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副官走出公馆,走向拐弯处那辆车——那是何主任的车。
“咚咚咚……”
他敲了一下车窗。
想装死的何主任只能开门下来。
本来,他以为慕戎徵他们会带着蔚鸯去医院,结果居然没有,而是往南驶来,一路熟门熟路驶进了这幢精致的别墅。
这是金屋?
蔚鸯被包养了?
慕戎徵是那个金主?
我的妈呀!
惊天大秘密啊!
之前他就觉得慕戎徵对蔚鸯不一样,果然是,果然是!
可是,作为一校之主任,看到女学生行为不检点,听之任之,无视校纪校规,是不是太那啥了?
正纠结,张副官就来了。
“何主任,请您回吧!我们已经把蔚鸯同学成功送回家。蔚同学没什么问题,您不用担心。”
张副官笑着告知,态度非常友善。
“这里是蔚鸯的家?你们蒙谁呢?张副官,蔚同学的家在蔚园。慕营长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毕竟蔚同学还只是一个高中生。这种事一旦传开来,对蔚同学的伤害会很大。”
何主任一脸正色。
张副官微笑,“何主任想多了,这里是蔚同学的新家,蔚家二房和蔚家大房关系一向不大亲和,蔚家二房就在这边租了这幢房子。我们营长的确是在追求蔚小姐,但也只是在追求。没有别的不正当的关系,何主任可千万别多想。嘴巴闭上,封住,我们营长希望蔚小姐在嫁他之前平平静静地在学校好好的读书,您懂的……”
“懂的懂的,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帮着照顾蔚同学的。走了走了,不打扰了……”
何主任一脸严肃地答应。
“多谢。”
张副官挥手。
何主任一边开车,一边轻吹着口哨。
那个慕戎徵明明就金屋藏娇,居然不承认,什么那是蔚二太太租的房,什么没有不正当的关系?
蔚二太太怎么可能租得起这边的别墅?
肯定是慕戎徵在养她们母女?
再加上在学校的时候,这个慕戎徵看到蔚鸯倒地,他跑过去那个速度,还有抱起她那个身法,都熟稔到那个程度了,怎么可能还是正常关系?
绝对是不正常关系。
慕戎徵还想娶她?
如果慕戎徵就是裴御洲,那就好玩了,蔚鸯现在就是在和未来的南江领导谈恋爱。
不得了不得了!
这姑娘必须得好好培养。
必须的。
*
沈文清最后一节课在练舞蹈,练完出来时看到那样一幕:蔚鸯突然晕倒,慕戎徵从行政楼门口冲出来,抱着就上了自己的车。
她听到四周有人在议论:
“蔚鸯怎么晕倒了?”
“抱她上车的人是谁?长得真有型?”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那个慕营长。”
“奇怪,慕营长和蔚鸯很熟吗?”
“可能是热心帮忙,你没见到何主任跟上去了。应该要送去医院吧!医务处今天下午没人,万老师人不舒服请假了。”
“哎呀,我真希望我是那个晕倒的人。”
“切,花痴。”
“我就不信你不想。”
沈文清淡淡地看着,抓着书包带子的手暗暗在绞着,这些蠢蛋,怎么就没看出他们之间有奸情呢?一个个怎么笨成这样?
她想接一句,“蔚鸯同学长得漂亮,一向最能招人喜欢了,一瞧见她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兵哥哥们的保护欲望自然就会爆棚。”
但一想到自己是什么身份,酸溜溜的话说多了,只会被人笑话说自己嫉妒,还是什么都不说比较好。
唉,要是罗乐乐在就好了,不用她出手,罗乐乐会帮忙明嘲暗讽的,可惜了,用顺手这么多年,现在折了。
哼,蔚鸯,你就一狐媚子,裴家现在已经公开四少奶奶人选了,就算你再怎么在裴御洲那边吹枕边风,凭你这种小乞丐,想入南江第一家族,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
不远处,蔚兰也看着。
她刚刚刷好厕所出来,江海在边上钉着她刷,稍稍有一点脏的地方,他就要求重刷,还拉着保洁员一起进女厕检查。
每天刷厕所,她已经刷得欲哭无泪,身上那股子怪味,不管她回到家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蔚鸯蔚鸯蔚鸯,现在只要见到这个人,她就咬牙切齿,听到她的名字,就心生恨意。
此刻,她自然也有看到这一幕,瞧着慕戎徵突然把蔚鸯抱走,她气得浑身哆嗦。
为什么慕戎徵就这么看重蔚鸯?
