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五行仙天,真正的仙家妙景?”
当时空错落的迷幻与恍惚尽去后,呈现在眼前的,是因为难以想象的巨大与恢弘。
不说那些把真正的山岳、山脉挖空改造,上抵浮云,巍峨壮观而又延绵无尽的琼楼高塔,鳞次栉比的亭台、殿阁、水渠、喷泉、广场、药田、琼林花果、仙禽奇兽……以及契合阴阳风水,天人共存,聚天地灵犀的精妙布局。这些足以让最发达摩登的二十一世纪大都市为之黯然失色的万般妙景,和眼前这片天地真正蔚为壮观的事物相比,统统成了参天大树脚下的灌木杂草!
这种过于广大的空间,确切的说,根本不像是在一片天地之间,而是应该是存在于宇宙,这种颠覆常理的广大甚至模糊了每一位初临贵境的道家弟子们的空间与距离感,让他们一时茫然不知身处何地,唯有修为真正高深,早已脱离耳目口鼻等凡俗感官,而是以神念去认识天地万物的人物方能不受妨碍。
神念如潮水般扩散,每一秒都可以延伸十万里之遥,在这处天地却有一种一点点延伸的缓慢之感……直到触及了一根玄黄色石柱般的高峰。
不知其方圆多少里,不知其上下多少米,悬崖陡峭,如天维地柱,擎天屹地,一股可怖的压迫感油然而升,庞大的体积自然流露出一股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气势。其下端分各方雕刻着规、尺、秤、斗、车、刻笔六物,散发一股量天秤海,普天共文,经纶万物的庞大规则之力,想来正代表着“统一度量衡,书同文,车同轨”。
哪怕以齐腾一六劫鬼仙修为,也说不清这根巨峰究竟有多大多高,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这根巨峰的上端根本不在这个世界,而是贯通了虚空,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而在这根堪称当之无愧的天柱巨峰之上,则盘绕着另一种庞然大物。
那是根本见不到龙头龙首,甚至分不清究竟是一条、百条、还是无数条的长龙,忽隐忽现,或直或曲,若静若动,宛若百川归一,又似群龙无首,却汇聚出一股浑然磅礴,堂皇正大,凛然莫犯的沧桑肃穆气势。巨峰下端又向四面八方延伸出无数如锦似霞、云光转流的龙形飞桥,在云端迂回曲折,横架穿梭于无数城楼高塔之间,四通八达,上天入地,其上车马行人往来,络绎不绝,一直延绵到无穷远的天际……
“龙气实化,纵聚民心,横渡虚空?”
目睹此情此景,齐腾一忽然想起当年穹冥帝君处心积虑,借华夏主龙气以暂时沟通天庭地府,而自己也是借龙气横渡三途河。如今仙秦不仅俨然凝聚出规模更强盛百倍的浩荡龙气,而且以叹为观止的阵法神通将之充分利用,龙气为引,沟通诸方异界,充当庞大仙秦帝国的血管经脉。
龙气原本只是虚幻,与真正的实体桥梁道路仍有区别,如果凡人踏上这种龙气幻化的长廊,非要一下摔落下来不可。不过如果运用对应的符箓法宝,却可以在上面来去自如,涉空凌虚,日行千里。如果打个比方的话,如果龙气是强大且稳定的磁力,那么符箓法宝就是磁悬浮列车。
