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枫也在等沈决下指令。
  只要沈决点头,他就可以带她离开这里,甚至可以离开这个星球。
  然而沈决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
  青枫也没流露出意外不满:为什么?他很危险。
  沈决只问:杀手先生,你只是想保护我,还是喜欢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来辽
  第16章 十六片海
  这要是换做别人听到沈决这么问,在对上沈决这张脸,多半会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可青枫只是面无表情的偏了一下头,以此表达自己的疑惑。
  沈决明白他想问什么,他抬手摸了摸乖乖窝在青枫怀抱里的猫猫的小脑袋:你喜欢我,和你单纯的只是想保护我当然是不一样的的。
  他将自己刚刚和白栗见面时摘下随手收进口袋的墨镜拿出来,在青枫面前晃了晃,却没惹得青枫去看墨镜:我跟你走了,以后你要是遇上了喜欢的人,你打算怎么向对方介绍我?
  青枫没说话,沈决摩挲着墨镜脚架:你总不可能跟对方说是因为看我可怜才收留我的吧?你让你喜欢的人怎么想?
  青枫并不能听懂沈决在说什么。
  他只能回沈决一句:王宫很危险。
  沈决也没指望这人能立马就想明白。
  其实就他从论坛上收集的情报来看,五位可攻略男主里,青枫和珀穆莱特的好感度是最容易刷的,他俩完全就是简单模式。
  但沈珏把宋辞镜的好感度刷到了78%,青枫的却还只有60%,就说明是卡住了。
  为什么会卡住?
  沈决估摸着是青枫还没明白自己的感情。
  他对沈珏或许动了心,但他的想法还是停留在这个女人很不容易,是个和他一样的可怜人,从而想要关照沈珏。
  而沈决现在要做的,就是将他的固有念头打破。
  只是让一个木头开窍多少还是有些困难的,沈决也不急,这一次提了这一嘴,就像是在青枫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总会有生根发芽的那一天。
  所以沈决说:是挺危险的。
  路勒斯是个疯子,事情多少有点超出我的预料。沈决叹了口气,把墨镜重新戴上:但他不会伤害我。
  我也不会。
  可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比我更需要你的人呢?
  一起保护。
  那如果我们有利益冲突呢?
  比如她想要我的命,或者我想要她的命。
  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没那么血腥的冲突。
  恰逢秋风吹过这个小巷口,沈决扎成了马尾的头发跟着被吹起,浅金色的发丝在空中飞舞,沈决墨镜底下的眼平静,声音却染上了点笑意,他玩笑道:杀手先生,你到那个时候还可以一碗水端平吗?
  青枫沉默了一会儿:你不会。
  沈决原本勾着的微浅的笑登时扩大了几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下次见。
  或许沈珏是不会,但他沈决会。
  沈决出了这个巷口后,就瞧见巷子口旁边停着一辆熟悉的特制越野车。
  他没多犹豫,直接朝那边走去,就立马有人下车给他开了门。
  沈决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的路勒斯,在心里暗暗提了口气。
  比起青枫和白栗,这位祖宗才是最难对付的。
  他坐在上车坐在路勒斯身边,司机便自动开车,还不忘将车子中的隔音挡板升起,给足了他们空间。
  老实说,沈决第一次看见这个挡板的时候脑子里就开过了无数辆车。
  还是豪华火车。
  等挡板完全升上去后,路勒斯才轻轻开口:有趣吗?
  还是那样温柔的语气,就像是一个家长接了出去玩的孩子回家一样,沈决没有听出半点的不对。
  原来他连这个都知道。
  沈决觉得有点好笑。
  并非讥讽冷嘲,而是真心实意的笑,就连他整个人都从紧绷的状态中走了出来。
  没意思。
  沈决惊异于路勒斯的奥斯卡级演技,认认真真的感慨:人很无聊。
  他说的是实话,只不过是指青枫。
  他对白栗那小孩的印象还不错,如果不喊他姐姐,那沈决对他的印象能更好。
  还不等路勒斯再说点什么,沈决便主动出击。
  他将脑袋轻轻的靠在了路勒斯宽厚的肩膀上:陛下,能允许我逾矩一次吗?