甚至于众目睽睽之下说把人抱走就把人抱走,完全没半点顾忌?
说真的,这种举动,很霸气,会让人情不自禁想要成为那个被守护的人。
可恨的是,那个人为什么偏偏是蔚鸯。
这个她从小欺负到大的人,现在什么都比她出色——她抢走了所有人的光芒,在她逆袭成为第一之后,所有人都成了她的陪衬——她恨这种陪衬。她才应该是主角,她才是。
狠狠地,她抓着衣角,咬着牙,真恨不得扑上去把人撕碎了才甘心。
“怎么样,看着从小比自己笨的妹妹,一下子压过了你,还找到了这样一个护花使者,心里是不是特别不是滋味?”
正思量,沈文清的声音在身边响了起来。
蔚兰回过头,一脸戒备地望着这个一直以来集荣耀于一身的女学霸,不觉一笑,“你是在问你自己吗?一个被你在暗中压迫了这么多年的人,最后终于崛起,把你完全踩在了脚底下。”
沈文清没有生气,虽然内心情绪很大,但她不是那种轻易会流露情绪的人,悄悄地就转移了话题,“蔚兰,你可能没有看新闻吧!”
“什么新闻?”
这几天家里因为哥哥住院,鸡飞蛋打的,日子过得毫无规律,妈妈和奶奶轮流着在医院看护哥哥,家里气氛很低迷,父亲又忙,她呢,更是在忙功课,已经好几天没留心报纸了。
“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沈文清笑得诡异,“我的车来了,看完报纸有什么想法记得给我电话。”
坐上车,沈文清收了笑容,整个人变得表情阴沉。
蔚鸯这个小贱人,必须除了,否则接下去这两年的高中生涯,她怎么混下去?
整个第一高,只有她可以光芒万丈,其他人都不能抢了她的舞台。
*
蔚兰回到家,第一时间找报纸,今天,她的确有听到同学们在议论早报上出了一条大新闻,说是神秘四少现身,南北两地可能会联姻之类的。
她没在意,裴总司令家的事,那就等于是皇宫里的事,她只是温市一小小财税局局长的女儿,和这种高级别的人,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再加上没看新闻,所以都没有参加讨论。
等看到报纸上那道背景,蔚兰浑身俱冷,吓得直发抖,一双眼珠子顿时就直了。
没错,这个男人,就是慕戎徵。
天呐,慕戎徵……他居然是裴御洲?
怪不得他会有那么大的气场。
怪不得他会如此之嚣张。
怪不得他娶蔚鸯,却没有申张。
怪不得他敢害哥哥,凭他的本事,完全可编一个正当的名目弄死哥哥,却没有,为什么呀?因为哥哥害惨了二婶还有蔚鸯,他这是想让哥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怪不得青龙帮会一夜覆没,体育馆事件杜粤叫来的社会人氏估计就是青龙帮的,慕戎徵知道了,一发狠,青龙帮就没了!
怪不得沈文清不敢明着对付蔚鸯,也不敢把慕戎徵在暗中包养蔚鸯的事给说出去,的确不能说,说了就等于得罪了这位“四太子”,在南江,和姓裴的为敌,那就是在自掘坟墓。
她越想越冷,越想越怕。
怎么办?
他们兄妹已经彻底把慕戎徵给得罪了,父亲的前途会不会受影响啊?要是父亲的官职受到牵累,那她这辈子想做人上人的希望就彻底破碎了。
哎呀,怎么会这样?
裴家“四太子”,怎么会看上蔚鸯,怎么会啊?
那什么眼光啊!
她跑进了房间,把自己缩在被子里,怕死,蔚鸯要是知道了慕戎徵的身份,一定会来报复他们的,怎么办?怎么办啊?
思来又想去,蔚兰爬起来抓过电话就往外拨,没一会儿,通了,电话里传来一个磁性十足的男性声音:“哪位?”
“我找沈文清,我是她同学。”
可能是沈副市长。
“稍等,文清,你同学电话。”
“谢谢爸爸。爸爸再见,晚上少喝点酒,和妈妈早点回来。”
没一会儿那边换了人。
“哪位?”
