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被燕殊带回了皇宫,顾青帆则心事重重的回了顾府。
因为白微还有两个孩子,所以没能参与送葬队伍,如今瞧见顾青帆来了,连忙跟着询问道,“你们怎么回来的那么晚?芍儿呢?她去哪里了?”
顾青帆耐着性子回答她,“挽卿说想要在那呆一会,我就陪了她一会,结果突然来了人要杀我,还要将挽卿掳走,所以耽误了一阵子。”
白微惊呼着,一阵后怕,“是谁想要害你们?抓到了没有?你和芍儿有没有受伤?云实呢?”
“都没事,只是……”顾青帆有些欲言又止,片刻后,才有些沮丧的垂着头道,“微微,你说我这个儿子是不是不太合格……娘被害死了,我也不过是想着杀死吕氏替她报仇。可挽卿却没打算放过大皇子,甚至不惜以身试险,打算让自己受到伤害来逼着陛下杀了大皇子,要不是陛下打断了挽卿的计划,可能她现在已经被抓走了。”
“这……这到底都是什么什么?”白微脑筋直,顾青帆说的这些实在是太复杂,她一时间没弄懂。
顾青帆见状,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当说到白芍在燕殊的怀里哭着睡着的时候,白微的泪掉了下来,“芍儿……她就是这样,总是护着她所在意的每个人,当初我被白蔻推下了菊花山,芍儿为此打断了白蔻的腿,还设计让她变成了朱家的妾……这几天我看她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就觉得不对劲,可是因为要照顾两个孩子,我没有去关心她,我是个不合格的姐姐……我无法想象,芍儿这几天的内心有多难过……”
在遭受过顾母的漠视,偏心,和折磨之后,没人能懂,母亲这个身份,对于白芍的意义。
当初吴氏不过是在她被刘氏辱骂时站出来护住了她,白芍便认定了她当娘,为吴氏留在了那个她不喜欢的白家。
后来的阮氏对于白芍无微不至的照顾,更是让她对阮氏生出了无限的依恋。
曾经她一度在想,是不是在从前那个时代她过得太苦了,老天也瞧不下去了,在这个时代弥补给了她两个这样好的娘。
可是现在,阮氏没了……
白芍躺在坤宁宫的凤床上,裹着身上薄薄的被褥,两只大眼睛逐渐的覆盖了一层晶莹之色。
片刻后,一眨眼,那泪水便掉在了凤枕上。
她没法为娘报仇了。
那大皇子,最多也不过是被圈禁,因为他还没有对大燕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损害,再加上燕殊将将登基,需要以仁治理天下服众,必然是不能对他下重手的。
那个罪魁祸首……他没有为阮氏偿命!
白芍有些不甘,可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躺在床上,怔怔的掉泪。
燕殊一来到坤宁宫,就摸了那枕头,果不其然的湿乎乎一片。
他叹了口气,搂着白芍的腰身,将她的身体硬生生的扳了过来,面对着自己,沉声道,“小芍儿,你不要哭了,马大人已经签字画押,承认是大皇子逼着他去杀害当朝皇后的,待得明日上朝,我便定了燕锡的罪,这一次,必定让他插翅难逃。”
白芍怔怔的躺在床上,许久才反应过来燕殊话里的意思,不由得挣扎着道,“陛下,陛下说的是真的吗?”
“叫我阿殊。”燕殊用毋庸置疑的语气道,“难道我的话,你都不信了吗?小芍儿。”
白芍呆呆的忘了他片刻,忽然喜笑颜开了起来。
尽管她眼里还带着一些晶莹之色,眼角还发着红,可眼底却充满了喜悦之情。
“阿殊。”她高兴的叫道,“是真的吗?马大人真的签字画押了吗?真的吗?”
