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荷走出东宫大门的时候,君清洌身穿单衣,沧浪的从床上站起身来,追到门口,看着静荷远去的背影,高傲,优雅,却又充满着让他无比自卑的气势,这样的女人,当年他怎么会休了她!怎么会这样,他想不通,如何都想不通。
直到静荷的身影离开很久,君清洌才恍恍惚惚的回到自己房间,看到跪在地上的宫女,他自顾自的来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喝罢,这才轻声说道:“我饿了,给我做点饭!”他的声音,很奇异,没有悲伤,没有失落,没有以往的嚣张,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宫女浑身颤栗的看着太子,确定太子并没有别的意思之后,这才爬起来,走了出去,她现在,只是个婢女,名义上是属于君清洌的,她必须服侍君清洌。
而君清洌却缓慢的看了看自己这身打扮,镜子里,自己的脸,早已没了往日的精神,像是个已经腐烂了的尸体,难怪宫女看到自己那么害怕,就连刚才的护卫,看着自己的目光也是那么排斥。
笑了笑,他走出房间,他还记得,院子后面有一个干净的小池塘,如今的他不过是废人一个,如今感觉身体好多了,他要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宫女心中极度不安的在厨房,择菜,做饭,虽然东宫的人都已经走干净了,还好,面食什么的都有,就是肉食和蔬菜也有人准时送来,她们并不缺吃的。
热水还没有烧好,她便听到一声噗通,顿时吓了一跳,忙跑出去,正看到君清洌红果果的,站在并不深的水池中,还好,水池里面的水,还算干净,君清洌缓缓坐下,任由池水漫过自己的脖子,就这冰冷的池水,泡起了澡。
宫女见此情形,愣了片刻,张了张嘴,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回厨房做饭。
然而,当她做好一顿饭,再去寻找君清洌的时候,君清洌已经不在水池中了,他给自己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头发也精神的梳好,只是,脸上那令人做呕的疮疤,实在令人难以直视。
不论再怎么打扮,他始终是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老爷,在哪里吃饭!”宫女站在门口,战战兢兢的看着君清洌的一举一动。
这声老爷,叫的君清洌微微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她是再叫自己,从前所有人都尊称自己为太子,现在,呵呵,虽然只是个老爷,也是不错。
“过来!”太子和颜悦色的朝宫女一笑,脸上狰狞的伤疤仿佛恐怖的魔兽一般,令她浑身颤抖。
“不……不敢,奴婢不敢!”宫女连忙跪下,这些日子一来,她最清楚太子的邪恶了,她生怕太子再碰她,再折磨自己。
“有什么不敢的,算了,你去把饭拿过来吧!”想要问她今天静荷过来的一举一动,突然由放弃了,问了又如何呢,徒增烦恼而已。
“是!”宫女连忙站起身来,转身跑了,转身的刹那,心中默念,只剩一天,只剩一天。
走出东宫之后,静荷对护卫队长吩咐道:“今天辛苦你了,君清洌也已经到了结局,若是他有什么愿望,能满足尽量满足吧,毕竟是皇家子嗣,不能走的太悲哀!”
人生不过匆匆几十年,几十年之后,任何人都是一堆枯骨,人人都无法逃离的命运,不知怎的,见了太子之后,静荷的心,有些沉重,一言不发的回到公主府,看着窗外南飞的鸟雀,心中慌乱如麻,不知何解。
就这样看着蓝天白云,鸟雀,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君卿华风尘仆仆的归来,笑容满面的来到静荷身旁,柔声道:“是什么让我亲爱的娘子如此伤怀?”
静荷撇了他一眼,瘪瘪嘴,不满的道:“为什么让我去看君清洌啊,见了他之后,我心里太不是滋味了!”说着,静荷还不不忘放空似的看了看天空的鸟。
“我亲爱的娘子啊,并非执意让你过去,只是我知道,当初你请求太子跟曹霜儿和好,他表面一套心中一套,你心中始终有气,原本是想让你看看他现在的情况,恶人恶报,解开你的心结,谁知你竟如此心善!”君卿华搂着静荷的腰,波的一口,吻在静荷额头,笑着说道。
“哎,还不是看他可怜,只是看他太可怜又有点同情他了!”静荷拍了拍君卿华的侧脸,笑道:“君卿华,呸啊,你的名字跟君清洌怎么那么像,不行,改名吧!”
“呃!”君卿华被静荷的跳跃性思维给击败了,他无奈笑了笑道:“有什么办法,不如你像小时候一样,叫我华儿,华华?”
听他一本正经的说这么随意的名字,静荷脸色黑了黑,眉心直跳,却固执地接道:“这可是你说道,花花!”她特意将声调变成第一声,花花,就像花儿一般的名字,萌萌的。
瞪大眼睛看君卿华吃瘪的表情,谁知他却呵呵一笑,点头道:“好啊!娘子这爱称,夫君我很是满意!”
“……”
这回轮到静荷无语了,不过,被君卿华这么一打岔,她的心情好了很多,站起身来,道:“你怎么过来了,忙完了?”
“什么事儿,都没有我家娘子的心情重要!”君卿华十分认真的看着静荷,这让静荷十分感动。
他是知道自己心情不好,特地跑来安慰自己的吗。
“走,带你出去散散心!”君卿华拉着静荷,不由分说拦腰就将静荷抱起,公主抱的姿势,大步往门外走去。
“诶,去哪里,你放心吧,我没事儿,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忙吗?花花……”静荷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君卿华二话不说,飞身跳上院墙,走了出去。
飞檐走壁,而后,便带着静荷来到了一个非常热闹的街市上,静荷回到帝都之后,很少逛街,平日里在济世堂里面,也很少出去,说起来惭愧,前世那么爱逛街的她,来到这里,似乎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