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下马车的时候还有些冷,等爬到了深山里,身体就渐渐地冒了汗,一行人全都脱掉斗篷,放在手里抱着,继续往深山里走。
因为越往里就越少人过去,这路径也就越来越少,到最后只能自己不停地砍断各种干枯的树枝开辟出道路。
饶是如此,还是将身上的衣裳给划破了不少。
白芍暗暗庆幸自己今天穿的只是个普通的衣裳,不是吴氏给她精心绣的那条,否则真的要心疼死了。
只是一直这么走下去,还是吃不消的,因为越往里树枝越浓密,莫羽手里的那把长剑已经砍钝了,劈起树木来已经不好使了。
“公子,不能往下走了。”当钝剑应声而断之后,莫羽有些无奈的回头,看向晏殊,“剑已经断了,路开不了了。”
晏殊蹙着眉头,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到了白川柏的身上。
“你要找的那个地方应该距离这里很近了,我幼时曾经跟过一个打猎的长辈来过这里,记得那是有一口井,当时我还不太明白,深山里为什么弄一口井,明明这里也没人住。”白川柏此刻正拿着一张舆图,上面是晏殊数十次亲自探过芙山之后做出的一个简单的路径标记。
“那口井……”晏殊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我们快点找,莫羽,改成短匕开路。”
“好吧公子。”莫羽有些无奈的扔掉手里的半截断剑,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挥手间,几根木条段落在地。
因为匕首实在不如长剑好使,所以一行人用了约莫半个时辰,才终于在白川柏的指导下,找到了深山里的那口井。
晏殊有些激动地狂奔过去……
白芍和白川柏父女站在原地没有动,白川柏倒是想要前去帮忙,被白芍给拽住了。
他满脸不解,却还是默认了小闺女的举动,站在远处,不解的望着晏殊和莫羽在那里摸索。
白川柏虽然人活了三十几年,但性格一直比较懦弱,思想也十分简单,纵然现在做了有些时日的生意,比从前学会了点狡猾,但对于从一开始就信任的人,他还是硬不起心肠,也没有那个足够的头脑分辨。
可白芍不同,她虽然外表只是个八岁多的小姑娘,但心思却缜密成熟,早年的工作经历,以及顾父顾母对两个孩子的偏心,更是让她心思比同龄人更为成熟,想的也就更多。
虽然一开始的确是抱着感激晏殊,想要帮他忙的想法过来,但是到后面晏殊拿出舆图的时候,白芍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联想起她曾经屡次在芙山这边巧遇到晏殊,白芍不禁怀疑了起来,这晏殊也许从一开始目的就是在芙山,遇到自己也许是偶然,但后来帮助自己,是不是偶然……实在不好确定。
她不想把人性想的那么残忍,那么复杂,但却也不想傻乎乎的当个天真单纯的小妹子,但晏殊毕竟多次帮助了她,所以思量再三,她还是默认了白川柏带晏殊来寻东西的举动,并在疑似寻到之后,避嫌的站在远处,不去上前。
约莫盏茶时间过后,晏殊有些落寞的回到了她的身边,低声道,“没找到。”
“啊,没找到啊……公子莫要灰心,等以后再找,这芙山虽然看起来不大,可往里走这个山脉绵延的还是很长的。”白川柏笨拙的安慰晏殊。
“嗯,时间也不早了,大家先回吧。”晏殊回头看了一眼太阳的位置,见已经接近晌午了,便赶紧的带着一行人下山了。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可白芍一行人这次却是下山快,因为路已经开辟好了,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不要摔下去即可。
一行人成功的下山后,已经过了晌午了,路过出云镇的时候,在白芍的见一下,进食为天吃了个饭。
等回到斜阳县的时候,已经近申时了。
晏殊将白川柏爷俩送到了锦色铺子门口,就让莫羽驾着车离去,想必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做。
白芍和白川柏爷俩手拉手,十分疲惫的进了铺子,却发现往常总是爱坐在前面的吴氏和白微都不在,就连这阵子一直老实待在家里的白云实都不见了。
白芍随手拉了个伙计询问了一嘴,才得知,吴氏带着白微和白云实去白家那一大家子人住的府上了。
吴氏去哪里干什么?
以她对刘氏避之不及的性格,要不是那种非得一大家子过去的节日,比如中秋节和过年,其他时间可是从来不去主动见刘氏的。
这一回主动去见刘氏,肯定其中有什么缘由。
白芍一下子不安了起来,也顾不得刚下山的疲惫,拉着白川柏就往那处于青山胡同里的白府赶去。
同样是白府,白老爷子和刘氏等一大家子居住在青山胡同里,白芍一家则居住在柳山胡同里,这两个胡同隔了有一里半的距离,白芍和白川柏爷俩跑了得有二刻钟的时间,才都气喘吁吁的停在了青山胡同的白府门前。
因为白芍个子不高,够那铜环颇有些辛苦,所以白川柏主动的上前敲了敲门。
约莫过了半盏茶时间之后,铜环已经被敲响了七八次,才有人懒懒的应了一声,“谁啊。”
白川柏一下子分辨出那是白川连的声音,连忙大喊道,“二哥,二哥,你快开门啊。”
“哟,是老三啊。”白川连嬉皮笑脸的打开了大门,也不全开,就这么伸着头,从门缝里对着白川柏咧嘴笑道,“老三怎么来登我们的门了?这发大财开铺子都没喊我们,我还以为咱已经是两家人嘞,不来往嘞。”
“二哥,快别说这些浑话了,孩子她娘是不是在里面?”白川柏有些着急的想要推开大门。
可那白川连就是不让他如愿,竟是用脚尖抵住了门扇子,然后从门缝里嬉皮笑脸道,“老三啊,你开铺子的时候,哥哥也没啥礼给你送过去,这样,回头我让你二嫂给你包两块烧饼回去,然后你再给我送几匹布来,你看行不行?”
用两块烧饼换几匹布,这算盘打的真是噼里啪啦的响,让老实人如白川柏都不高兴了,握拳怒道,“二哥说的这是什么混话,我来看望咱爹娘,你却将我关在门外不让我进去,还要我给你送布,你想要干啥?”
“我没想要干啥啊,这不是咱兄弟多长时间没见了嘛,联络联络感情咋了。”白川连依旧是混不吝的道,“你就给我几匹布呗,你开了那么大个铺子,里面那么多匹布,对咱自家人干啥还吝啬这一点,多给我点,哥哥我都多少年没穿过新衣裳了呐。”
“你……”白川柏气的双拳紧握,明明是对方不讲理,可他却拿这个二哥没法子。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白芍说话了,“二伯,我爹这是过来看望我爷奶呐,你不让我爹进去,是不想我爹给我爷奶尽孝咋地?”
这一句话,就将白老二给戴上了“阻挠兄弟尽孝”的帽子。
若是这门口站着的是白老大,哪怕是白老四也行,都会因为白芍这句话而不得不开了大门,放白川柏进来。
可这个人是白川连,白家里性格最混不吝,喝酒赌钱样样都干的白老二,白芍那些话对他造不成任何影响,反倒是让他更加得意洋洋了起来,“对,我就是阻着你咋了,你答应给我布不?答应了我就立马给你开门,不答应,我就不给你开了。”
这是要跟白老三父女俩杠上了啊。
白川柏担心吴氏娘几个,心中着急,有些犹豫,要不答应给他就是了,几匹布而已,跟吴氏娘几个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
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