何时落在了段康德的脖子上,卫凝思也是一个移形换位,突然出现在段康德的背后。
寒毛直接竖了起来。
段康德已经不知是第几次被卫凝思用匕首抵着脖子了,每一次都令他浑身寒毛倒竖,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死亡的感觉。
可这一次,在寒毛乍起的同时,段康德莫名地升出了一股怀念。
或许今天之后,他便再也没机会有这样的体悟了。
“想死你就说!”
转到段康德身后的卫凝思并没有看到此时段康德的神情,她也只是在一瞬间,就如以往无数次段康德故意挑逗她时一样,做出了最本能最习惯的反应。
也包括这句话。
然而在说完之后,卫凝思自己却愣住了。
和往常一样,段康德还是在一瞬间就被自己给制住了,但和往常不一样的是,这一次的段康德并没有如往常一样,马上开始嬉皮笑脸着向她求饶。
只听他向洛离笑骂道:“你还不走?坏人好事要烂眼睛的知道不?”
洛离那头本也是大张着嘴巴一脸震惊地看着卫凝思突然的爆发,后背也是嗖嗖冒着凉气,段康德这声笑骂直接把他震醒。
连忙道:“哦哦,我这就走!”
说着,转身离开之余,竟然还很贴心地将门给带上了。
“说吧,你到底要做什么?”
卫凝思收回匕首,整个人又如鬼魅一般飘回段康德面前,面无表情地问道。
段康德的调侃在她这里并没有用处,卫凝思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
段康德低下头,想了想之后,认真道:“顾兄弟的爷爷死了,对于他的死,我有责任。”
在他想来,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想要死守猎杀者据点,并且还自大到认为自己一定能守住,如果不是那样的话,本来应该避免很多的伤亡才是。
可惜,他还是大意了。
顾墨尘保住了他们,却没有保住自己的爷爷,不管顾老爷子是因为什么而打出那一拳镇守住了猎杀者据点,他段康德,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所以……
“我现在的这条命,已经不属于我了,而是顾兄弟的。”
段康德郑重无比地说道:“你们先回去,而我,要去赎罪!”
卫凝思看着他,没有对段康德的话有何表示,一直看了很久。
“怎么?”
段康德摸摸脸,“我脸上有花?还是正在散发着人性的光辉让你看得呆了?”
“中临市对吧?我和你一起去。”
卫凝思懒得理会他的垃圾话,转身,身形一飘,已然消失在段康德的屋里,不过她那清冷的话语却随着消失的身影而飘入段康德耳中。
这是连拒绝的机会也不留给段康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