“是真的,杀害当朝皇后,即使他是朕的皇兄,朕也保不了他了。”燕殊一脸沉痛的道,“再加上他与苍周帝王的密信,莫羽也交给了我,我一定能定了他的罪,到时候燕家那些老王爷再说什么也不管用的,小芍儿,你且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
他最后两句话说的十分温柔,听在白芍的耳中,让她的心慢慢的柔软了下来。
“谢谢你……”良久之后,她真诚的对燕殊道谢。
“不必谢我,我只想你快些从顾夫人的死中走出来,恢复那个自信聪明的小芍儿,而不是那个傻乎乎的要与人拼个你死我活的笨女人。”燕殊微微低头,在白芍的脸上落了一吻,“且等明日的消息吧。”
说完,他就起身离开了。
白芍怔怔的躺在床上,望着他的背影,许久都没反应过来。
他们这是……和好了吗?
第二天早朝时,燕殊果然判了燕锡死罪。
燕家的许多老王爷自是全力阻拦,虽说燕锡犯了罪,可也没对大燕造成多大伤害啊,而且现在也知错了,陛下宽宏大量,饶他一命吧,只圈禁了就可以了啊。
但燕殊愣是力排众议,将燕锡定为了死罪。
当这个消息被传到坤宁宫时,白芍只觉得心一松,遮蔽在自己头顶七八日的乌云,终于飘散着离去。
“娘,我终于为您复仇了……”
她在心底默默地对阮氏到了别,并对着阮家墓园的方向,浅浅一笑。
菡萏与荷香也在一旁高兴。
这些日子以来,娘娘到底经受了怎样的折磨,她们两个是瞧的最清楚的人。
只可惜,这世界上什么东西都可以分担,唯独痛苦,唯独失去,是无法被分担的。
还好,大皇子终于被判了死罪。
还好,娘娘终于从阴霾中走了出来。
当天午膳,白芍终于多吃了几口饭,荷香和菡萏都高兴的,自己拿出私房钱打赏了御膳房那送菜的小太监。
到了晚膳,燕殊忙完了事物,来了坤宁宫,并表示今晚要歇在这里。
因为阮氏的事情,白芍现在对燕殊感谢的紧,所以也就默认了他这一行为。
到了晚膳的点,御膳房将给帝王的专用膳送到了坤宁宫,白芍也跟着一饱口福,着实吃了不少。
待得晚膳过后,燕殊拉着白芍的手在院子里散了会步,两个人便沐浴更衣,吹了灯准备歇息。
这原本该是一个旖旎的夜晚,至少在燕殊的预想里是的。
只可惜,在两个人即将上床的前一刻钟,丽妃来了。
她是哭着来到坤宁宫的,并强行闯入了坤宁宫之中。
虽说马家倒了,可她依旧还是帝王亲封的四妃之一,宫女太监们纵然是阻拦,却也不敢近她的身的。
也正因为此,丽妃一路闯到了坤宁宫正殿,跪在了外面,大声哭喊了起来,“陛下,娘娘,求陛下娘娘饶臣妾的父亲一命啊,臣妾的父亲是无辜的,求陛下饶了马家,饶了臣妾的父亲啊。”
才将将换好衣裳的燕殊有些不悦的披了外裳,走到了大殿门口,对着跪在外面的丽妃冷声道,“马家被抄,朕念在你已入宫,便没想着连累与你,可你到好,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你可知你父亲犯了何等罪过,竟胆敢让朕饶了他?”
“陛下,陛下……”丽妃哭着道,“臣妾知道臣妾不该管这些事情,更没有权利管这些事情,可臣妾实在是不能看着亲人就这样受苦受罪,陛下,臣妾家里是无辜的啊,臣妾的父亲都是被大皇子逼着的,求陛下收回抄家成命,饶马家一次吧。”
“叛国之罪,无可饶恕。”燕殊一脸不耐的道,“丽妃,你若是不想就此被打入冷宫,最好回你的延禧宫,安安静静的过活,朕会给你一个安详的晚年!”
虽然没有打入冷宫,但明显丽妃已不会再得宠爱。
这样的日子,和打入冷宫有什么区别?
没有娘家的妃子,在这深宫里,也许连个宫女都不如。
所以尽管心中害怕,丽妃还是跪着膝行了到了燕殊的跟前,捂着肚子,含着泪道,“陛下,可是臣妾已经怀了您的孩子,看在未出生的大皇子的份上,陛下就给马家一个机会,好不好……”
才披上衣裳,走到燕殊身后的白芍刚好听到这句话,顿时僵在了原地。
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