而以龙气为引,各方神念沟通以及各种虚空挪移法术运用起来更是足以方便百倍,比如六劫鬼仙借用虚空龙气之桥,便足以用不到十分之一的法力实现距离更远十倍的传送,并做到原本做不到的跨界传送。若有合适的法宝与资源,更是足以架起让凡人直接来往的稳固跨界桥梁,正如青龙军在故土与洪荒界之间架起虚空升龙道。而眼下青龙军主管绮湄虽然也只是六劫鬼仙,但借跨空龙气,便能一举将千余人跨越诸界屏障,带到仙秦统治核心——中央戊土天。
而这千余人,则是故土归化人士中,除了郑吒等投军人士之外的一批精英,基本都是倾于法职,不擅争斗或不愿受军旅约束的一类人。单是茅山、天师两家本宗以及旁系流派,便已占了半壁江山,除此之外,还有一批正邪皆有的散修、隐士,其中甚至不乏当年从镇魔井内走脱的邪修,不过摄于仙秦威严,并无正派人士向他们出手。
此外,人群中还有来自中原禅宗、净土宗、律宗、天台宗、三论宗的几十名僧尼,虽然中原佛门近百年来一贯低调,几乎不见神通显化干预世俗,但既有资格被直接送至中央戊土天,就绝非只懂吃斋念佛的普通和尚。照理说,这些人即使留在故土,未来也能借用香格里拉前往西方极乐世界,但他们仍前往仙秦,多半是存着在这方天地传播佛法之念。
而除了中原人士之外,还有三百余或金发碧眼,或奇装异袍的外国人,连黑皮肤的非洲部落萨满也有那么几个,倒是称得上“不拘一格降人才”了。
“群龙无首——吉……”
混在茅山弟子中的朱雯一直都在认真观察天际的蟠龙天柱,最终得出一句批语。
群龙,指的就是很多龙,这么多神物在一起,却没有一条龙露出头了,依旧保持神秘难测,意犹未尽的状态。说明事情还没有到极端,还有余地,说明龙还在向上腾飞,还在一种连绵不绝,蓬勃向上的急速发展状态。而最恐怖的就是,如此迅猛的状态,却是平衡,却是太极。因为群龙不见首,则群龙皆不是上九当中“亢龙”。而从另一个角度看,那群龙围绕天柱盘旋,首尾相连,形成一个浑然太极,却又并非原地打转,就是动态平衡,螺旋向上的可持续发展状态。
这说明仙秦如今气运蓬勃,绝非什么外强中干的纸糊架子,只要不是自己作大死或者遭遇不可抗拒的外敌,断不至有亡国之虞。不过这也有可能是某些高明到难以想象的手段塑造出来的假象,毕竟在经营驾驭龙气方面,仙秦与故土的区别就像大规模使用石油能源的现代工业文明与刚刚认识到某种地下黑色粘稠物可以用来点火助燃的小农文明的差距。所以如今的朱雯也没有把握说自己就当真看透了仙秦的气运。
“各位皆为有道之士,然而仙秦之道,却与故土之道颇有异处。”负责接引众人的绮湄开口宣告,六劫鬼仙强大无比的神念将她所要表达的一切真实无遗,无可抗拒地印入在场每一个人的意识之中,“故各位若无在仙秦开宗立派之能,最好还是先彻底放下以往门户之见,仅凭各自的秉性、资质、能耐,加入合适的宗门。”
全场缄默,一时无人回应,虽然几乎每一个人都听出其言下之意——到了仙秦,最好不要有什么结党营私的抱团取暖念头,一切全凭组织安排!
对于这点,他们也早有觉悟了,毕竟他们的身份说到底就和难民差不多,最多就算是有特殊技能的难民,能够与普通难民区分开来,第一时间脱离军管,直抵五行仙天已经是很不错的待遇了,又哪还有什么讨价还价的资本?
“不知何谓开宗立派之能?”