  沈决闭上了眼睛:我有点累。
  路勒斯偏头瞧他,将他的墨镜摘下来,随后又拨弄着他的脑袋,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
  他温暖的掌心覆在了沈决的眼睛上,没有责怪,也没有发病,更没有流露出沈决想象中的暴虐和占有欲:那就睡会。
  他这话像是什么魔咒一样,话音落下时,沈决原本还在转动的脑子慢慢停歇下来,再然后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路勒斯一手盖住了他的眼睛,另一只手轻抚着他的发丝,低唱着不知名的童谣。
  明明知道枕在他腿上的青年已经陷入了无梦的好眠中,他还是坚持着唱给他听。
  等到最后一个字落下,路勒斯便抬起手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对方按照他所吩咐的那样,在沈决上车五分钟后再给他打电话汇报。
  将那个狭窄的巷子里所发生的所有,事无巨细的一一汇报。
  哪怕是沈决眨了几次眼睛都不能落下。
  当对面的人汇报到沈决说路勒斯是疯子那一句时,原本平淡机械的语调难免有些心慌,怕路勒斯当场发火。
  然而在他说完后,路勒斯也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对面的人只好战战兢兢的继续汇报下去。
  等他把所有的情况还原给路勒斯后,路勒斯意味不明的笑了声,低喃了句:还挺聪明。
  负责汇报的人不敢吱声,因为他清楚路勒斯肯定不是在夸自己。
  这位主子上任后,就没夸过任何一个人。
  被他夸过的,也都死了。
  汽车行驶回了王宫后,路勒斯本意是想要将沈决安置在自己怀里,他抱着沈决处理公务,但他才踏进寝宫,就有人候在门口对他弯腰俯首:陛下,有未知讯号请求和您连线。
  他说完,便将手里的一个有点像魔方的东西用双手捧起递给路勒斯。
  那魔方通体是黑色的,只有一点边角是蓝色的。
  路勒斯瞥了一眼,讥嘲的扯了扯嘴角:到现在才联系上
  他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只是温柔的垂下眸子去看自己怀里的沈决:得委屈你一下了。
  跟在他身边的西装男人自觉的将头低得更下,就见路勒斯俯首在沈决的眉心落下一吻,随后脚步一转,向着卧室走去。
  他将沈决放在床上后,又细致的将他的头发散开,替他掖好被子,还不忘关闭为了通风而打开的窗户,拉起窗帘,将阳光彻底隔绝。
  路勒斯走之前,还摸了摸沈决的脸,眼里的缱绻完全不是作假。
  他就像是在看着自己同居多年的恋人一样,但在这之下翻涌着的究竟是什么,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
  路勒斯进了书房后就屏退了左右。
  他独自一人坐在昏暗的书房,转动着那个魔方,不过片刻,便又将魔方放下放置在桌上。
  随后魔方发出蓝光,投射出淡蓝色的人像。
  只见墙壁上出现了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还穿着简单的西服,头发微微有些凌乱:陛下,我终于联系到您了!
  路勒斯压根一个多的眼神都不打算给他,一边低头翻阅今日要处理的公务,一边漠然道:你要说的我已经知道了。
  那就好。男人挫败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还担心自己没有赶上出现意外。
  他顿了顿,没忍住问:陛下,您应该没给他看您放在街上的那些东西吧?
  路勒斯淡定的处理着文件:为什么不?
  男人:陛下!我之前就跟您说过,您这样只会让他害怕您
  我就是要让他害怕。
  路勒斯转了转自己手里的金色镶钻钢笔,轻声道:我要让他知道,如果他死了,这里所有的人都得为他陪葬。
  男人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强忍作呕的感觉:您非得如此吗?您这样只会束缚捆绑住他,您该给他选择,这是他的权利与自由。
  路勒斯轻松的在文件上写下否决,语气也是正常人的语气,但话却得是神经病才能说出来的:我给过他很多次,但他只会让我失望。我这个人比较记仇,既然他不会选我满意的答案,那我就让他只能选我满意的答案。
  他可以为了他们选择离开我,所以我现在要让他为了他们永远留在我身边。
  陛下,您听过这样一句话吗?