“蔚兰。我是蔚兰。”
那边传来了轻笑。
“哟,这么快打来电话了。这是看到新闻了?怎么样,终于真相了?”
这个人说话的语气,总有一种俯看众生的调调,让人非常讨厌。
“你一早就知道慕戎徵就是裴御洲是不是?”
“对。”
“你这样暗中陷害蔚鸯,你就不怕慕戎徵找你算账吗?”
沈文清吟吟又是一笑,反问道:“你觉得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新鲜度能维持多久?”
“什么意思?”
蔚兰还是比较单纯的,不太懂那些男女之情。
“像你们家,你觉得配得上裴家那么高的门第吗?即便是你,都没那资格入了裴夫人的眼,何况是一个死了父亲,没一点家底的蔚鸯?你以为裴家的门坎是那么容易进的吗?梅若珊才是裴家准备娶进门的儿媳妇。其他千金小姐,在梅若珊面前,都只是浮云而已。你懂不懂……”
是哦,是哦!
蔚兰突然意识到了:他们家和裴家,那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所以……”
“所以,一时的迷恋,不可能成为蔚鸯一辈子耀武扬威的本钱。只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就能让她重新跌入万丈深渊。”
沈文清说得是何等的自信,就好像她说出口的事,就一定能做得到。
蔚兰不觉轻轻一笑,这人也太自以为是了。
“之前那么处心积虑地想除掉她,最后还是功亏一溃,你觉得你还能找得到机会么?沈文清,为了帮你,我哥都变成残废了。这几天,我都要被我妈骂死了。”
“哎,如果你是来怪我的呢,那我们就没再谈下去的必要。世上的计划再完美无暇,也不能保证它一定会成功。慕戎徵会突然回来这件事,谁也没料想到。现在我们需要做的事是,尽一切可能,让蔚鸯身败名裂。这件事,不用急在一时,可以缓着点来,找到最佳时机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没有那个想法,那我们就话不投机半句话……挂了……”
沈文清一下恼羞成怒。
“等一下……”蔚兰急叫,“行,我和你合作。不管那死丫头有没有那个可能嫁给慕戎徵,我都不允许她踩在我头顶上显摆。”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沈文清淡笑,就知道她会和她建立统一战线的。
挂下电话,沈文清收笑,脸色变得阴沉沉的,一张娇美的脸蛋变得异常狰狞,正要离开,电话铃又响起了,她转身去接,“哪位?这里是沈公馆。”
“是我。”
那边传来一个温雅的女人声音。
沈文清神色一下变得兴奋,“是不是又有什么新计划可以对付那死丫头了?”
“没有。”
这让她很失望。
“那你打我电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告诉,慕戎徵前天晚上跑去瑞都在千日会放了一把火,这个人这是在用这把火警告我们,玩火者必自焚。元超这个跟斗栽得这么惨,一是因为慕戎徵老早就盯上了他;二他这是在杀鸡敬猴。”
“你想说什么?”
沈文清隐隐觉得接下去她要说的话不是她想听的。
“我想说的是:短时间内我不会动蔚鸯了,你也别动。现在蔚鸯不能确定你才是那个指使者。慕戎徵忌惮你们沈家的实力,也不可能对你们家有任何打击活动。”
果然让她很不爽。
“所以现在,我们都需要按兵不动,不过你放心,找个合适的时候,我会把裴御洲在外包养女学生的消息捅给媒体。”
“为什么不是现在?”
“现在?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
“蔚家人都知道。”
那人呵呵一笑,“丫头,你傻不傻?如果蔚家知道慕戎徵就是裴御洲,你觉得他们是想得罪他呢?还是巴结他?虽然蔚家那个二女儿很想把蔚鸯整垮,可你别忘了,蔚文可没那种小心思,如果他知道这件事,只会努力成了这件事。所以,蔚家人是不能靠的。有了更大的利益,他们只会往那个圈子里钻,和我们坐不了同一艘船的。”
“……”
“一切要讲时机。你呀,乖乖地等着,梅家已经介入,蔚鸯那小贱人,被捧得越高,将来就会摔得越惨。不用急在一时的。”
那人温声安抚她。
“知道了。”
“那就这样吧!”
匆匆地,电话挂了。
沈文清心乱如麻,她还没告诉那人,她已经自暴身份,想裴御洲能在千日会点上那么一把火,也不知这把火会不会烧到她身上来?