忽然有一人开口询问,语气冷淡直畅,自有一种看淡生死的无畏锐气,众人看是,却见那是一名看来只有十岁左右的道童,虽然外表看来稚嫩,但俨然有一种一派宗师气度,神念震荡之间暗蕴雷霆之威,大见不凡。
不少人一时不知他的底细,但齐腾一却清楚得很:这名道童正是在数年前更换了肉身的石坚。
“道友何须心急,且听我一一道来。”绮湄淡然而笑,开口说道:“仙秦各家各宗传自诸子百家,至今长盛不衰者,仅有七家、五十三宗、一千三百一十八门。七家是为道家、兵家、法家、墨家、农家、阴阳家、杂家,七家各有传道贤师,其玄机要旨,与故土所传流派又颇有差异。
其中道家皆为求道之士所聚,地位超然,掌管天下典籍,穷究天地宇宙,众生鬼神,造化运转之道,以图化繁为简,直指最根本、最原初的道德真解,所立‘至道殿’非有资格开宗立派的道德之士不得而入。
兵家则全是军旅之人,主杀伐征战之道,若不从军,便与兵家无缘。
法家主张为天地立规、为人心定序,铸十二都天铜狱,判罚众生鬼神。
墨家主兼爱、利苍生,集众智,汇群力,重实证,机关傀儡,锻造匠器之术巧夺天工。
农家尊崇上古神农氏,精五谷,擅医毒,辨天时化地利,亦有驯驭万兽,呼风唤雨之能。
阴阳家精于阴阳五行变化之理,擅符箓法阵,通天文地理,亦通岐黄炼丹占卜敕鬼封神诸法。
杂家兼容并包,博取众长,不拘门户,重在于用,纵横策辩、琴棋书画、戏艺商贾之术,多出于杂家之学,许多史上昙花一现却未能自成一派的奇技异学,最终也都归于杂家。诸位若有独门异学却未能在仙秦一展所能,不妨货于杂家,总能有些回报,也不至于让绝学就此湮没。”
听到这里,齐腾一心中寻思:仙秦各家各宗,果然有些异处,正史上自汉后成了华夏文化核心的儒家,在仙秦竟然混不出什么名堂,看来祖龙的确如史上一般不喜儒家的那一套。
而道家基本上也就类似于中科院的最高研究机构,在仙秦的地位堪称崇高。仙秦似乎不因受华夏天庭排挤而对道家心存怨怼,除了胸怀方面的解释之外,也有可能太上道祖正如神话传说中一般,并非华夏天庭的掌控者与执行者。如果说太上道祖是某个行业的开创者的话,天庭大概也就是这个行业的最大垄断集团,不过在这个行业之内,还是有仙秦之类竞争者存在的。这么一来,仙秦倒是没有因受天庭排挤而迁怒于道祖的道理。
至于仙秦杂家,虽然听起来在七家之中不算显赫,但也是值得注意,毕竟按照正史,杂家共有两名最核心的代表人物,一为吕不韦,二则为淮南王刘安,以穹冥帝君不介意大肆变通佛家六道轮回之理为己用,却又不遵崇佛家“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的“三法印”核心理念的做法,不求超脱六道,只求变通六道,也正合杂家作风……
在寻思的同时,只听绮湄继续朝石坚说道:“至于开宗立派,便需得七家贤师之一推荐,入道家‘至道殿’,与各宗宗主论道,屹立不倒,至少得十名宗主向始皇圣帝联名举荐,得圣帝敕封宗门福地即可。不过历来为开宗而与各宗论道,道心破碎者,甚至不乏六重雷劫修士。
吾得传上古织女一脉织云绣霞之法,侥幸而为农家分宗锦罗宗宗主,此外农家又有泽地、魁隗、五谷、药王、百草、御兽、气象各宗。道友若醉心天地自然之雷,可加入气象宗;若属意雷霆掌天地权柄,判罚万物之意,可加入法家属下天罚宗;若欲穷究雷霆阴阳变化之枢,可加入阴阳家属下天枢宗……至于开宗立派,此时提起,未免流于空谈尔!”
言下之意,即使以她的六重雷劫修为,在仙秦也不过一宗之主,同级的宗门,竟然有五十三之多,而且在此之上,还有七大家。石坚闻言嘿然不语,即使以他的心高气傲,也清楚仅仅凭他的四重雷劫修为,妄谈在仙秦开宗立派,只是徒惹人笑。
“观仙秦法度,心知仙秦诸法如渊,包罗万象,吾辈有所难及。”齐腾一忽然开口,心诚意实地说道:“吾以为求道之始,非在傲慢自持之心,而在敬畏自省之念。我等远来求道,尚未得道,又谈何立道?仙子告诫,甚为在理,我等自当客随主便!”
