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惶跑到临时歇息的房间里,静荷轻轻擦拭那一直不停溢出的眼泪。
岚梅见她竟然哭了,不由连忙放下手中的一切,担忧的问道:“小姐,您没事吧,发生了什么事?”说着,她拿出手帕,递给静荷,而后疑惑的看向屋外。
因为静荷在济世堂都是中年男人打扮,一幅老学究的样子,她不方便在旁伺候,便在后院,洗洗刷刷,有时候到前院帮忙抓药,剩下的时间就是做个刺绣,此次刚给静荷换好衣服,还没有多长时间呢,便见静荷回来了,且还是哭着回来的,这让她一时间有些懵了。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一个满身风尘,一身粗衣短衫打扮的陌生男人,寻找着,急切的往屋里闯来,岚梅眉头立刻皱起,她快步走到门口,挡在那人面前,斥道:“站住!”
君卿华立刻站住,他看着面色凝重戒备的岚梅,又看看里面坐在椅子上擦眼泪的静荷,不由行动有些瑟缩,他以为是静荷的吩咐让他站住的,于是,双脚跨过门槛,又退了出去,生怕惹静荷不开心。
诺诺的站在门外,君卿华目光越过岚梅,神情款款且带着歉意的看着那四分之一的侧脸,还有那令他心疼的瘦弱背影。
长叹一声,在岚梅狐疑的目光中,君卿华长叹一声,用他自己的声音,神情的说道:“小荷……”
岚梅听到他说话,正要呵斥,却陡然感觉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一双大眼睛,愣愣的盯着君卿华,随即诧异欢呼道:“皇上?”而后他,让开了道路。
君卿华却并没有往里面走,而是站在外面,一脸委屈的说,“半月不见,你都认不出我了,为夫好伤心啊!”
岚梅见一国之君的皇帝如此可怜兮兮的模样,一时间觉得有些不自在,连忙躬身行了一礼,然后从宽敞的大门一边,走了出去,将这相认和夫妻之间的小矛盾时间,让给他们。
静荷身子颤了颤,心里早就原谅他了,却执拗的不转身,搓着手,脑子里复杂纷纷,又对刚刚竟然没有认出他来而有些自责。
“从今以后,我都陪着你,再也不分开了!”门外君卿华的声音柔和的传过来,静荷身子又是一颤,短暂分离,生出这么多事端,前途不知还有多少渺茫,只有他是陪着自己一生的人。
想到此处,静荷不由转过身来,泪眼朦胧的看着君卿华,却见君卿华正站在他身侧,也正心疼的看着她,她就这么抱着他,泪水再次抑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我没有生你的气,我知道这也不是你的本意,我还知道你为了能将这些秀女赶走做了多少努力,我从来都不曾怪过你……”
“嗯,是我的错,是我不够强大,还不能为你遮风挡雨,还让你如此伤心落泪。”君卿华拍着静荷的肩膀,他知道静荷这些天脑海里的想法,也知道静荷为何痛哭,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低的自责,满心的怜惜。
静荷默不作声,抱着君卿华哭了一段时间,她才缓缓放开君卿华,水盈盈的目光看着他,缓缓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寄来的信,我还没有来得及看呢!”
“傻娘子,为夫若再不回来,娘子你就要钻进死胡同出不来了,担心死为夫了!”君卿华刮了刮静荷的鼻子,并且双手替她擦干了泪水,看着那张略显黝黑苍老的男人的脸,宠溺的说道。
“你不许娶别的女人,就算是主动爬到你床上的也不行……”静荷沉默,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
“不会,除了你以外,只要敢靠近我的,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绝对不会给她们玷污我的机会,我会为你守身如玉的,这个回答娘子可满意?”君卿华将静荷抱起来,放在膝上,小心翼翼的绕开她的小腹,拉着她的手,柔声说道。
“嗯!”静荷点点头,夹杂着鼻音,重重嗯了一声,表示满意,随即将脑袋靠在君卿华的肩膀上,双手环住君卿华的脖子,两颗心紧紧地贴在一起,她感觉从未有过的幸福。
“这些天辛苦你了!”两人沉默良久,君卿华这才歉然看着静荷,说道,他脸上的委屈,消失不见,满满都是对静荷的爱意。
“我只是有时候在想,为什么男人和女人的差别那么大呢,你远在草原,都会有人拼命的想将女儿送上你的床榻,而我,亲生父亲都用母仪天下,端庄持重,天下妇人典范的道德标准要求我,若不是平日里对那些大臣们有些恩惠,他们怕是早就用唾沫星子把我给淹死了。”
“还有,我父亲,他竟然也不为我着想,我越来越想念前世了。”静荷仿佛诉说心事似的,将自己心里所思所想,还有这些天里的委屈全都告诉君卿华。
“不是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我也一直循规蹈矩,可是就因为你是皇上,我就得遵守所有人给我定下的钳制,卿华,做皇后好累啊,还不开心……”
说着她吸了吸鼻子,继续道:“还没有给人治病轻松,虽然不会总是被人感激,但至少没有人指责我……”
君卿华抚着她的背,轻轻拍着,帮她顺气,安静的听着,眸光闪动,幽暗莫名,光线吞吐间,有种令人心悸的震慑。
见君卿华不说话,静荷右手搓着君卿华的领子,讷讷的道:“我是不是太不知足了,仗着你对我的爱,太嚣张,太张狂了。”前世今生,无数相悖的道理,在静荷脑海里来回斗争,一个声音告诉她,爱情本就该神圣的一心一意,一个声音告诉她,男人本就该三妻四妾,可最后,还是她的占有欲,占了上风,她如论如何,都不愿意让别的女人是属于君卿华的,哪怕名义上也不行。
现代和古代,似乎是相悖的,所有的道理和伦理都是有冲突的,什么一夫一妻制,什么三妻四妾,什么天下无不是只父母,已经将静荷的脑子搅成一团浆糊了,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从君卿华这里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