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人这般胡说,小七先不干了,拨开人群,奶声奶气却气势十足道:“我娘亲的药茶都是顶顶好的,绝不会喝死人!你们不要胡说!”
那几个大夫看着小七,对陆清灵道:“这是你家孩子?小小年纪就这般没规矩,难怪你的药茶有问题。”
陆清灵哼笑了一声,暂且不说药茶跟她如何教养孩子有什么关系,至少:“我孩子有没有规矩,轮得到你来说吗?再说了,我就不愿意他们学那些个没用的规矩,谁说女子就不能学医了?凭什么不准女子行医?”
那几个大夫亦是笑道:“咱们这一行,拜祖师爷的时候都立下誓言,医术传男不传女。医术一道高深莫测,精细极致,岂是妇道人家能够随随便便就学会了的?”
陆清灵道:“既然你们觉得我学不会,那为什么又担心我抢了你们的生意?莫非,不是女子学不会,而是女子学的比男子好,所以你们才拼命阻止女子学医行医?”
江南城近几年的风气可不像京城,做什么都要一板一眼。如同学院里的小姑娘一般,江南城里的女子们也都各放开,做生意的,做工的,都多了起来。
这会儿这几个大夫说的话可不中听,人群中隐隐就有人回应了:“谁说女子不如男?我瞧着宝月楼那边的女掌柜就比好多酒楼强。”
“对!还有佟娘子的绣坊,以往只能够卖到货郎手里,如今听说请了好多妇人姑娘住进绣坊,自己绣,自己卖,那生意比从前的布庄好多了!”
陆清灵微笑道:“诸位说的正是,所以,我学医行医也无甚不妥吧。”
那几个大夫知道在这事上说不过陆清灵,再说下去少不得围观的这些人就要找他们麻烦了,因而只道:“今日有病人上我那里去看诊,说是不舒服好多天了,先前舍不得药钱,就来你这里喝药茶,结果喝着喝着,越发受不住了,今日刚送到我那边,下午便死了,你敢说这事儿跟你无关?”
陆清灵心里一惊,真死人了?还当这些人是没事找事故意说死人的呢?
陆清灵眉头一皱:“那人真死了?尸体在何处?我去看看。”
“人都死了,你还看什么看!人家家人正从乡下赶过来呢,你趁早关门赔钱,别让人家打上门来!”几个大夫言语之中似乎是为陆清灵好,劝她关门大吉,但是陆清灵看着,他们半分对死者的沉痛都没有,甚至带着几分庆幸,仿佛这死了的人正好给他们借口一般。
陆清灵猜得没错,早在陆清灵这清水记的药茶在江南城出了名之后,江南城里各处的医馆药铺生意就降了不少,大家查到是陆清灵这里,可是陆清灵一则不收看诊的钱,二来不开方抓药,他们还真是没什么站得住的理由让人家关门的。
毕竟连江南城里遍地都是的江水茶都因为放了一点儿甘草片跟姜汁,都要说自己有补气养身的功效,因为她卖药茶而逼她关门?不够的。
陆清灵脸色冷下来,把嘉嘉跟小七招呼进来,对那几个大夫神情严肃道:“这人不明不白地死了,自然是要查个清楚的。”
一来她绝对不会让这污水泼到自己身上,二来,历来不会有无缘无故突然急病身亡的人,其中必定有诈。
陆清灵看着这几个大夫,心中的怀疑更甚。
大夫们却不干了:“人都死了还查什么查?今天去我医馆里的时候,好多人都在,那人说这几天除了吃自己带的馒头之外,只喝过你们店里的药茶!”
陆清灵冷哼一声:“我店里的药茶虽然人人可饮,但是新客都是要经我把脉的,至少我把过脉的人当中,还没有谁得了这般猝死的重症,焉知不是你们医馆为了利益,故意做手脚?”
栽赃?当谁不会呢?
陆清灵样貌生得好,说话又清楚伶俐,几句话就让看热闹的人忍不住跟着想——瞧这几个大夫迫不及待找上门的样子,说不定真有内情。
正这时,突然一个妇人从人群外扑上来,面容痛苦狰狞,直接朝着陆清灵脸上扇去:“你这个狠心的恶毒妇人!我相公就是喝了你们家的药茶才死的!你还要狡辩?”
陆清灵猝不及防,就要吃她一个耳光的时候,嘉嘉怒了,抽出短剑指在那妇人身前:“再敢进一步,我就不客气了。”
那妇人看嘉嘉的剑闪着寒光,心中发畏,不敢上前,只往地上一坐就哭闹起来:“老天爷不管事了啊!黑心的妇人在街上卖毒药,害死了我相公还要杀了我啊!青天何在啊?”
嘉嘉剑指妇人,怒道:“这位大婶,说话要有证据,你说你相公是喝了我娘亲的药茶才死的,可有证据?”
那妇人哭道:“我相公这几日都在城里担水卖,平日里身体素来强健,前几日听他说城里有人送药茶喝,他便叮嘱我不用给他带水,只带了馒头。可是前两日就跟我说,他喝这药茶觉得身体不舒服,我劝他别喝了,他却说难得不要钱,而且不少人都吹嘘你家药茶好,他便日日来喝。岂料今早就说腹痛,因为答应了别人,强忍着到城里担水,刚才这医馆的人送信去我家,我相公竟然已经死了!”
妇人面容痛极:“那馒头我跟孩子们也天天吃,没见有什么问题,偏我相公只多喝了几碗你的药茶就死了,难道不是你们的药茶有问题?”
陆清灵冷冷道:“是不是的,还要验过尸才知道,尸体在哪里?”
“验尸?你要让我相公死无全尸?”那妇人惊愕非常,仿佛听到陆清灵在说极为恐怖的事情一般。
陆清灵正要说是,街面上突然来了一队捕快,为首的捕头脸上十分不耐:“验尸是官府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妇人说话了?清水记陆娘子是吧?有人状告你的药茶有问题,现在要押送你回官府审问!”