一眉道人终究心念故土,最终选择了不履仙秦,但却将代表掌门印信的九老仙都君印传予齐腾一,托齐腾一于仙秦代承茅山道统。毕竟眼下故土末法已至,一切道统已成了无根之木,唯有前往仙秦才有继续发展壮大的可能。
齐腾一受印,却不肯接受茅山掌门之位,只愿暂代掌门,并向一眉道人承诺若有合适传人出现,必然会将道统代传。一眉道人只道他是顾虑自己已得了穹冥帝君道统,也不强求,却不知他主要是因自己身为轮回者而多有不便。
虽然他并非真正的茅山掌门,但已晋升六重雷劫,又于茅山道门乃至华夏国运多有力挽狂澜之功,在场茅山派系都视他为首,包括张氏兄弟并未带队,最强不过是金丹级的天师教派系也隐约唯他马首是瞻,此时见他言下之意,却是向仙秦彻底服软,连争都不争上办分就自愿解散一切道统组织,将自家弟子恭送于仙秦各家各宗门下,虽知道也是形势逼人,但未免仍有些大失所望。
绮湄点点头,带着些许的赞许说道;“明智之择,道友果然万事烛明……”
齐腾一淡然一叹,又问道:“不知各家各宗将如何招录?”
“仙秦取贤,但凭‘登仙之桥’!”绮湄手中忽然就多了三柱鎏金色长香,转过身来,恭恭敬敬地对着远方的蟠龙天柱拜下。随着长香燃起,一缕氤氲的香气就迅速蔓延开来,融入无所不在的虚空龙气之中。而天空之中更是传来阵阵编钟奏鸣之声,庄重肃穆,让人不敢擅动。
“青龙军府主管,农家锦罗宗宗主绮湄携带故土归化之贤才异士一千三百四十八人,奏请始皇圣帝降‘登仙之桥’,以便纳贤取士。”
片刻之后,方有回应传来:
“准!”
只得一声,仿佛自无尽高远的天外传来,但听在耳中,却仿佛有一座巍峨高山当空降下,带来皇天后土般的浩荡威严,哪怕是以齐腾一的修为,竟也一时有些举头艰难,只能确保挺直腰杆,至于四周的一群人,除了心境最佳修为最高的近百人之外,早已自然而然地跪倒一地,许多明明自负傲骨峥嵘之人,此时竟也是脑中一片空白,仿佛理所当然般跪得干净利落,毫无半点勉强,不知不觉中,心灵已印下了某种难以抹灭的深刻痕迹。
随即,只见一道龙形飞虹自远方的蟠龙天柱之上降下,划破天际,所过之处的虚无之中留下一座玄黄色长桥,一直延展到众人面前。
所谓玄黄之色,实谓天玄地黄,天空澄清空旷而深邃莫测,故为玄色,大地浑厚宽广而孕养万物,是为黄色,玄冷黄暖,互为阴阳。眼下此桥上接天幕,祥云缭绕,下连地极,山河相映,天地二色彻底溶为一体,方才构成一种包罗万象的奇妙“玄黄”。
齐腾一神念沿桥而上,竟无法测探出桥另一端的具体位置,只觉此桥看似只有一条,实质却通向无数个阵法空间或者独立洞天。
见长桥立下之后,绮湄随即回身向众人宣告道;“此桥起点虽一,实质却有无数分歧,大家各尽所能,各依本性择路而行,排忧解难,力争向上,直至心力已竭,各宗各门自会依据各位表现进行招录。不过若无把握,切勿不自量力强闯,以免招惹不测之祸,我等修道之人,断不能如兵家勇夫一般但凭血勇行事。”
言下之意,众人在登仙桥的过程中可能会有危险,不过众人既已到此,都没退缩的道理,当即纷纷上桥。
此桥没有明显的边沿栏杆之类可言,就算千人并排而走,也是绰绰有余,很快登桥者都已消失在层云缭绕之间。
只听绮湄又朝齐腾一说道:“以道友境界,却是无需与他人一般循桥而行。还请随我前往,去见一位贤师。”
齐腾一却开口问道:“若我如常人一般登桥而行,又会如何?”