  有屁就放。
  被笼养的雄鹰终究会在笼子里消亡,被换在鱼缸里的鲸只会哭泣,被关在一个地方的人也会抑郁沈决本来就是一个骄傲的人,您要遮住他的锋芒,只会让他变成一把生锈的钝刀。
  路勒斯终于掀起了自己的眼皮子。
  他看了一眼和他隔着一道打不破、却意外被他捅出了一道口子的屏障对话的男人,视线转到了书房的一角,目光陷在了黑暗处。
  路勒斯勾了勾嘴角,蓝宝石眼却是冷的:那我还真是恨不得将这世间所有的磨刀石都丢海里淹了。
  要什么锋芒?
  只需要沈决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辽!
  这本文不会很长,大概二十万左右就完结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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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十七片海
  沈决一直在做光怪陆离的梦。
  第一个梦境是他好像站在了哪个高处,俯瞰着整片大地,所有的建筑物在他的脚下都成了平面图形,更遑论行走在缝隙中的人?
  沈决看他们,就像是在看蚂蚁。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梦里还是穿着那一袭圣女标配的、象征着纯洁的白色长裙。
  风吹起他的长发和裙摆,他只有脚尖一点着力处,不敢乱动,甚至怀疑这风都能将自己吹下去。
  这要是掉下去那必定是粉身碎骨。
  不过好在这具身体好像不受他的控制,沈决并不用担心自己的怂让身体过度紧绷,从而导致无法维持平衡。
  他就像是这具身体的过客一样,冷静的感受着这具身体的变化,借这具身体的眼睛去看能够看到的东西。
  他听见他轻轻哼起了旋律,刚开始的调子有些晦涩难懂,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音调慢慢成形,他就好像是找到了音调,终于不再只是干涩而又平淡的哼着那根本分不出哆瑞咪发嗦的音。
  沈决本来以为找了这么久的调子,会是一首很难唱的歌,但他没有想到那只是一首很简单的童谣。
  沈决从未听过这样的童谣,倒不是说有多诡异独特,只是他的记忆力没有这一首童谣而已。
  歌词算得上是简单直白而又朗朗上口,曲调也没有多难,完全可以说是单一了。
  就这还需要找调子?
  沈决觉得自己又不懂了。
  而让沈决更不懂的是,他唱着唱着脸颊便一片湿润,视线也彻底模糊不清,像是蒙了层云雾。
  沈决想要抬手抹一把脸,可无奈他控制不了这具身体,只能默默等待着这一首童谣落幕。
  然而沈决没有想到的是,唱完这一首童谣后,他便呢喃了句:再见了。
  沈决的感觉到自己,也有可能是他的心口蔓延了酥麻的针刺痛感,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偏偏又无可奈何。
  他最后好像还说了什么,但因为是一个无声的口型,沈决并不能分辨出来。
  他只知道下一秒,他便闭上了眼睛。
  失重感和割面的风一同袭来,在坠落在地的前一刻,沈决猛地惊醒。
  他以为他醒了,可他却跌入了第二个梦境当中。
  他站在疮痍的大地上,到处都是断瓦残垣,厚重的沙砾像是裹尸布盖在被战火波及的城市上,也掩耳盗铃的遮住了一点断臂残肢。
  沈决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所以他只能跟着他的视角去看自己沾染了鲜血宛若点点红梅绽放的裙子,去看上头留下来的几个脏污的指印。
  明明沈决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可他却明白那些指印是怎么来的。
  是在战火中苟延残喘失去了家园的人抓住了他的裙摆,就像是抓住了泥潭里的救命稻草,好似抓住了唯一的希望一样,哀求他这位被誉为光明女神的圣女能垂怜这悲惨人间。
  沈决感觉到他手里好像握着什么冰冷的东西。
  按理来说器械的温度应该比人的体温要低,可他皮肤上的温度却比这些没有感情的东西还要冷。
  像是焐不热的冰,只能保持那样的温度,因为一旦升温就会融化。
  沈决再次听见他的呢喃:为什么
  微风带来独属于战火的硝.烟味,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茫然的看着前方:为什么一定是我。
  沈决不清楚究竟是自己的心口在疼,还是他的悲痛传达给了他,他只感觉到他麻木的举起了自己的手,有什么冰冷的硬.物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对不起。
  他像是在跟谁道歉,还苦笑了一声,最终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淹没自己,把话说给听不见的人,害怕对方知道,却又祈求他能听见:忘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