哎呀,烦死了!
沈文清越想越烦。
*
蔚鸯醒来,房内安安静静的,床上只有她,没有他。
昨晚上初时,她没有睡好,勉强睡着,那疼痛感再次卷了上来,后来,在慕戎徵的按摩下,渐渐地就平息了——对,昨晚上,他给按摩了很久,她本来不让的,但是他的手就好像有魔法一样,平铺轻揉时令她那如刀绞一般的小腹不再闹腾,再后来,她睡得很踏实。
半夜时分,他悄悄走了,因为他睡的那一半位置,没有余温。
此刻,身子不疼了,人也变得理智清醒了,回想昨天发生的种种,她呆呆地,末了长叹一声,起来洗漱,下楼,打算吃饭,然后去学校——现在的她,没有任何可以任性的资本。
走下楼时,程蒽迎了上来,温笑着问:“怎么样,身子舒服些没有?”
“我没事了。”
眼珠子一转,她平静地坐到自己惯常坐的位置上,发现今天的餐桌上多了两副碗筷,眼底不觉闪过几丝疑惑。
那点小心思,轻易就被程蒽看到了,凑过来笑着问:“是不是一觉醒来没看到小慕,有点失望呀?”
“我干嘛失望?”
打死也不承认。
“死鸭子嘴硬。你那点小心思,我会不知道?”程蒽轻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快看,小慕来了。”
她的头,被掰了过去,还真看到慕戎徵和张副官从门外头走了进来,两个人低低说着话,在和她的目光接视之后结束谈话,走上前来说道:“总算有精神了。昨天真是要被你吓死了。”
那只为她变得温存的眼神,竟烫到了她。
“没事了。”
心下隐隐的小愉悦却在汩汩往上冒。
他没走。
他还在。
唉,为什么她会这么高兴呢?
“那就吃饭,吃完饭我们谈谈。昨天你不舒服,我们都没好好说说话。”
他坐到了她身边,给她夹了两个小笼包过来:“吃吧……”
苏冉从房内出来,看到了慕戎徵主动坐在蔚鸯身边,不断给她夹好吃的,这殷勤的模样,令她不觉一笑:
“哎,难得难得啊,难得我们的木头人也知道体贴人了。蔚鸯,你这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他这么伺候你?我告诉你,这小子可是个难伺候的主,我认得他这么多年,从没瞧见他对哪个姑娘这么温柔过,要是被裴小姨瞧见了,一定会觉得你对他用了什么迷魂术……”
听得调侃,慕戎徵斜去一眼:“我哪里难伺候了?一不挑食,二不挑衣,三不挑环境,最好养活了……”
“啧啧啧,你要是好伺候,那些兵怎么会在背后叫你冷面罗刹?罗刹者恶鬼也……哎,蔚鸯,你有所不知,这小子小时候可不知道有多调皮了……”
“哎哎哎,我请你过来不是让你拆我台的。”
“哟哟,你怕在蔚小姐面前颜面尽失呀?原来蔚小姐在你眼里这么重要?”
一边说,一边冲他直挤眼,让他承认。
慕戎徵瞧了瞧餐桌上坐了那么几个人,不想承认,但看到蔚鸯神情很冷淡,他估摸着是生气了,顿了顿,紧跟着说道:“蔚鸯要是不重要,我会请动你来帮我守着她?”
苏冉听着哈哈直笑,说:“裴御洲啊裴御洲,想不到你也有喜欢女人的时候。以前你是怎么笑话我和长河来了?现在这是因果报应,也被爱情迷失理智了吧!”
“我哪有迷失理智了?”
“你要还有理智,现在你该待的地方是特种营,而不是这里。都用特权了,你的理智还在?长河说得很对,一旦陷入爱情,不管你是谁,都会意乱情迷……”
慕戎徵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但是,今早时分,他却和苏冉闲扯得很欢,看样子,他们很熟悉。
明明是一顿很普通的早餐,蔚鸯没说话,却吃得特别的香。
早餐后,蔚鸯上了楼,进了阳台。
慕戎徵跟了上来,手上端了一杯红糖水,在她坐下后,送到了她面前:“听说很管用的,等糖水凉一些就喝了吧!”