“以道友修为,等闲考验自是难不了道友,不过也难保神念有损。”绮湄只是摇头劝诫:“况且此桥终点直指‘至道殿’,倘若入了‘至道殿’,再与驻殿贤师论道,尤能立而不倒者,便有资格常驻‘至道殿’,并自立一宗,不必托庇于任何一家一宗门下。只是此举何其艰难,以道友天纵之资,若知雄守雌,厚积薄发,将来成就必定远在我之上,何愁无出头之日?”
“求道者,需心存隐忍敬畏,却也当有精诚勇进之时!”
齐腾一一言方落,人已踏上“登仙之桥”,再不回头,大袖飘飘,临风而行。
绮湄举头望去,只见齐腾一背影转眼间已消失在云蒸霞蔚之间,隐约间似有歌声传来。
“仙路漫漫千般劫,而今迈步从头越!”
他刚刚告诫茅山等一众道门弟子要隐忍敬畏,只因以这些人的实力,在目前的确没有争上一争的资格,非要逞强的话,绝对没什么好结果。至于他却并不一样,纵然艰难,却未必没有在仙秦开宗立道的一线可能。
若他能在仙秦正式立下茅山道统,也就等于给了所有茅山弟子一种精神寄托与希望,哪怕暂时分散道仙秦各宗,只要还对茅山心怀眷念,未来就有重归茅山门下的可能,而且由于兼修了仙秦各宗之法,开阔眼界,前途更加远大。当然若是不愿回归,也是人各有志,无需强求。
但如果连他也是选择了隐忍,等待十数年甚至几十年后才开宗立道,还能挽回多少人就很难说了,毕竟人心善变,若是没了念想,一切都会淡去。
他既身负一眉道人所托,自要一路向前,力争一线,但却没有必要强求其他茅山弟子与他共同承担风险,这就是他选择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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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然不仅在蛇潮下逃生,还能够带上我……”
“鲸将”彭元仕如今已没了半点啸傲沧海的气魄,有的只是满脸的困惑与懵懂,如今的他,就连自己究竟是如何逃出生天都是不清不楚。
距离越近,越是可以深刻感受到眼前一盔一剑散发的滔天都天煞气,似狂沙漫漫、似愁云滚滚、似毒火熏天、似浊水蚀地……搅翻了天地,混淆了乾坤,遮蔽了过去未来,又在恍恍惚惚间贯穿了洪荒诸界,让身处其中感觉自己是无比的渺小无力,这不是形体上的渺小,而是来自于心灵。
沾染此煞,人仙也会肉身腐烂,鬼仙则会神魂迷失为怨灵,连神祗也会因此而陨落,在这股煞气面前,刚刚受到重创的自己无法维持清醒的判断与认知能力,以至于不清楚如何蛇口逃生,也不足为奇。
“竟然曾猎杀过一只五头海蛇,果然不愧是‘鲸将’。不过你现在该认真考虑的,是怎么让自己活下来。”
面甲之后的人声继续传来,吐气吹动面甲铿然作声,更增一份冷厉。
“若要我向你称降为奴,不如马上杀了我!”彭元仕断然说了一句。
出于保全人才的考虑,仙秦允许生死斗擂中,落败者向胜者称降,胜者若肯受降,则降者等同战俘,需奉胜者为主,为仆三年。而且三年之后,也绝对禁止实施或参与任何对胜者以及亲属不利的行为,违者处于极刑。在没有公证的情况下,降者只需在一种试炼者都会随身携带的特殊软玉上按下指模交与胜者,在此之后再前往法家刑殿确认即可。
“但是,你不像想寻死的人。”对方开口回应,“所以,你可以考虑付出其他代价来保全性命。”
沉默片刻,彭元仕最终开口说道:“如果你答应保我一命,将我所领悟的武道经验全部向你透露,并告知你这次绝地试炼的一些内幕……”顿了顿,他又特别补充了一句,“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这次绝地试炼的胜出者,也将是将来‘千秋竞擂’的胜出者。也就是说这一次桂冠必将在玄武、白虎两军之中决出,其余各方或者也有些人打探到某些风声,这几天陆续来了些意图一探虚实之人,却终究难以逆转大局。你若是不明究竟,就算依仗一丝相柳凶念与一身都天煞气,也休想胜出!”