她望着他:两天不见,她怎么会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想问什么就问吧!你昨天那么生气,生理期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吧!昨晚上,苏冉和我谈了很多,我也把我和你的关系给她说了说。她说,男女之间要是有了问题,就必须第一时间解决。因为人心隔肚皮,问题搁得久了,就会生出很多胡思乱想。为了不让你胡思乱想,最好的解决方法是:交流,解决问题于荫芽状态……”
他坐下来,把自己的态度摆了出来。
蔚鸯低下头,此刻,若是再去回想昨天的事,会觉得自己怎么那么幼稚:既然他回来了,既然她人不舒服,识趣一点就好,为什么非得那么闹?如果可以理性一点,耐着性子,就不会有争吵。
可是,谁规定的,她就必须理性?
虽然她有一个三十岁的灵魂,可是那个自己,独自坚强了三十年,从不知撒娇为何物,也从不会任性,这一次,她就想任性了,怎么着?
其实也没怎么着,就是现在想想:那样的自己,实在有点可笑。
说来,人不都这样么,有坚强的一面,自然也就会有脆弱的一面。当自己想要在这个人面前显示自己的脆弱时,只能代表,这个人已经走进了她心里。
“你低头是什么意思?是不想和我交流,还是人不舒服?”慕戎徵研究着她的表情:“蔚鸯,我不太懂女人的心,你心里有事最好直说,我猜不出来的。”
唉,算了,这个男人,的确不会哄女人,否则前世他也不会白白花了十四年时间都没和她表白他的心思。
“第一个问题……”
蔚鸯抬起了头。
“嗯。你说……”
他很认真地听着。
“那一天,你怎么一声不吭搬出去了?”
这问题令他唇角勾起,脸面上生出一片暖光,“这句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想和我住一起,睡一起?”
暧昧的用词,让蔚鸯脸上浮现红晕,“慕戎徵,你好好说话会死啊……”
“哟,我家管家婆看样子好像越来越凶了……”
“谁是你的管家婆。”
他没就这个问题作任何争辩,只道:“既然想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没给我打电话?”
“是你自己一吭不声先把东西全搬走了,是你欠我解释,为什么非得是我盯着你问原因?你不能主动和我说明情况的吗?”
蔚鸯叫了回来。
慕戎徵眨巴眨巴眼,琢磨着她生气的源头,而后说道:“部队在军事管理方面的一条原则:对上级的命令不质疑,对下级的命令不解释。服从命令是作为一个士兵最基本的天职……”
这解释,还真是……
“慕戎徵,我是你的兵吗?我是你的兵吗?”
她嚷嚷叫了两句。
“你不是,所以,我给了你电话号码。欢迎你来询问。”
“你就不能主动和我说呢?”
“我说过了,我已经习惯不解释,除非是军事上向上级作汇报时必须解释。何况,我也不确定你到底想不想知道我搬走的原因。也许你会很高兴呢……之前,你一直很排斥我不是吗?我把主动权交给你,你想知道我就说,你不想知道,我就不说。”
“……”
还真是把她堵得无话可说。
“慕戎徵,这不是该不该说的问题,是你必须得和我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没好气地叫过去,“再说了,我第二天有给你打电话,打了不知多少个,可你人呢?你自己在干嘛?你自己说说看……”
一提这事,她的火气就上来了。
“月姨没接电话?”
慕戎徵凝神问,好像摸到了一点路数。
“谁是月姨?”
“我给你的是军区小别墅里的电话,不是裴园的,更不是南宫的。月姨是帮我看家的一个长辈。按理说,她应该会接电话的呀!你等一下……”
他站起来,走进房间,来到床边,拎起电话,拨了号码,“还真没有人接。”
“难道我会骗你?”
蔚鸯跟过来倚在门口语气闷闷的。
慕戎徵想了想,另外拨了一个号码出去:“喂,是瑞都军区门卫吗?麻烦让人去看一看2018号有没有人?什么,进医院了?好,我知道了……”
挂下电话,他转头:“月姨摔了一跤进医院了。我昨晚的确没回那边,晚宴后,我被父亲留在南宫谈话,谈完话已经凌晨三四点,就没回。”
一提到晚宴,蔚鸯就不舒服,转身出来,却被他快步拉住,压到了墙上。
这一刻,他双手牢牢箍着她的小细腰,让彼此紧紧贴合在一起,灼灼目光,热烈无比,“说来说去,你在生那则新闻的气是不是?嗯,容我猜一猜,丫头,你……你这是在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