彭元仕在玄武军中的地位相比荆无殇实有天壤之别,他所知道的机密,荆无殇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所以他所说的
对方点头示意:“你说。”
彭元仕咳了几声:“请你先离我远些,否则单凭你一身都天煞气,我只怕难以保持清醒。”
对方随即后撤,彭元仕这才缓过一口气,只觉得眼前世界竟是前所未有的清新美好,再仔细一看,自己似乎处在一处颇为宽敞的溶洞内,空气凝滞而无风,却有一份森森的阴冷潮湿,没有明显的出口,但身侧有着一个一丈见方的泉眼,应是可供进入的水道。
“据我所知,白虎军于洪荒诸界之外的某处异域取得大捷,收获诸多资源与异术,也招纳了一大批能人异士,只是还未正式向圣帝献捷。”定了定神,彭元仕开始述说,“凭着这批收获,白虎军与玄武军达成一项计划,可以将两军将士大幅强化,只是时间仓促,在‘千秋竞擂’之前,大约只能强化十余名额,故需先行选拔。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一次强化,起码可以将玄武军的‘重水涤血’与白虎军的‘琉金塑骨’合而为一,兼两者之长……”
仙秦五大军团,各有将人仙进一步强化的玄妙秘法。其中玄武军的“重水涤血法”乃是采共工界数万里深海之下才有可能存在的一种“一元重水”,此水之重,是为凡水十二万九千六百倍,正合一元之数,常人哪怕饮用了半滴都会全身爆裂而死。然而玄武军另有秘法,可将重水融入人仙血脉。融入一元重水的人仙之血十数倍重于同级人仙,蕴含的精血之旺也是同级人仙的十数倍,其强大可想而知。而且还有可能借重水参悟出将肉身随意放缩之法,于瞬间将肉身扩大数百倍或者缩小到数百分之一,并如呼吸般本能施展“葵水神雷”,战力倍增何止十倍?
而白虎军的“琉金塑骨法”则是源自蓐收界一种奇蚁,此蚁以金矿为食,百年之后,体内则会凝聚出一粒异质金砂,收集足够的金砂再研磨成粉,配合各种奇药与手段,便可将之融入人仙骨骼,使得骨化琉金,无论强度、自我复原以及骨髓造血能力都是同级人仙的十倍以上,而且以琉金之骨传导运转诸窍震劲,更是加倍迅猛集中。
青龙军的“灵木易筋法”需炼化句芒界一种名为“太阳藤”的异种藤木的种子,此藤生命力无比强悍,刀斧不损水火不伤,而且异常霸道,所种之处,方圆百里之内一切生机都要被抽尽,彻底化为荒漠。但若将其种子改造,种入人体,就可以慢慢将人体的筋络皮膜改造得坚韧数十倍,而且具备强大再生能力,哪怕肢体被断,只要将断肢重新按上伤处,也能够在瞬间将经络悉数接驳完好,兼且自身生机延绵强韧,哪怕用上透支潜能的自损之法,又流干血液,断水绝气十数年,也只会陷入假死状态,获得足够进补即可还原如初。
朱雀军的“离火炼元法”以祝融界的火凤凰之血为引炼药,此药并非口服,而是外敷人体,再以火点燃以收炼体之效,受炼者需承受巨大痛苦,但如果成功,气血的精纯程度以及各器官功能运转、瞬间爆发力都将是同级人仙的十数倍,而且在濒死之时还有一次涅槃重生的机会。
中央军的“戊土孕神法”最为神秘,传闻涉及身神凝炼,但具体过程与效果却不为人知。
五大军团的人仙强化秘法都不会对人仙进一步炼窍造成任何妨碍,反而有不小的益处,对于实力的增幅也是立竿见影。只可惜每一种强化都需要耗用许多资源,更有不小的风险,至今各大军团中强化成功者都如凤毛麟角,更不用说将几种强化都集中于同一人身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